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罚
天空之中裂开了一个漆黑的窟窿，不知从何而生的黑云自那深邃的洞口涌出。 黑色的雷电代替了天空中的劫雷在云间翻涌。 紫霄劫雷在这黑雷面前似乎都有些不够看，任其鸠占鹊巢乌泱泱地布满了此处的天空。 “这是……天罚！” 云水道人喃喃到。他口中的天罚之雷与五象真人所渡雷劫还有些不同，这些漆黑的劫雷带着毁灭气息，完全就是大道对一个大界中生灵的惩罚。 云水道人曾在挖出幕水镜的那个遗迹中见过一些画面，其中就有这种无比恐怖的黑色劫雷。这些劫雷拥有毁灭一个修真大界的力量，孕育出幕水镜的那个远古宗门就是毁灭在这样的天罚之下。 “是何人触怒了天道......难道是因为今日对魔主的围猎吗......” 云水道人如此想到，他是最不想参与此次事件的人，一来他心境平和不喜争斗，二来他曾经借助幕水镜看到了姜然身上的一些秘密。云水道人今日之行是被有心人所造出的“大势”裹挟，再加上五象真人的现身才逼得他不得不与姜然对峙。 “天道有灵，也在为这位天才少年的逝去感到惋惜吗......”他听耳边着呼啸的凄厉罡风，俯首低叹。 但是以灵寂道人为首的一行人却不这样想。 “是天罚......” “难道说仙谷的老前辈在雷劫中仙逝，引起天道不满了吗？” “肯定是如此，这方世界已经多久没有出现过紫霄雷劫了，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一位新时代的领导人物却被此方世界的雷劫抹杀，天道定然对此感到不满。” “是了，传说中那天罚是上界天道对下方世界的处罚，也唯有那位老前辈才能引起上界的注意吧......” 众人心中各有猜想，但是他们已经无法去印证心中的想法，只能在天罚尚未降临之前纷纷离去。只是中域地界的这些灵山怕是难以有所保留了。 ...... 中域，仙谷。 灵气缥缈的一片楼阁之间有数千身穿白衣的年轻弟子踏着飞剑浮在空中，远方的黑色雷电已经开始向着大地劈落，纵使心中有万般不舍这些年轻的弟子们也只能抛弃这方灵气浓郁的宝地，将宗门迁移到其他的地方。 “天罚之下，没有侥幸，诸位各凭本事吧......” 云水阁。 一座矗立在高山云水之间的阁楼被一头巨大的灵鲲背起，几个呼吸之间阁楼就消失不见。这是云水阁的护宗神兽，早在云水道人初入门庭之时就已经守在这方阁楼附近了。如今感受到天罚气息的神兽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背起云水阁向着远方逃窜。 百花峰。 在这座满是鲜花的灵峰上没有什么宗门，只有一位声名在外的百花娘娘和她最疼爱的弟子。此刻的百花峰上正有两个衣着素雅的丽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渐渐逼近的天罚摧毁一座又一座的灵山却不为所动。 “你真的要为了那个臭小子赴死？你太让我失望了。” 修为高深的貌美丽人对着身边面如寒潭的弟子训斥道，那话语中满是担忧与难过，责怪的意味却是近乎于无。 “死在天罚之下总好过死在师尊手中......”少女倔强地回答。 看起来与少女一般年纪的百花娘娘捂着手臂上花瓣状的伤痕，胸中升起的愤怒和郁闷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一掌砍晕眼前倔强的少女，两人的身体化作飘飞的花瓣于原地消失不见。下一刻这一座满是鲜花的百花峰就彻底在天罚之下崩裂，百花峰永远地成为了人们回忆中的景色。 ...... 整个中域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天罚的出现让五象真人渡劫以及魔主死去这两件事情都变得没有那么吸引眼球。中域各处的修真者拼命地逃离这个他们曾无比向往的地方，低空中各色的飞剑和法宝载着服饰各异的修士们流窜，奔腾的灵兽们踩碎了蕴含灵气的岩层地面，坚实的大地隆隆地震动起来。 中域，这个修真界最繁华的地域就要被毁掉了。 ...... 高天之上的五象真人所在之地劫雷已经彻底由紫变黑，天罚中的毁灭气息让这场飞升之劫变成了一次难寻生机的死局。 “天罚......” “没想到吞食了这个小子的道种能够引来天罚。” 五象真人心中苦涩，紫霄雷劫难得一见，今日本是他获得大机缘的日子，却不曾想那天道对姜然如此看重，不惜牵连一个大界的生灵也要对他降下天罚。 此次的天罚完全就是天道在宣泄自身的怒火，是针对五象真人一人的处罚，只是天罚之力太过强大，强大到足以覆盖整个中域，让许多无辜之人感受到了天道的可怕。 “凭什么？千年来我王振涛为这天下苍生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视而不见，如今我只是灭杀了一个不足为道的小子你就如此降罚于我？” 癫狂的五象真人对着天道质问，既然已经被天道如此针对，他也就不再对天道抱有敬畏之心，他不解而且不甘！ 回应他的是灵山一般大小的黑色雷霆，来自上界天道的毁灭之力让得五象真人的防护手段失去了作用。 “啊！我恨啊!” 渺小的身影被雷霆吞没，那远超旁人的灵力储量在天罚面前不值一提。千年的隐忍与积累就在这一朝之间化为乌有，五象真人还没有好好体悟姜然的“道”就消失在了天罚之下。 轰灭五象真人似乎并不足以让天道泄去怒火，汪洋般的黑色雷霆从天上倒灌而下，繁华的中域就这样毁灭在无情的天道面前。 ...... 西北之地，缥缈剑宫。 白石搭建起的悟道台上，一位黑衣女剑修闭目盘坐，一柄细长的灵剑在她身边流窜着，像是一只活泼的小兽。 在这西北之地看不到中域的天罚，但是那种大界将灭的死寂之感还是让各方修士知道这方世界上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黑衣女剑修睁开双眼，看向远处暗沉的天空。她一招手，身前的灵剑乖乖地落入她的美如白玉的素手之中。 “又是天罚......这方世界到底怎么了......” “顾jiejie，中域发生大事了！” 一位穿着白色道袍的圆润女剑修踏着飞剑摇摇晃晃地闯进了白色道台，一脸惊慌地向黑衣女剑修报告道。 “我已经知道了。” 白衣女剑修收剑落在顾念语面前，低下头喘息着。 顾念语，这是一位强大的年轻剑修，即使是面对姜然都有一战之力。在青年一辈中除了姜然那个怪胎之外顾念语未曾遇到敌手。 身材高挑的顾念语摸了摸圆润女剑修的头。白光一闪，圆润的女剑修化作一只身形丰满的灵猫跃入她的怀里。 “安心，天罚不会来到我们这里的。”顾念语松开手中的灵剑任其悬在身旁，而后伸手抚摸着灵猫柔顺的白色毛发，安抚着这只肥硕的胆小仙兽。 “jiejie，那个姜然被一群老家伙打死了，这下你在同龄人中再也没有对手了......” 灵猫口吐人言，稚嫩的声音与孩童的声音一般无二。 “喵！”灵猫被狠狠地捏了一把。 “姜然死了？” 本就性情冷漠的顾念语此刻的语气更加冰冷了一些，秀气的玉手之中多了一把猫毛，她再次看向远处的中域，眼神中除了惋惜与不甘之外还掺进了些其他的情绪。 “我还没有亲手打败你一次啊......” “何人组织了此次的围杀。” 这位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女剑修经历了短暂的感慨之后立即低头问道。顾念语怀中的灵猫虽然不善战斗，但是灵猫那恐怖的天赋神通足以让顾念语足不出户就知晓天下的大事。 “以仙谷修士为首，最后杀掉姜然的是那灵寂道人。”顾念语点头，眼中有寒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 西南万重山。 万重高大的山岳和山间的不散的雾气构成了此处的天然迷障，这里是无数鱼龙混杂的修行帮派的生发之地，也是修真界中最混乱黑暗的地带之一。 天然的迷障让此处易守难攻，万重山中混乱的势力分划以及一些报团取暖的恶人又让外界的修行宗门不敢轻易进攻此地，因此这西南万重山中不乏一些罪恶滔天的邪修，在外界犯下罪过之后被强者追杀至此，入山之后永不出世。 山间的某处毒沼之中，一个独腿独臂的老人慢慢自毒沼中浮起，他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皮肤上更是布满了丑陋的脓疱。老人已经在这毒沼中隐忍了数百年，就在今日他像看到曙光一般地感知到某人在他身上留下的元神标记破碎了。 “哈哈哈！” “王振涛，你也会死啊！” “想当年那样诬陷我，没想到你却比我先死了，苍天有眼啊！” “当年你灭我满门，今日我就出山杀尽你的徒子徒孙！” 这位面相丑陋的老人在数百年前是位有名的玉面郎君，修为和样貌均是足以让世人称赞，只是不知为何他被传出勾结上界邪修的罪名，最终被五象真人追杀进了这万重山中。 老人擦净身上的毒物，自怀中掏出一面老旧但却无比干净的镜子。这面镜子并不是什么仙家法宝，而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凡物，也是一件无比珍贵的礼物......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怔怔出神，这个丑陋的怪物哪还有当年玉竹道人那样醉人的神采。 “玉竹道人......” 他笑了笑，将镜子捏碎。过去那个丰神俊朗的玉竹道人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如今还在世上的只有一个被“正道人物”逼疯的毒疯子。 “是传说中的天罚吗......” “该出山了......” 天罚降世，一个新的时代将要开启了，这方世界的格局也将发生巨大的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