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夏王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二女到县城里的城隍庙中换上夜行衣,然后越上屋顶,屋顶过屋顶地便往山西巡抚衙门跳去。到了巡抚衙门书房屋顶,邓清拍脑道:“我没跟进来看,不知道他们把信件和赃银收在哪里。”韩冰道:“大白天你跳上巡抚衙门房顶?不要命了?”邓清道:“那上哪去找那些赃银证物?”韩冰笑道:“邓家妹子不记得我是如何偷玉玺的吗?”邓清也笑道:“对哇,我咋都忘了,投石问路!都说了,行偷礼妹子还得要多跟冰姐学学。” 韩冰拿出日间早已备好的纸条,邓清一看,笑道:“想不到冰姐还来一招‘黑狗偷吃白狗当灾’!”原来纸条上写着:“巡抚狗官,见钱眼开;怠慢贵客,银我取回!郝家义仆任洪羽”韩冰道:“这纸条不可以乱投。如果一些低贱家丁不认识字或者不知道娄舞阳收受郝家贿赂的看到,那就是白费心思。”正说着,看见一个没带乌纱帽,却身穿巡抚官服的中年人疲惫地走进书房坐下。二女心想,此人必是山西巡抚娄舞阳了。于是韩冰把纸条裹在飞蝗石上,手一扬,石子啪的一声掉在书房门前。 那娄舞阳奇道:“也是作怪,啥声音?”出门环顾四周,不见有人,低头一看,看见有块过着纸条的石子。娄舞阳好奇,捡起石子打开纸条一看,当即大吃一惊,心想:“那郝家狗奴才那么斗胆回来取回贿银?今天那小厮任洪羽送银两来除了娄、郝两家也没其他人知道啊。”娄巡抚便急急忙忙往卧房走去。及至掀开被铺,打开暗格,看见银两和书信都在,方才安下心来。“哪个狗奴才如此斗胆敢戏弄老爷?”娄舞阳一句话还没骂完,转身却看见两个黑衣人不知道啥时候已站在背后了。 娄舞阳吓得魂飞魄散,正想大叫,韩冰一指戳来,已点住了娄舞阳的xue道:“娄巡抚,银两和书信之事就不劳费心了,很快这些赃证就会面圣的了。”娄舞阳想到多年来自己收受郝孝义贿赂,允许其私运粮草铁器运到张家口卖与外族,这罪可大了去了,这二位说要为皇上偷取赃证又武功高强,不知道是不是锦衣卫上门,当下吓得晕死过去。 邓清向娄舞阳啐了一口,笑骂道:“有胆贪就没胆担责,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等着坐牢吧。”韩冰拿起那些银元宝,每锭银元宝都刻有“通天票号”的字样。韩冰也没多想,把银两和娄郝互通的书信都在到怀里。邓清干了这一票心情开朗。韩冰笑道:“邓家meimei越来越像一个贼婆娘了。”邓清也笑道:“我这个小贼婆以后都跟着冰姐这个大贼婆。”二女笑嘻嘻地出了娄舞阳的卧房。 韩冰眼尖,一出了卧房便看见不远处一丫鬟捧着一只翡翠玉马。那玉马碧绿通透,造功也栩栩如生。偷惯宝物的韩冰不禁低声地由衷喝彩道:“真是世间难求的宝贝啊!”邓清顺着韩冰的眼光望去,的确是好宝物!邓清道:“冰姐看中了?反正都是这娄大贪官的不义之财,meimei取来送给冰姐!”韩冰低声喝道:“邓家meimei,算了,贪证到手就走了吧,别多生事端!”那邓清哪里听得进去?几下兔起鹘落,便跳到那丫鬟背后。 那丫鬟听到背后声响,回头看时,早被邓清点住。丫鬟手中的宝马脱手。邓清一见,急伸脚拖住玉马,再轻轻往上一松,用手接住,正想回头向韩冰招呼。突然听得脑后风响,邓清急急侧身。只见一个脸盆般大的铁锤从邓清耳边飞过,铁锤上还布满尖钉,幸好邓清躲闪得快。但邓清身前的那丫鬟却没这般运气,后脑正着,登时被打得脑袋开花,香消玉殒。邓清虽然避过这一夺命杀着,但身一歪,加之玉马滑溜,玉马脱手而出,摔在地上,摔成几块。 邓清大怒,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胖的像座小山似的胖汉站在面前。那胖汉手持一条铁链,铁链两头各拴着一个铁锤。方才脸盆大小的是小铁锤,大铁锤有圆台般大,上面也是布满铁钉。那胖汉喝道:“哪来的小贼,感到你铁锤老祖卓桓地盘上撒野?!”邓清骂道:“你赔我玉马,如果胆敢说半个‘不’字,我代穷苦百姓拿你餐剑!”卓桓冷笑道:“好不要脸的臭婆娘,也不知道是谁偷谁的玉马!”邓清心想:“咦,他咋知道我是女的?难道我蒙面的黑布脱落了?”往面上一摸,幸好还在。 卓桓貌似知道邓清心中所想,笑骂道:“我听你的话音就知道你是婆娘啦,不过别急,我待会儿就会帮你把黑布扯下来!”话音刚落,卓桓听得背后有金刃破风之声,侧身一避。原来韩冰见邓清为了偷玉马被卓桓缠住,于是挺剑来助。卓桓道:“一个不成又来一个,我道你来十个老爷也不怕。只不过看体型,这应该是也是个小婆娘。都别急,等会儿老爷逐个给你们脱下遮面布!”韩冰见卓桓言语间颇带轻薄之意,也不觉大怒,于是便和邓清双剑齐斗卓桓。 娄舞阳是浙江浦江人,来了山西为官,加上多行不义之事,生怕被人谋害,便雇用了山西孝义县的一个力大无穷的武师当护院。上乘武学讲究的是以巧降力,剑术尤其注重轻灵翔动,是以韩冰虽然有点吃惊于卓桓的力气惊人,却也并不畏惧,心想他的大铁锤挡得正面,我便给他来个侧袭。一剑刺出,剑尖下垂,指向卓桓腿弯的“风市xue”,邓清也是同一心思,立即与韩冰配合,闪电出招,一剑刺向他胁下的“愈气xue”。 哪知卓桓竟是举重若轻,身手矫捷之极。只见他手舞大铁锤,脚跟一个盘旋,“呜呼”两声,两翼袭来的两柄长剑,都给大铁锤荡开!邓清还不觉得怎么,韩冰却是虎口一麻,长剑险些掌握不牢。说时迟,那时快,卓桓的大铁锤已是向韩冰挥来。韩冰又飘又闪,施展轻灵迅捷的剑术,剑尖上只用了两三分力道,避免以硬碰硬,长剑非断则折。 卓桓身子滴溜溜一转,韩、邓二人意欲乘暇抵隙,攻他中门,不料仍然都是刺在大铁锤之上。幸弓他们力道没有用足。那大铁锤的反震之力还可以经受得起。邓清韩冰见刺他不着,剑招立变,每一招都是虚虚实实,意在剑先,不碰他的大铁锤,只是留心寻觅他的破绽。卓桓虽能举重若轻,但大铁锤毕竟是笨重之物,无论如何,也不能使得一如刀剑的灵活。
二女却没想到,卓桓用近百斤重的大铁锤作兵器,不但防御有余,挥舞时呼呼生风,攻击也不容小觑。韩、邓二人不碰他的大铁锤,气力损耗不大。但倘若他梢有破绽,韩、邓二人的虚招立即就可变作实招,乘暇抵隙,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的打法的确是别开生面,激斗中卓桓欺负邓清力弱,大铁锤向她撞去。哪知邓清气力虽弱,轻功却是甚为精妙。只听得“呼”的一声,邓清的纤足一点大铁锤的上方,身形已是翩如飞鸟般地从卓桓头顶越过。大铁锤的力道在于正面,急切之间,决不能把力道立即转移方向推向上方,是以邓清这招看来惊险,其实却是履险如夷。 邓清飞过卓桓头顶,脚未沾地,剑尖己是刺到了背心的“大椎xue”,卓桓的大铁锤挡开了韩冰前面刺来的剑招,反手一拿,使出空手躲白刃的功夫强夺邓清的长剑。背后竟似长着眼睛一样,擒拿手法使得凌厉非常,邓清一剑刺空,立即闪开,又施侧击。 卓桓的摘拿手法虽然不同凡响,但双手分开,单臂托着大铁锤,力道自是大减。韩、邓二人前后夹攻,登时扭转了劣势,十数招一过,卓桓应付不暇,好几次险些给韩冰刺中。卓桓暗暗叫了一声:“不好!”心里想道:“他们用绕身游斗的法子,我的大铁锤笨重,却是发挥不了威力,久战下去,只怕难免有一两个破绽,给他们乘虚而进。” 卓桓心念转得飞快,战术也因此立改。韩冰正自使用虚虚实实的剑法,从正面向他作试探性的进攻。哪知卓桓忽然大喝一声,突然把大铁锤劈头掷下,朝着韩冰头顶砸下。韩冰大吃一惊,幸亏她跳跃得快,在间不容发之际一闪闪开。邓清一剑刺到卓桓背后,卓桓跳上两步,把拴着大铁锤的铁链一甩,大铁锤未曾落地,被他一甩,转移了方向,又向邓清飞来。邓清使出狮跃功,跃起一丈多高,恰恰从卓桓头顶掠过,但剑尖却已给大铁锤擦了一下,震得她虎口流血,落地之时,脚尖几乎站立不稳。说时迟,那时快,卓桓握着铁链又一甩,大铁锤又向韩冰飞来。韩冰纵身倒退避开,卓桓飞快地赶上去,握着铁链一推一拨,力道移转,大铁锤又一次向邓清压下。 邓清刚刚站稳,喘息未定,大铁锤飞到,只好逃避。但她气力不加,这一跃未能及远,耳听得呼呼风响,那股大力似乎就要撞到她的背,邓清心里一凉,只道性命难保,闭眼待死。究竟邓清性命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