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风雪之夜
“你说什么?”太后骤然起身,不敢置信的问着。 下首跪着的人,将头一瞬垂的更低,“回太后,卑职等赶到赤焰国时,该女子就已先行被皇上接走,后因皇上一直在那女子身边,卑职等怕被皇上发现,才未敢冒然下手。” 太后慢慢的坐回,脸上阴晴不定,“他竟如此在乎她?” 先是不顾他父皇遗命,未满年限便开始筹谋战事,现在更一意孤行的深入敌腹,如今竟是连她这个母后也开始防着了么? 她派的人还沒出发,他人就连战事都不顾的跑去那。 为了个女人,他竟是连命都不要了! 凤目凛然射出一道冷光,“哀家不管你用何种手段,这个女子是绝不能在留在皇上身边。” “卑职明白。”男子心中一懔,在杀云密布的凤目下垂首低目,领命而去。 风卷着雪花,狂暴地扫荡着兵营,它在光秃秃的树梢上,怪声地怒吼着、咆哮着,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它驯顺的奴隶,它可以任意的蹂躏和毁灭他们。 凄厉的寒风中夹杂着女子嘤嘤的哭泣声,榻上的慕冰玥睡得极不安稳,即使她人在梦中沉沉的昏睡着,可眉间却紧紧的蹙着,就像身处在炼狱火舌中,痛苦的快要死掉,却还是无法挣脱一毫。 帐外的狂风卷着冰冷的沙粒不时的拍向帐布,淅淅沥沥的凄音如藤蔓一般紧紧的缠绕上无法从噩梦中醒來的慕冰玥。 黑宝石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直直望着床上的人,灼热的眼神里早已沒有了初时的凌厉和桀骜,剑削的下颌紧紧的绷着,轩辕逸心底深处流淌着莫名的复杂思绪。 墨黑的秀发铺陈在华美的云梦锦上,使得那雪玉般的倾颜愈加皎皎如华。 对她,他有迷惑,也有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似熟悉,似心痛,还有一丝愁苦 那日惊鸿一瞥,注定了他的沉沦。 她的出现改变他所有的轨道,仿佛他的出生就是为了要遇到她,但她的冷漠和拒绝却让他伤透了心。 在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无论他怎么去努力,都无法让自己的梦中不再有她,不知不觉之中,她已是这样透彻地渗入到他的每一滴血液里…… 她是那样吸引他的目光,可是她却那样决绝的连一丝机会都不给他…… 黑眸射出火一样的光芒。 她,他不但要她的人,还要她的心!可是……轩辕逸眼底慢慢地升起一道冷冽的光,她的心,早已属于别人! 每每想起,他的心都如万箭穿心般痛。 纤长的羽睫不断颤抖着,梦中似被那灼烫的眼神惊到,床上的人不安的摇着鬓首。 一缕清香沁入鼻息,冷冽清幽,轩辕逸终抵不住心底诱惑,掬起一缕青丝。 沁人心脾的冰雪之息顷刻夺了他所有的呼吸,周遭的一切都黯然的失去了色彩。 她的美似晨间的第一滴玉露,又似山间的空谷幽兰,但包裹在她身上的那份冰冷又让她平添了一分冰山雪莲的气质,引动着男人心底最深处的慾望。 依着她的眉,画着她的眼,拂过她的鼻尖,视线最后眷恋的停留在她唇间,望着她的眼睛,像是有火焰在跳跃,又哀戚、又释然,也有着深如海洋的苦涩。 他的眼睛用最缓慢的速度,最仔细的方法,描绘着。 最终他忘情的抚摸上她月华般的玉颜,轻触着令他梦中都眷恋不已的容颜,直至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住她…… 在吻上她的那一刻,轩辕逸心中关禁已久的猛兽在也无法压制的奔腾而出,他的吻越來越急,越來越凶,好似要把眼前人吞吃入腹一样,他紧紧的抱着她,掠夺着她所有的呼吸。 心口窒息般的闷痛终让慕冰玥从梦中惊醒。 在那双明月的清眸睁开的刹那,轩辕逸全身就仿佛中了咒一样无法动弹。 黑瞳正对着清玉般的月瞳,他眼底闪过一丝狼狈。 墨冰的黑眸缓缓聚起一层寒霜,她冷冷的看着他。 那散着恨意的眼底,仿佛是一把利刃,活生生的插进他胸口。 看着慕冰玥眼中的惊恨,轩辕逸顿觉心好似被利剑穿过一般,痛彻入骨,他以为他早已尝过千万的痛,他的心早已麻木的不会在感到痛,却原來她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依旧能让他这般心痛。 她的恨意是那么的明显,轩辕逸忍着心口尖锐的撕痛,断割开眼神的交际,缓慢的从她身上撑起。 夜间刮起的暴风雪极其猛烈,风雪摧残,蹂躏地面上的一切,随着风雪旋卷,帐篷在风的压力下倾斜、**。一切都弯折、蜷缩、颤抖、惨厉地呼啸着,慕冰玥骤然想起什么,她一下子坐了起來。 可是一天未得进膳的她早已饿得四肢发软,在猛的发力后,她头脑晕眩的重重的又倒回了床榻。 可是她并沒有就此放弃,再次重新坐起后,她忍着心口泛起的疼痛,吃下了两颗药。 待恢复一点力气后,她立刻冲到了帐外。 帐外的士兵在看到慕冰玥出來时一下都怔愣住,待见到她身后的轩辕逸,他们又都同时收回了视线。 外面的风似怒龙般嘶吼着,向所能触及的一切渲泄它疯狂的力量,急剧的暴风中,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样在空中飞舞,沒有目的地四处撒落。 狂风撕绞着雪花,团团片片,纷纷扬扬,顷刻间天地换色,风雪迷漫了整个原野,同慕冰玥此时的心一样荒凉。 她慢慢的向前走去,薄薄的衣衫一个呼吸间便被外间的寒风浸透,她僵硬的走着,漫天风雪间,她已迷失了方向。 凄厉的呼啸声中,她的心急速而惶恐不安的跳动着。 泪沁着雪花,滑落至嘴角。 脚下一个踉跄,跌向地面的身影却被身后的人扶住。 慕冰玥冷冷的拂开他的手,继续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当眼睫的雪花冰冻住,再也无法被她的泪融化时,她终绝望的停下了脚步。 血管中的血液冻僵般开始凝结,她绝望到谷底的身子被他硬扯进怀中,“你想冻死么?跟朕回去。” “呵!”慕冰玥几乎一口气提不上來,口中却发出一声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