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扩散
“在各位哥哥jiejie们的监督下，我对工作充满了热忱……今天要推荐的这首歌曲，是由‘一颗大白菜’老哥推荐的，今日0点刚刚上架……” “不得不说，这首歌的质量十分过硬，0点30分我下载它时，已经有三万人付费下载过了……” “……在这里还要为新观众科普一下‘高山流水’这个专业性极强的小众论坛……因此，从半小时三万的付费下载量就可以看出其含金量……” 凌晨三点，蒋鸣超坐在镜头前，以轻快幽默的风格，将音乐知识通俗化，让热爱音乐的普通听众也能听懂歌曲的奥妙，这是他的长处，也是吸粉的根本原因。 “《鱼》这首歌，出自云州音乐学院一位名叫乔梁的在校生之手，完成度之高有与榜单前列歌曲争雄的资本……今年三大的争榜歌曲早于月初上架，目前来看，绝大部分歌曲都有被《鱼》**的危险……老三大有一定翻车的可能……” “没错！我就是在吹他，至于为什么吹，接下来我展开来说说……” “《鱼》是一首民谣与流行结合经典之作，既具有民谣简单率真的音乐特点，又兼具时尚、大众等流行特征……” “歌词清新脱俗，初听时我并不是很能理解，但在询问了一位作词人朋友后，朋友的一句话让我恍然大悟。” “由作曲人包揽词曲创作的歌曲，最能表现某段时间内作曲人的心境变化，对《鱼》想表达的意思，并不用想得太过复杂……” “开头四句的日出到日落象征生命的开始与结束。‘我摘下一片叶子’，是想让叶子代替我，观察叶子离开树后的模样，也是借叶子来看看我人生的路途。” “第一段副歌唱的则是叶子凋零飘落瞬间，美好却面临腐烂结局的矛盾模样，同时也象征着一段‘旅途’的结束，叶落归根，终归会腐化成泥。” “它飘落化成养料回馈大树，所以‘别让我飞，将我温柔豢养’。可生命有聚有散，有开始就有结束，即便在这过程中叶子追求光明，但终究会有离开的一天，所以‘原谅我飞，曾经眷恋太阳’。” “而后面一段更加有意思，之前叶子追逐光明，追逐太阳，而后却有‘如果有一个世界浑浊的不像话，我会疯狂的爱上’，这一句与之前追逐光明相矛盾，在我看来，是最能体现作曲人当时心境的歌词，表现出他在追求美好与坠入深渊间徘徊的矛盾痛苦心情……” “我大胆地做一个猜想，能让一个在校大学生如此痛苦的，大概是感情纠葛？如果一次感情失意就能带来如此优秀的音乐作品，那希望乔老师能够多失意几次，为我们带来更多好作品。” “以上就是我对《鱼》的理解，欢迎各位在评论区交流。” 念了近十分钟稿子，蒋鸣超口干舌燥，端起水杯一顿痛饮，随后说出结束语：“最后，不得不提周茉莉的声音，干净有力，高音还可以唱出一种奶音感……天赋好，唱功扎实，只要外形不差，未来想不火都难。” 视频素材到此算是录完了，之后就是数个小时的剪辑和上传，终于在鸡鸣时分，蒋鸣超把视频剪辑完毕，点击上传后昏昏沉沉地栽倒在床上。 果然男人一过三十，熬到两点都算厉害的，更别说自己强打精神把公鸡都熬醒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蒋鸣超眼前一黑，沉沉睡去。 ………… 董大伟是被好友发来的信息吵醒的，作为一名三班倒的夜间工作者，9点才下班的他一觉睡到19点，要不是忘了关闭手机网络，他能睡到22点。 扒拉着好友发来的一连串消息，除了日常问候外，还顺手推荐了一个名叫《小站好歌推荐》的视频，发表者是“早起的鸡儿有虫吃”。 董大伟精神一振，他的业余爱好很少，其中最大的爱好就是听音乐，为此关注了数十个音乐区up主，“早起的鸡儿有虫吃”这鸽子精就是其中之一。 忽然看到鸡哥更新了动态，他心里居然升起些许感动。 这苟批终于更新了！ 他飞速点开视频，一次跳转后聚精会神观看起来，看着看着，不自觉又开了一个分屏，打开某个小众音乐论坛，登录、付费、下载一气呵成。 看完视频他却没关掉，而是一边听歌，一边翻阅粉丝评论。 “鸡哥说的有几分道理。” “我书读得少，只能说这歌确实好听，一块钱血赚！” “如果有一个世界浑浊的不像话~~我会疯狂的爱上——【破音】” “只有我想知道这首歌为什么叫《鱼》吗？鸡哥没提到这点哎！” “有一说一，楼上的杠精发现了盲点！其实我也想知道歌词里明明没有鱼，取名为啥叫《鱼》？” 董大伟翻着评论，心里也起了疑惑。 对啊，为什么歌名叫鱼？明明歌词和鱼完全不沾边。 他继续翻找评论，看着网友们各式各样的猜想，忽然想起去年带着女儿秋游时的情景，心里隐有所悟。 他打开相册，将选中的照片一张一张上传到评论区，并写下数行文字： 【或许，这是一首成长的诗！】 “去年秋天，我和老婆带着六岁的女儿秋游，女儿如往常一般在树根研究小蚂蚁，忽然她捡起一片落叶，举到我面前说‘爸爸，小鱼鱼’。” 图【小女孩举着纹理清晰如鱼骨蔓延开来的树叶】 “当时我感觉这样的树叶满地都是，并不觉有多新奇，但女儿像找到了宝藏一样，小心地把树叶呵护在手心说‘我要带小鱼鱼回家’。” 图【小女孩把树叶小心收入盒子】 “我女儿希望把树叶温柔豢养。” 图【小女孩低头在树叶上轻轻做标记】 “现在看来，树叶在小朋友眼里就是鱼啊。再看歌词，为什么鱼眷恋的不是大海，而是太阳呢？因为歌里的鱼就是叶子，作者也是以孩子的视角，以隐喻的方式为歌命了名。” “再结合鸡哥的理解，这大概就是一个孩子逐渐成长，经历过伤痛后的心路历程吧。” 董大伟打完字，忽然一种冲动，想女儿了。 明天请个假回家看看女儿吧！ 董大伟的评论为众多网友带来了新的解读角度，没两个小时就超过了一千赞。 “感受到生活中的诗意。” “这个视角好棒~” “年轻就是诗” “孩子离书本太近了，注意不要近视啊！” “女儿好可爱~” 随着“早起的鸡儿有虫吃”的视频不断被人点击，终于被智能推荐到了app主页，热度大幅增长，“高山流水”论坛也因此多出来不少“萌新”。 P站（pilipili）作为国内活跃人数最多的视频网站，用户遍布华洲各个旮旯，当然不会缺少三大音乐学院的学生，“早起的鸡儿有虫吃”的视频自然也被转到各个聊天群，掀起些许波澜。 “你听了吗？” “《鱼》？” “听了，不过如此。” “呵呵，隔着屏幕我都能闻到那股子酸味。” ………… 在这波热度推波助澜下，《鱼》凭着自身过硬的质量，付费下载量暴增，不到一天时间，下载量已经突破十万，其在“伯牙子期榜”上的排名也打破了三大院校的封锁，由362名提升到52名。 三大学院的学生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霎时一片人仰马翻，云州音乐学院的字样十分显眼地矗立在三大学院之中，如同打入敌军内部的将军，被重重围困。 云音，杨国栋从下午就没歇过，电话响个不停，不停接受各种询问和恭喜。 有的来自娱乐公司，有的来自同事，有的来自三大学院那些老同学…… 在各种恭喜声中，老杨笑得屁股都裂成了两半，谦虚的话语中满是骄傲：“到头了到头了，该听的人都已经听过，之后下载量也不会增长更多了。” 老杨说的是实情，伯牙子期榜毕竟只是小众榜单，由于其特殊性，并不如热歌榜之类的大榜单广为人知，就是在榜首挂了近半个月，出自华音天才穆谦之手的作品，目前也才三十三万下载量。 但凡事都有例外。 《鱼》的二次传播，以绝大部分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轰轰烈烈地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