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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涨价风波 (二)

    与春同行六十年正文第二百三十六章涨价风波与春同行六十年

    第二百三十六章

    涨价风波

    老高见谢厂长走了,让几个女工去收拾卫生,把男的叫到大树底下,非常兴奋地瞎侃起来:“嗨嗨,人不和命争,什么人什么命,扳不倒尖尖腚。说白了还是万岁老百姓,无官一身轻的好。还有一点,人呐,该井里死的河里你死不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老高还特意讲了两个故事。第一个是受穷的命富不了,说一个崩爆米花的,从小算命就是个受穷的命,学了蹦爆米花的手艺,干了几年,好容易有点积蓄,正准备娶妻生子买房子,没想到把一个半聋不哑的老太太吓死了。嘣爆米花都有个行规,临开锅放xia

    g的时候要喊几声,避免吓到人。可这老太太半聋,没听到喊声,等锅响了也到了,吓了个坐窝,一口气没上来,死了。他讲得绘声绘色、有滋有味,不时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车宏轩接谢蕊芬电话的时候正在体育场散步。刚刚立夏没几天,正是杨花柳絮漫天飞舞之时,气候宜人。很多老年人和病号都出来做户外运动,有人调侃地说这是在做垂死挣扎。

    “干什么呢?”谢蕊芬生硬地问。

    “什么事?”

    “还什么事!刚才老郝弄台破倒骑驴我爸送到我这里来了。我爸满脸通红、冒虚汗,我一看就知道犯病了,一量血压二百多,多吓人?这么大岁数,摔一跤可能就会脑出血!早就跟你说,这些老头子走路都快掉渣了不要用了,万一出点事不好办,可你就是听不进去!”

    “怎么回事?”

    “我问了好半天,老郝支支吾吾不回答,后来我爸好点了才告诉我,是铝锭涨价了。”

    车宏轩顿了一下,觉得很突然,知道如果不是情况非常严重,谢厂长绝不会急成那样。为了不让谢蕊芬也跟着瞎着急,故作平静地问:“涨了多少会急成这样?”

    “我爸说一吨涨了五千多,并且买不到货。”

    “买不到货不可能,现在商品经济这么发达,有钱还有买不到货的?至于涨价,找甲方就是了。老爷子到底还是年纪大了遇事没注主意,瞎着急!”

    “幸好你和古明远是发小,否则损失可就大了。你什么都别干了,赶快去找他,先明后不争,把事儿办得四角落地再动工。”

    “这些事我会安排好的。老爷子怎么样,用我过去吗?”

    “不用了,我已经给他吃了药,观察一下,再不行就给他打滴流。你要多加小心,你jiejie说你虎落平阳,我们虽然不信这些,可这两年你确实不顺。”

    “胡扯,最多不过少挣点!”

    这句话让谢蕊芬一下云开日出,顿感轻松,爽快地说:“这么想就对了。我要出去学习几天,你每天早点回去做饭,娇娇每天晚上都有课。”

    “好的。”

    结束通话,车宏轩立即回公司。

    老高正在大树底下和工人瞎侃,见车宏轩走进来,像老鹰进了树林,顿时鸦雀无声。

    车宏轩老远就听见乱哄哄的,很反感,没说什么,一直来到办公室。

    老史昨天从工地回来,这会儿正戴着眼镜,正在聚精会神地看图纸。

    车宏轩打开电脑。

    因为车宏轩很少在公司上网,老史感到很奇怪,摘下眼镜问:“看什么?”

    “铝锭涨价了。”车宏轩口气平淡地说。

    老史从这平静的语气中听不出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发生,他站起身走过来说:“这些日子光忙图纸了,一直没上网。我准备每个栋先安装一个楼门的框,看看设计尺寸怎么样,再校验一下安装计划。”

    “可以。”

    “我来。”老史知道有关网站需要会员登录,车宏轩并不知道密码。

    “看看今天铝锭的期货和现货价格。”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略有上浮是意料之中的事。建筑材料都是这样,带有明显的季节性。”

    “可能涨得很厉害。”

    “会吗?”老史警觉起来,全神贯注地看电脑。

    车宏轩拿出手机给老郝打电话,了解一下早上提料情况。然后请老郝利用关系跟熟悉的铝厂联系一下,摸摸情况。

    和老郝通完话,车宏轩又给,聂丽敏打电话。

    聂丽敏说:“情况糟糕透了,百年不遇!由于铝锭价格不明确,到今天为止,我们老板和铝厂的供货合同仍然没有签下来。目前铝厂都不发货,等着涨价。在这种情况下,公司现在还不能大批量开机生产,也就不能接受批量订货。今天现货铝锭价格一开盘又涨了三百多,从上个周四到今天,连续四天涨了两千五百多。每年现货价格要低于期货价格,今年反过来了,现货价格高于期货价格。现在提货属于顶风上,你还是等等吧。”

    “等?等就是等死!”

    “除了你,没人敢这么确定!”

    “现在买期货会更便宜?”

    “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公司一般在年底和铝厂订一批货,算不算期货我不明白。”

    “像我们这样老客户,有可能给点政策吗?”

    “竟说傻话,公司的用户多数都是老关系,优惠了你别人怎么办?再说要求我老板割自己身上的rou给你补伤疤,那是不可能的。”

    “你们有那么多库存,为什么不能先周转一下?将来价格回来了,不就迎刃而解了吗?这样憋死了,对谁都不利。”

    “可不是那么回事,涨价对我老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库存加上去年已经交钱订货的,大概有八千吨,一吨涨两千五,那就是两千万,今年还用干活吗?我跟你说句实话,公司也在等继续涨价,所以轻易不会接受订货。这话可千万别传出去,好像吃里扒外似地,犯忌讳。”

    车宏轩沉默一下继续问:“现在铝锭价格是多少?”

    “一万六千多了。”

    “如果现在一定要提货怎么办?”

    “原则上月底前不行,价格涨上去了我们吃亏,价格回来了你吃亏,到时候肯定有一家受伤害的,所以还是按公司统一安排,等等。”

    “我这边情况特殊,等不了。”

    “那你就跟老板联系一下吧。”

    “你帮我联系一下,免得大家面子上过不去。”

    “好吧。”

    “我等你电话。”

    两人结束通话。

    老史皱着眉头说:“简直是不可思议!不仅铝锭,整个有色金属价格都涨起来了,钢材也在涨。”

    “现货的具体情况是什么?”

    “上星期三一万三千五,到上星期六涨到一万六千一,今天又涨了三百。关键是拿不到货,这将促使价格继续上涨或是回落乏力。”

    “也就是说,现货价格将一定会推动期货价格继续上涨。”

    “我这样怀疑。”

    车宏轩知道这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问:“专家怎么评论?”

    “哪里还有什么专家?你说一套他说一套全乱了,一帮人说不能再涨了,后几天就能回落;另一帮人说这是世界范围的事,有大户炒作,短时间内不可能回落。莫衷一是,很难找到答案。”

    “你怎么看?”

    “不知道,见鬼了,几乎是一夜之间五十多万没了,相当于一台奥迪化为乌有。”

    “不能再把现在的车也搭进去吧?!”车宏轩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然后叹口气,抱臂度步。

    老史并没有在意车宏轩的话,继续在电脑里寻找蛛丝马迹。终于他看到一条利好消息,兴奋地一排桌子说:“有了,刚出来一条消息,说国家要出手平抑价格,稳定市场。”

    “消息是哪里传出来的,确切吗?”车宏轩立即停下脚步问。

    “说是有行业协会已经发出呼吁,并向国家有关部门作出报告。”

    “小道消息?”

    “有可信度,如果国家不出头平抑价格,那不乱了套?从现货价格上也可以看出,今天开盘涨了三百,然后就是小福上下波动,没有达到上星期每天涨八百多的情况,这很能说明问题。”

    “铝锭涨价将促使铝土矿开采、氧化铝生产、电解铝生产几个产业链企业闻风而动,哄抬价格,国家出来平抑价格,会伤害这些企业的利益。价格既然是靠市场机制调节的,国家再来干预,有悖于常理。”

    “我不这样看,要让鸟儿在笼子里飞是既定国策,国家从来没有放弃过宏观调控。”

    车宏轩轻轻晃晃头,重新开始踱步。想起了什么,冷笑一下说:“我跟你说,价格不仅不会下来,还会继续涨上去,我们必须清醒地看到这一点,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怎么办?”

    “时间就是金钱,机会稍纵即逝。现在涨的那点是我们能够消化的,不影响结果。如果等到继续涨上去再来做决定,那就太晚了,是对自己的极不负责,工期也不行,没有时间了。”

    “价格回来呼声很高,哪怕是稍微推迟一点工期也值得。总不能眼巴巴看着五十多万没了,一共能挣几个五十万?”

    “如果价格继续上涨或是不能回落,工期又没有按合同履行,那将会出现什么情况?那可就不是一台奥迪的问题了,加上手里的车也不够。古明远这个人你不了解,如果把工程扔在那里等降价,他不会理解我们。”

    “如果出现这种最糟糕的情况,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扣住预付款,硬性要求甲方涨价。”

    “将来还办不办事?为了这五十万,后边办公楼都不干了?”

    “我说的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老史沉默一下继续说,“我坚持认为,价格既然突然涨上去了,当然也会很快降下来,这符合潮涨潮落的自然规则。如果再考虑国家干预的因素,我敢打包票,价格很快会回来,不会出现我们所想象的最糟糕的局面。”

    “不行,不能把命运赌在没有把握的分析上。”

    “那就立即找甲方,请他们认定签合同时铝锭的价格。”

    “这是必须的。”车宏轩虽然口里这样说,实际上他是觉得跟老史继续争论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便应付一句而已。

    老史气哼哼地继续看电脑,不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下来,屋里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