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罚以象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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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谓‘礼闻来学,不闻往教。’子弟若是真想要学习礼乐诗书、射御之术,就该放低身段,向长者虚心求教。让老师来回奔波去迁就弟子,毕竟不合礼数。倘若连这些姿态都没有,那么就算是学习了,对于增益他的德行而言也没有任何益处……”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祖朝突然插话道:“国君的公子就算再不成器,在大夫面前也永远是君,大夫的学问技艺再精深,在公子面前也永远都是臣子。怎么说,让公子迁就臣子就是知礼,让臣子迁就公子就没事?” “确实如此!” “哦!”祖朝很夸张地点了点头:“那照你这么说,君上一直说要让我‘教’他,那我算不算是国君的半个老师呢?要是算的话,那我要不也摆摆谱,士师还是尽早把我送回绛城吧!免得日后有人指责,说国君不敬师长……” ……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到十二月初八日,游余协助季姜夜闯庄宫的事情闹了起来,公孙开趁机以亵渎宗庙为由对游氏发起了攻击。一方面,他指责司寇伯符教养失当,要求即刻驱逐游余;另一方面,他还穷根究底,指责公孙满为游余提供了方便,应当立即罢黜其官位。 对于这些有着充足证据的指责,公孙会自然是无从分辩的,对儿子游余的冒失举动,他也颇感愤怒。但以他如今的权势,自然也不愿以驱逐嫡子让公孙开遂意来求得国君的谅解,于是便将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声称:“瑕伯若着意要追究,将老夫驱逐了便是!” 这又是一桩注定无法得到妥善调解的糊涂案。以游余的违礼之举,受些责罚这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但还没到了必须要驱逐的境地,更遑论要因此驱逐堂堂司寇了。公孙会之所以要如此言说,就是要以自己的身份来压制公孙开,好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可公孙开却绝不退让。他好不容易抓住了这样一个机会,一个既可以压制与自己竞争的公孙满,同时又能打压对自己的儿子瑕宏出亡负有责任的游余,又岂能这么轻巧地放过?故而坚持要按照自己的意见来进行处置。 依照士蒍定下的计策,游、瑕双方互相争斗,就该在双方之间保持一个刻意的平衡。庄宫私斗之后,国君对他们各打了五十大板,虽说公孙满略略落了下风,但最后的处置也算是不偏不倚。 但到了朔日的朝会时,公孙会却偏偏压住自己的弟弟,将庄宫营建的任务推给了公孙开。这些微小的差距虽说无关紧要,但若在叠加上如今游余犯下的错误,再要打压公孙满,双方的形势难免就会出现失衡。可若是全然拒绝了公孙开的诘问,又难免会显得过于刻意,这就让国君着实是犯了难。 正当国君犹豫不决的时候,士蒍却不紧不慢地进了宫。趁着双方争执不休,还没有发现自己的空隙,他悄悄地给国君递了个眼色。国君见此也心领神会,于是便打断了堂上的争执,出口怒斥道:“因为这么一件事情争吵不休,成什么体统?全当寡人的朝堂没有法度了吗?国人犯了什么样的错,该当受什么样的责罚,都是有成例的!既然你们寻不到一个稳妥的办法,正巧士师也来了,他熟悉三代的礼法,自然不会委屈了谁!你们若真想要个结果,不妨就静下来仔细听一听,看看先代的圣王是如何处置这些事情的!” 公孙开、公孙满对士蒍很有些不屑,但既然国君如此提议,他们也只得顺从。士蒍倒是也当仁不让,旋即趋步上前向国君拱手致意,随后又转过身来说道:“当初虞舜出身寒微,且有一个顽劣的父亲瞽叟、跋扈的后母和傲慢的弟弟象。他们数次联起手来想要除掉舜以霸占他的财物,可舜都依靠天地神灵的护佑幸免于难。当他脱困之后,依旧像往常一样孝事父母、慈爱兄弟。唐尧得知此事,认为舜有贤德,于是便举拔他参与政事、治理国家……” “都说士师博闻强识,看来也是徒有虚名!”公孙开不屑地问道:“这是三岁小儿都知晓的事情,却不知与游余亵渎宗庙有什么关联?士师若没什么真才实学,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正是因为这个故事妇孺皆知,方能显出其中的道理来!”士蒍很是谦恭地问道:“卑臣敢问,游氏孺子夜闯庄宫,其恶可是要甚于舜的弟弟象吗?” “自然不及!” “那游盈父为孺子提供方便,其罪可要甚于舜的父亲瞽叟?” “差得远了!” “既然瞽叟和象犯了重罪,虞舜都可以既往不咎,如今孺子所犯之罪又与之相差甚远,却为何要受到驱逐呢?” 公孙开愣了片刻,突然又转过弯来:“你这是胡搅蛮缠……要都像你这么说的话,天底下所有重罪之人便都不需要受到惩罚了?” “自然不是!”士蒍颔首道:“我之所以要说这些,是想提醒瑕伯,圣人处置罪人素来以教化为先,以驱杀刑戮为末端。倘若一个人犯了错,只要通过感化教育就能弥补,让他学习忠孝礼仪就能改过,又何必要走极端呢?” “哦!”公孙开仍不服气:“照你这么说,这事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自然不能!”士蒍笑道:“舜之所以能够不动声色就能感化瞽叟和象,是因为他有着崇高的德行。我等既无圣人之德,想要让人真正地悔悟改过,并深切地领会圣人的教化,还是需要让他身体力行受些苦痛的。故而依卑臣之见,游盈父错在包庇,游余错在不知礼,不如就罚以象刑,让他们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每日素衣徒步到宗庙敬奉一次,瑕伯以为如何?”
“你这都出的什么主意?” 听闻士蒍建议对游氏叔侄以象刑进行处罚,在场之人无不感到万分惊愕。短暂的沉默之后,公孙开的心中便乐开了花,但在表面上依旧作出了一副勉强妥协的样子,说:“如此处罚虽然轻了一些,但也算当罪了,我没什么意见!” 公孙满显然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让自己在曲沃国人的注目之下,素衣徒步走到庄宫敬奉,这是一种极端的羞辱,还不如一死了之的好!他满是委屈地看向自己的兄长,实指望他能为自己回护一二,可最后等来的却是一个默许的答案。公孙满内心崩溃,在朝堂上咆哮了半天,可最终还是执拗不过,只得将这口恶气吞了下去。 对于士蒍给出的方案,国君同样不能理解,他甚至都有些怀疑,士蒍如此偏袒公孙开,会不会也如丕郑一般,已经被对方用手段拉拢了去。但在深思熟虑之后,他终究还是把这些怀疑压制了下去,在朝堂上冷眼看着公孙满撒泼,始终都未发一言。 直到众人都散去了,他才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如此明显的偏袒,你就不怕公孙满狗急跳墙,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司寇有心保护公孙满,不希望他出头太过引来众怒,故而有他在,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只不过,恕臣直言……”士蒍缓缓下跪叩首:“即便臣不这么处置,出格的事情他也已经在做了!与其惶恐不安地等着他从容出手,倒不如逼上一把,把他的布局全都打乱了……” “你是不是打听到什么了?”士蒍话中有话,让国君更加疑惑了。 “还不是很确切,但想必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士师的意思……是连寡人都不打算提前告知了?” “这件事……”士蒍面色黯淡,再次顿首道:“依臣之见,君上不提前知道,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哼!”国君很没好气地说道:“既然如此,寡人也就不多问了,但愿你不会让寡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