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一己之力

    “离开，或者死。”克拉姆古嘶狂的人声咆哮，应和着梵平静的嗓音，巨大的音浪以及来自数以百万计虫族行进的恐怖轰鸣，一切宛如末世，以最为残酷的方式摧毁着阎罗人的心防。

    然而胆怯的不仅仅是来自阎罗的战士，那些来自巅峰议会的使者们，同样在列。

    卡林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上下心肌由于激烈的情绪而碰撞，泵动的血液狂猛的冲上脑袋，面红耳赤的他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博拉赫尔与克拉姆古左右夹击形成的巨大阴影，挤压着一众来自巅峰议会的使者们。

    它们猩红的眼瞳以及跃跃欲试的姿态，不断刺激着他的身体做出本能的战斗动作。而在他们正前方的，那个正以冷漠而平静目光注视着他们的梵，更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俯视着他迟早将要统治的臣民。

    防抗的情绪只维持了一瞬。

    离开或者死。

    卡林有多久没有听到有人以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与他对话？作为议会里极为出色的使者之一，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向来是被他用于别人。回想起自己也曾如此高傲的站在梵的面前，那时的他甚至连巅峰生命都不曾是，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应该在那个时候就全力以赴，而不是因为身份的差距低估了原生种的可怕潜能。

    卡林后悔了，恐惧让他不由自主的握紧手心，在梵如今可怖的力量之下畏惧。看着身后那仍旧一望无际的阎罗大军，卡林心中是无尽的空虚和屈辱，今日发生的所有一切，将会通过这些凡人的视角，传递到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而这场必将在末日的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画面，他不再是主角，只沦为一个悲剧的陪衬。

    想到此处他用力的捏紧指节，手心散发出被指甲刺破的血腥。现实是残酷的。当反抗只意味着死亡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会热血上涌的慷慨就义。

    深深的凝望着一脸平静的梵，卡林第一次对一个比他年轻太多的人类产生强烈的无力感，而且他知道在场与他同样想法的绝不止他一个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正如梵所说，如果杰索尔真的下定决心要杀掉他，光凭他们这些人是绝对远远不够的。

    而且梵既然能在短短几个月有如此质般的飞跃，他只会在今后的时间里越变越强，他的终点会是哪里？卡林不敢想象下去。谁又能够想到一个在几个月前还是蝼蚁般存在的家伙，如今却能压的十数名巅峰生命毫无还手之力？这还是他本身的力量，如果再加上那些恐怖的虫族……

    卡林悚然而惊，结合来自神谕者的预言，对未来的恐惧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群峰之巅，赶在梵改变心意之前离开这片不属于他的地方。

    望着近乎落荒而逃的巅峰生命们，博拉赫尔抖动着它如今巨大的翅翼，刮动的强风撕扯着实力稍差的高级战士们都站立不稳，“尊敬的主人，您真的要放走他们吗？”它低声的隆隆发声。姿态是一副只等梵一个命令，就立刻冲杀的样子。

    梵听后平静的摇了摇头，“让他们走吧，他们将会把我们的力量传遍整个群峰之巅。”

    “您不担心他们会提前加以防范？”一旁的克拉姆古也在此时提醒发声。

    梵用鼻音轻轻的哼了一声，“一群在战场上落荒而逃的弱者，他们能够传递的只有恐惧。”

    梵心里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如果像卡林这样的‘精英’都如此畏惧于死亡，群峰之巅的其他人们自然也强不到哪去，这些养尊处优的强者们，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真实的血腥。所以当狰狞的屠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的时候，征服他们的过程或许比梵预想的会更加简单。

    梵失神的想着一些事情，不经意的忽略了整个战场的局势变化，而当他在一声提醒下醒悟过来的时候。面对的是几万双眼睛同时的注目。

    “头儿！下令吧！”阿特激动而兴奋的叫着，快速流动的血液让他的面色涨红，梵击败对手的所有过程，阿特只觉的热血喷涌，比他亲自上场还要显得激动。

    “命令？”梵微微错愕，而后在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下猛然醒悟。这场战争还没有真的结束，决定战场真实走向的卡林一众败逃不假，但是除了他们，还有来自阎罗数万的侵略者。

    一群蝼蚁，层次的差距让梵本能的遗忘了他们。又或许他在一开始就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白家……”他先是自言自语的呢喃一声，“既然是侵略者，”随后他又幽幽的一声叹息，“投降或者死，还有什么好问的吗。”如此平静的言语里却是带着难以想像的血腥，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同时宣判了上万人的命运。

    “那我们现在就进攻吗？”阿特满脸的跃跃欲试，就像在曾经的死亡天使那样，只要梵的一个命令他就随时可以赴仓蹈火。

    “你们？”梵微微一顿，“不，这里还用不到你们。”梵对着阿特淡淡一笑随机转身，“去吧克拉姆古，去证明你的能力，以及你准备展示于我的，效忠于我的决心。”梵大手一挥，伴随着他动作的，是克拉姆古的咆哮和数以十万计可怕而蜂拥的虫潮！

    在阿特呆滞的表情之下，这场突如其来的的战争，就以这样的方式即将画上完美的句号，阎罗的溃败随着落荒而逃的巅峰生命们已经注定，没人可以改变这可以遇见的结局。

    赤和瞬也同样呆呆凝视着梵的背影，那朵镶嵌在梵衣摆上燃烧的金色不灭野火，此刻在微风的吹拂下好像真的在熊熊燃烧。以一己之力击退十数名来自巅峰议会的强大使者，在此之前在它们的同样传奇的生涯里，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但即使是洛，也未必能像梵这般赢得如此干脆彻底，更谈不到真正意义上凭借一己之力战胜一个组织！莫名的情感开始占据他们两人的内心，他们相视一眼，那是油然而生的敬意。

    博拉赫尔心意相通飞到梵的身旁，恭敬的迎接着它的主人重回王座。在它的保护之下，小安和曼陀罗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而面对着登临王座的梵，她们几乎是同时让出了那个专属于梵的位置，又本能的立于梵的两侧身旁。

    巨虫升空，穿过梵宽厚的肩膀，她们俯览着整个战场，看着黑色的虫族洪流在梵的命令下不顾一切的撞向敌人，尤其是最前方那不可一世的克拉姆古，一切都宛如梦境，穷极想象力的最为疯狂梦境。

    金灿的远祖不灭野火熊熊燃烧，燃烧着她们身前的那个男子。

    一个以一己之力彻底统治整个战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