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
也许是没有被接起的缘故，钰笙忽然间平静下来，身上的颤抖也随即停下。把唱针拉回原点，再次看着唱针一遍又一遍的靠近圆心。也许因为知道黑胶会在一遍又一遍的播放过程中磨损的缘故，又总是觉得每一遍都不一样了。 百无聊赖的时间总是过得漫长，不停的放着同一张唱片也会觉得无趣。 “你这会儿忙么。” “说吧，又发现什么问题了。” “晚上，走个吧坐坐呗。” “行。” 中午吃过饭后，钰笙就离开家门，坐在湖边的亭子里看着已经结冰的湖面，像是在看着他人幸福的时候能觉得生活好过些。 “行了，今天没什么事，我可以先溜，怎么走？” “打车走吧，别开车啊。” 钰笙赶到的时候，垚金已经点完了酒，坐下时酒刚好已经上来。是熟悉的教父，与以往相同。 “说吧，又遇到什么挫折了。” “打电话变成空号了而已。没什么大事情。” “说白了又是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呗。” “只是觉得和记忆不一样，和想象不一样，和什么都不一样。” “那还想什么，反正什么都不一样，不如就这么算了得了。没什么沉默成本，对于你来说也没真的付出什么时间，这样不就挺好。” 因为酒杯太冰的缘故，杯壁上已经开始有了淡淡的雾气，随后开始滴水。 “看样子是真的有心事，已经开始有闲心盯着它化水了。不过你也是，反正又喝不了多少，干嘛非要喝，其他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可能因为它在化水，可能因为它也在变，可能性很多，至少我不是因为它好喝才喜欢。” “和你们文化人聊天真累，所以呢，之后想怎么样。” “混日子吧，反正也写不出来什么，撂笔咯。” “太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至少写个什么结局再说。” 钰笙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随手拿起杯子，喝下去的酒液带走了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体温，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店内的灯光昏黄，因为不像主流酒吧那样喧闹，导致店内的顾客实在少的可怜。烟草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使店内的陈设显得更加古典。 垚金在对面刷着手机，只是在喝完后默默点下一杯。 “点了杯什么。” “当然是自由古巴，快乐水和朗姆真的很配。” 钰笙点了点头，随后又说起下一个话题。 “你说在这边开个什么店怎么样。” “你决定留在这边了吗。” “不一定，大概率还想跑出去，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去杭州，可能受完罪就回来了。” “那考虑什么实体经济，你一走，店交给谁，我不行啊，我没有你的那种运营能力，维系不好会更麻烦。” “真头疼，我好像已经知道了那种没钱的痛苦。” “想结婚想赚钱我懂，现在连一点苗头都没了，你还在纠结什么。要我说啊，继续写书，找个简单的工作，在这边也没什么不好。” “你说我要是去杭州开个酒馆，会不会有哪天她能走进来。” “都给你说了，恋爱脑滚出去，那你等到什么时候去。这样倒不如去人家家门口蹲着了。反正你这个行为离变态也差不多了。” “行吧，这么说也有道理。你这么一说感觉什么都很遥远。” “你才多大，想那么多干嘛，饭要一口一口吃，事也得一件一件做。再说了，你现在还上学，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去运营一个店铺，分心那么多会很麻烦的。” “你呢，你什么打算。” “我在这里就挺好，开店创业什么的就算了，你知道的我没什么追求，我呢，就想安安稳稳活着，这样就行了。再说了，这方面的能力我也心里有数，做不到的事情就不做，你教我的嘛。” 冰球已经化掉大半，再喝时已经没有那么浓重的酒味，因为暖器足够热的缘故，再次喝的时候已经觉得舒服。 “今年过年怎么说。” “和往常一样咯，和家里吃饭，然后打麻将，每年都是这样，今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空了一起吃个饭呗，久违的三个人？” “行，到时候约他，别再用不想出门这个借口就行了。” “还不是因为你每次喝酒都养鱼，搞得就一个人喝，有啥意思。” “行吧，虽然你说这种话最奇怪。” “又年底了，时间真是越来越快了，这么一看确实是因为大多时间都在无所事事。” “总会忙起来的，再过两年，毕业一忙，时间就过的更快了。” 也许是钰笙实在不擅长倾泻情绪，直到现在都还是说着与目的不想干的事情。 似乎是纠结了太久，垚金也明白原因，所以一直不催促。 “其实你也没必要一点说出来什么，人嘛，总有一套自己的活法，有的人就是不那么擅长倾诉，随便聊聊天，随便规划一下未来，反正我基本上还是能随时出来的，该喝就喝，该聊就聊呗，都不是什么大事。” “确实，本来已经想好了这次会好好倾诉一下情绪，然后喝个酩酊大醉，回去再好好睡一觉，今天也就安心过去了。只是找不到原因的我说不出口，人还是不能活的太拧巴，迟早得给自己憋死。” “知道就好，放心吧，只有你活的拧巴。我们都很正常。还想喝什么吗，今天我请客。” “老板大气，不过这一杯就行了，闷酒从来都不好喝，再甜都苦。喝完坐会就行了。” 桌上沉默了很久，直到俩人再次起身前都没再开口说话。 “冬天了，什么时候出去自驾旅游一趟呗。” “去哪儿。” “内蒙，这段时间看看，年前走一趟也不错。” “行啊，反正我回来就是无所事事，你什么时候有假有空跟我说，我们走就行了。” 也许是因为时间实在过的太快，总得到离开的时候，拉开门时冷风灌进怀里，带来冬季独有气息。两人裹了裹衣裳，站在路边等车。 “总得走的，心态好点吧，回家休息，然后剩下的事情再说，也不用把自己逼的那么紧，很多事情都没意义。有些时候其实也不是接受不了失去什么，就是期待太高，所以那些东西掉下的时候落差感就会更强。” “道理我都懂，只是做起来太难了，有什么就再说吧，反正现在这个科技水准，随时联系都很方便。” “那是，行了，走吧，刚刚好。” 垚金拍了拍钰笙的肩头，打了个招呼就上车。说了句回去发消息后就离开，车到的时间都差不多，所以也没谁等很久。 车到小区门口停下，吹会儿冷风总会舒服些，钰笙也总在想是不是因为冬天穿的太多的缘故，所以心中的那些郁闷才一直停留。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楼下，叹出最后一口怨气，调整心态后上楼，随手给垚金发了消息，上台阶的脚步有些沉重。 因为太晚的缘故，所有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会吵醒母亲。开门口发现玄关灯是亮着的，又总觉得这样就挺好。 一个人住时总会因为半夜回家时房间里的漆黑一片感到冷清。玄关的灯是暖黄色，似乎在半夜回来后就会觉得安心，也许更多的原因是已经回家，就会安心下来。 收拾完之后躺在床上，珊瑚绒的床单被套柔软的恰到好处，足够重的被子也带来安全感，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这一夜钰笙睡的格外安稳，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只是第二天早上没来得及早起，睡醒时看到母亲发的消息，热了早饭后又开始无所事事。打开电脑再次坐在电脑前时忽然脑袋里空白一片，怎么继续写，还能写点什么。 似乎在这一刻，曾经培养出的所有职业技巧都消失不见。翻看以前写过的稿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写不出更好或者相似的东西。煎熬的一早上过后，短短几百字在屏幕上，光标也不停闪烁，脑子里的故事剧情好像早已被抽干。也许是写了太久臆想里的榆小姐，再次遇见后又难以描述。 翻看以前的稿件时总觉得空，实在难以描述出她的灵魂。在这一刻，钰笙终于明白，没有比臆想这种东西更虚幻，更不靠谱的，在重新见到本尊的那一刻，再美好的臆想也显得不够丰满。所有的美好都只是基于自己的想象力而产生的错觉，真正要面对什么的时候不可能和小说里那样按着故事剧情走，生活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新问题产生。 停笔后钰笙开始做饭，冬天吃些温暖的煮菜总是舒服，尤其是母亲下班后会更舒服些。再磨好咖啡豆，把两杯咖啡也端上桌时更好听见钥匙拧动的声音。 “居然做饭啦，做的什么。” “只是煮菜，还有米饭，冬天吃些暖和的东西会舒服些。” “好啊，我马上来，几天早上做了些什么？” “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的稿子，好像实在写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