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心声、离京
这几天，难得闲着无事，叶念尘却是不曾想到呆在家里头大门不出的竟然会不断有人上门来找她。 而且，这找她的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让她意外，到现在看着眼前之人，根本有些始料不及。 曾经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娘娘，趁着夜色竟是私自出了宫，亲自跑来找她！ 叶念尘见状，倒也不曾怠慢，很快将人给请进了屋子。 芷儿将茶水奉上之后，也不必吩咐，径直带着其他人退了下去，不去打扰皇后与叶念尘谈话。 而今日皇后本就是便装微服出行，府中下人除了芷儿以后，其他人并不曾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待门关好后，屋子里头便只剩下了叶念尘与皇后两人。 “娘娘，这么晚了您亲自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叶念尘开门见山，倒也不曾过多客套。 说实话，她与李执的这位皇后总共也就正儿八经的见过一回，那时还得称之为太子妃，后来她被江太后主宫中的那两天，皇后虽然派人送过东西给她，却并没有真正露过面。 所以，她们之间着实称不上有什么交情，而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离开京城的最后一个晚上见到这位皇后。 听到叶念尘的坦率而直接的问题，皇后微微笑了笑，却是没有刻意绕，径直说道：“听说你明日就要离开京城了，所以我特意提前过来送送你。” “原来如此，能得皇后亲自相送，这是念尘莫大的荣耀。”叶念尘见状，倒也没有过多询问皇后如何知晓，而是道着谢。 按理说来，她的行踪除了为数不多的人知晓外，其他人应该不会知道，照此看来，皇后必定是从李执那儿得知。 “你这般说。反倒是让本宫有些不好意思了。”皇后依然面带微笑，看上去与第一次见叶念尘时并无太多的改变，只不过那样的笑意更多了几分真诚罢了。 “娘娘何出此言？”叶念尘有些不解，皇后的举止言行多少与她的身份不太匹配。 堂堂一国之母。又与她并无半点私交，特意前来送她已经是让人惊讶之举，而此刻她虽然才刚刚开腔，但好样的语气态度着实过于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太低了些。 见状，皇后神情平静安和得很。看着叶念尘慢慢说道：“念尘，咱们虽然之前只见过一次，但本宫却对你极其熟悉，甚至于本宫对你的了解与关注，只怕并不低于你身旁的那些人。” “今日，本宫前来就是想跟你敞开心来好好说会话，那些不必要的见外一律都免去吧，你呀，连皇上给你的荣耀都不在意的，本宫这又算得了什么？” “娘娘怕是误会了。念尘从没有……”听到这话，叶念尘自是想要解释。 不过，皇后却是笑着打断道：“你不必解释，本宫知道你对皇上也好还是对本宫都没有不敬之心，而且本宫也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希望你能够将本宫当成普通朋友一般说说心底话，其他的那些所谓的规矩咱们谁都别去理会便是。” “既然如此，不知娘娘想跟念尘说些什么？” 叶念尘见皇后似乎并非刻意假装，因而倒也顺其心意，笑着说道：“我这洗耳恭听便是。” “念尘。其实我心底里头挺感谢你来着，你知道为什么吗？”皇后这会也如同普通人家的妇人一般，没那么讲究，几乎是想到哪便说到哪。竟是带着几分少见的童真。 “不知道。”叶念尘老实回复，自己从来凤帮过皇后什么忙，真不知道这谢字从何而起。 “我很熟悉你，可是你一点都不熟悉我，所以你应该并不知道，我曾经已经做好了接纳你成为宫中姐妹的准备。” 皇后也不必叶念尘再猜什么。径直说道：“甚至于，不久之前，我还在想，不知道皇上会将哪处宫殿赐给你做寝宫？等你入宫之后，整个后宫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皇上到时独宠你一人时，我身为皇后又当如何？若是你生下了皇子，最后皇上应该一定会立你的孩子为太子吧？” “你别笑话我，当时我真的想了许多许多，而且其实我也是做好了与你好好相处的心理准备，做好了这些一旦真的发生之际默默接受的准备。” 说到这，皇后看着叶念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并不一定会如想象中的这般善良？其实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的话，其实我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做到，但有一点我却很肯定，只要皇上开心，不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娘娘……” 叶念尘心里头顿时跟堵了什么东西似的，有些不太好受。 “没事，你先听我说完。” 皇后却是摇了摇头，示意叶念尘不必在意，继续说道：“可后来，就在两天前，他突然主动告诉我，要放你跟顾国师一并离开京城。念尘，你想象不到我当时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既高兴得想哭却又难过过一榻糊涂。不敢相信却又知道一定可以相信。” 皇后长长的叹了口气，眼中竟是泛起了眼花，却一口气将心中最深处的话一字不少的道了出来：“我高兴，那是因为这天底下没有那个女人真正愿意自己深受的夫君再娶别的女子，而且还是他一心一意爱的人。所以知道他终于肯放手让你走了，我如同解除掉了心中最大的包袱，又怎么可能不开心激动。可是……” “可是对他来讲，放弃自己最爱的人，那是一种多大的伤痛，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我能够感受到他心底里头的那份疼痛与不舍。他难过、他伤心，我又怎么可能好过？” 眼泪顺着皇后的脸颊不停的落下，那份悲伤与担心丝毫做不得假，看得让叶念尘也不由得有些心酸。 她不知道自己能够说点什么，这样的时候，或许什么都不说反倒更好。 有些东西，在皇后心底积压了太久。倾诉出来也算是好事。 虽然叶念尘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亏欠皇后的地方，但同样身为女人，她自然能够理解皇后心底的那份感情。 无形之中，她倒是对眼前这位皇后生出了不少敬意。因为，这天底下绝大多数的女人碰上这样的事情，只怕没有几个人能够比皇后做得更好。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很快，皇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接过叶念尘递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而后调整了一下呼吸，又接着说道：“其实，我是真的打心底里头感谢你，虽然我不知道那天你到底跟皇上说了些什么，但是最终他能够做出于符合一国之君身份最为有益的决定，不论怎样，这都是你的功劳！所以，于公于私。我是真的谢谢你。” 这话，倒是让叶念尘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娘娘，您别这般说，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叶念尘坦率而道：“您应该也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我不过是追求自己的幸福罢了，实在担当不起娘娘的这声谢谢。”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皇上的决定对于我来说当真是最好的结果。” 皇后说道：“虽然这么说有些自私，虽然我知道皇上不论如何都不可能像爱你一般爱我。但我相信，时间会冲淡掉他心中的那份伤痛。而我，只要能够一直陪在他的身旁，就算他永远不会那样爱我。至少也会慢慢的接纳我、习惯我的陪伴，那样，便已经足够！” 她的目光充满着希望与坚定，这样的眼神让她变得格外动人。 叶念尘不由得一怔，心中也颇为眼前这个女人动容。 “娘娘说得没错，时间会冲淡掉许多东西。同时也会让人得到很多。”她下意识地说道：“娘娘如此心意，我相信总有一天皇上会明白，谁才是那个真正值得他珍惜呵护的人。” “谢谢我的鼓励，虽然很难实现，不过我会永远坚持，不会放弃！” 皇后微微一笑，看着叶念尘感慨而道：“虽然他心底深处所保留的那个位置，我永远无法占据，但对于我来说，长久的陪伴便是最美好的归宿。” “念尘，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那般幸运可以同时得到这两样，能得其一便已经不枉来这人世一趟。” 皇后拉起叶念尘的手，衷心祝福道：“你和顾国师在一起，相互把各自都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如今又终于可以长久陪伴彼此，所以，祝你们幸福，永远幸福！” “谢谢！我们会的，一定会的！”叶念尘回握着皇后的手，冲其笑着说道：“你们也一样，永远幸福！” 最后的时刻，原本并无真正交情的两个女人却是打心底里头彼此祝福。 这一夜，显得格外的美好而温馨。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叶念尘便自动醒了过来。 没有太多的言辞，只是简单的几句道别后，他们一行人便上了车，正式启程。 德管家、周婆子与小蓝依依不舍的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却是遵从了叶念尘的吩咐没有远送。 而府里头其他的下人则并不太过清楚，只是大概知道这些日子小姐得出门，至于具体去做什么，去哪里，一个个都并不知道。 顾明义并没有直接过来跟叶念尘还有刘子纲汇合，而是先行一步在城郊三里处的必经之地等着。 等到叶念尘的马车到达时，两方人马自是很快汇成一个车队。 只不过，他们总共也就两辆也车，外加几匹快马，看上去并不太过显眼，同行的人数也尽可能的减少。 当然，这并不代表安全无法保障，顾明义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周全而细致。 到了汇合地后，刘子同很快便下了马车。 “明义，念尘，舅舅就不跟你们一起坐马车走了，我这就先行一步，到了南疆后也能够早些安排接应你们。” 刘子同简单利索得很，自行背了个包袱，骑了匹快马，身旁也只跟了两个便衣护卫，一行三骑，很快就先行出发。 虽然按照李执的意思，刘子同暂时不能在南疆公开露面，但这并不代表那边就当真可以长久的缺了他这根定神针。 再加上如今顾明义的计策中，许多事情需要他暗中铺垫，所以他必须先行赶回去。 坐马车太过浪费时间，反正他也不必像顾明义一般好好修养，所以自是先带了两个人快马加鞭的赶回去打个前哨。 “舅舅还真是急性子，就这般扔下一句话便走了。” 顾明义不由得笑了笑，看着刘子同越来越远的背影道了一句。 身旁的叶念尘跟着笑道：“他本来就是如此，这样也好，咱们路上就更加不必着急，马车可以走慢一些，少些颠簸你也能舒服一些，对你身子比较好。” “尘儿，我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看看，这不是结实得很吗？”顾明义边说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已经无防。 虽然每天可以享受着念尘无微不至的细心照顾，可是身为堂堂男儿，总被自己心爱的女人当成病人一般呵护着，这多少还是有些不太好吧。 “少废话，你受的是内伤，我可是大夫！”叶念尘瞪了顾明义一眼，很快吩咐道：“好啦，马上上车好好躲会，必须听我的，我说怎么调理休养就怎么调理休养！” “好好好，一切都听咱们尘儿的！”顾明义见状，自是不再反抗，顺从无比的笑着上了马车。 一旁的芷儿见状，可是憋不住直接笑了起来，眼见着自家小姐朝她瞪来，这才立马止住笑，拉着一旁的茉莉往后头的马车走去。 “小姐、姑爷坐好，咱们出发了！” 车夫影子很快准备妥当，难得主动开口喊了一嗓子，而且那般笑容满面。 也许是因为后面那辆马车上坐着他喜欢的姑娘茉莉，也许是回乡心悦，也许是为自家小姐与顾明义而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