第十八章 小阿合
翳人小姑娘摔倒的一幕，周围很多人都看见。 不过出了黄凰，并没别人过问。 因为那汉子也是翳人，这纯属翳人自己内部的事情，别人管不着。 “你没事吧？” 黄凰把小姑娘扶起来后，仔细查看。 “阿妈病了，我需要钱，呜呜呜……” 小姑娘轻轻啜泣。 她手里提着个藤编箩筐，里面装着一些菇类和松茸。 因为摔倒，这些东西都散落出来。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捡起来，又放回到自己的箩筐里。 黄凰看着小姑娘的手，上面沾满泥土，显得特别脏。 尤其指甲盖里，全是土垢。 让人一下子可以想象出，这双手在山林里刨挖松茸的情景。 黄凰把小姑娘拉回到顾南这边，小姑娘把箩筐递向顾南：“你能收我的菇吗？我阿妈病了，真的需要钱。” 顾见武也走了回来，有点为难的说：“那家伙是寨佬的儿子，平时就很跋扈……” 黄凰回头看一眼，那个推人的汉子，正坐在自己摊位上，恶狠狠的盯着这边。 她想了想，直接走出去，找来调查队的其中一个人，低语了几句。 然后，那人很快去找寨子里的翳人头领说话去了…… 过了一会儿，翳人头领走向那汉子，说了几句。 那汉子脸上嚣张的神色一下子收敛干净，看着黄凰这边带着畏惧。 不一会儿，他开始收拾东西离开，转眼不见。 周围的人看着这情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也知道那汉子遇到了硬茬儿，连松茸都不敢收了。 顾见武一看这样，也不为难了，用比正常价更高一点的价钱，把小姑娘的货全都收下。 小姑娘迭声感谢，又给黄凰鞠了个躬，这才转身朝着山里走去。 黄凰仿佛做了微不足道的事情，接着和顾南聊了一阵，这才和调查队的人一起离开。 这事儿似乎就是个小插曲，过去了就过去了。 可是自从那天以后。 一连两三天。 那翳族小姑娘一直来顾南摊子出货。 尽管每天都只有至多一斤的松茸，还有少量其他菇。 可她却每天都会出现，定时定点。 到了第四天，顾南好奇问：“小阿合，之前你说你阿妈病了，这几天怎么样，病好了吗？” 小姑娘的名字叫做阿措阿合友色，阿合是小名。 她闻言怯生生的回答：“我给阿妈采了一些草药，阿妈吃了以后，好过一些了。” 说话时想了一下，她又说：“阿南阿哥，有人说治阿妈的病有一种特效药，要到镇上才能买，我去不了镇上，你能不能帮我买？” 顾南想了想，点头：“可以，你把药名告诉我。” 阿合很快说了，顾南记下。 第二天。 顾南带着买到的药，又一次来到扇风口摆摊。 今天顾见武没来。 因为经销点那边的事情多，所以只有顾南一个人。 可是一天下来，却没看见小姑娘。 小姑娘每次来的时间点都很固定的，这让顾南感觉有点意外。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顾南看了看天色，越来越暗，都已经快到收摊的时间。 正巧这时候来了个和小姑娘来自同一个翳寨的翳人，顾南便找那人打听了一下。 那翳人回答：“昨天晚上下雨，她家的房子塌了，阿合好像被砸到腿了，估计这几天都来不了了。” 原来是这样…… 顾南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几天接触多了，自然就熟络了。 他对这小姑娘的印象挺好的。 这么小的年纪呢，就因为母亲病了，自己一个人每天采松茸赚钱养家。 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大城市里，简直能把人心疼死。 关键是药还在自己手里，要是小姑娘来不了，怎么拿药？ 想了想，顾南冲着脚边的四眼狗问：“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能不能带我去？” 四眼狗一下子精神了，抬起头，拔腿往山林里跑。 这两天，顾南一直把它拘在身边，别提多郁闷了。 就算在山林里只能和野猪玩，可自由自在，也算舒服。 怎么不比每天跟着顾南摆摊的好？ 太没意思了！ 现在顾南说要入山找小姑娘，它当然“先跑为敬”。 顾南见状收拾好摊子，慢慢跟着四眼狗往山里走去。 山林里，枝叶茂密，虽然并不好走，可至少还有山路，还能走。 一人一狗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来到一座靠近溪流的小型翳寨。 这座翳寨的房子不多，人也少。 看见顾南走进寨子的时候，只有那么三两个人坐在家门口打量他，什么也没问。 四眼狗跑到其中一个房子前面，这才停下。 顾南打量了房子一眼，轻轻皱眉。 这就是她家…… 也太破了吧…… 房子在整个翳寨的最外围，仿佛游离于村寨之外。 墙面是土质的，顶棚则用茅草铺就。 相比起翳寨内大部分的木质加砖石结构的房子，眼前这个不要太差。 关键是其中一半已经倒塌，房顶上有一个大洞。 看样子应该是昨晚塌的…… 剩下的一半房子，勉强还能住人。 里面除了几声咳嗽，再没别的声息。 尽管早就对小姑娘的生存环境有所估计，可是当亲眼看见，顾南还是觉得超出预料。 调整了一下心态，上前轻轻敲了一下门：“阿合，你在家吗？我是顾南。” “咦？阿南哥？” 屋子里，传来一声轻呼。 语声中带着一丝惊喜。 几下响动之后，屋门被打开，小姑娘阿合也出现在门前。 不过看起来，小姑娘的情况并不怎么好。 身上布满灰土，连衣服都脏兮兮的，沾满泥垢。 而她的脚，一瘸一瘸，开门出来后，有点站不稳。 顾南扶了阿合一把，问：“脚伤了？严重吗？” 阿合露出点赧然的神情，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房子：“就是昨天晚上下雨，房子塌了，我本来想用木桩子支一下的，没想到一不小心砸到了腿……” 微微一顿，她又冲顾南说：“不过阿南哥，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顾南闻言看了看那房子，没多问。 他也不会主动去查看小姑娘的脚，毕竟是翳人，有很多规矩他不太懂，就别多事，免得惹麻烦。 想了想，顾南从口袋里拿出药：“今天看你没来扇风口，我就把药给你送过来了。” “啊……” 小姑娘很是惊喜，看着那瓶药，又看着顾南，她很郑重的说：“谢谢你，阿南哥。” 顾南摆摆手：“没事。” 正想继续说什么，就在这时候—— 小姑娘突然又晃了一下，整个人再次站立不稳，居然倒了下去。 顾南被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扶稳。 怎么这么烫？ 才一接触，顾南立即觉得不对了。 他顾不得许多，先把人搂紧，然后轻轻探手，摸向小姑娘的额头…… 烫，真烫！ 这显然是发烧了，而且是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