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狸猫换太子
一阵尖锐的瓷器破碎声音，宫殿的侍者都低着头，每一个人连大声的喘气都不敢，已经有两个内侍刚刚被拖出去杖毙了，现在连殿外都能听到里面的怒吼。 “王守忠，哀家不想在宫内听到这谣言，不管是谁，谁要吐露一个字就一律杖毙。”太后说完感觉还是不解气，但是身边已经没有东西能摔的，她一拍桌子，“东京所有的瓦栏勾栏给哀家筛一遍，不管是谁藏有这个小册子，一律拿下直接下死牢。” 王守忠刚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其实是知情之人，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听到，“王守忠，你要是查不出来是谁造的谣，你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王守忠脸色一沉，跪在地上说道，“奴婢谨遵太后懿旨。” 他心中冷笑，终于还是对自己下手了。他慢慢走到殿外，雨滴不停从各个方向落在他的身上，衣服被打湿之后就是身体变冷，但更主要的是心冷。他回头看向那个坐在房内的女人，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却被几个瓦栏说书的点破，更夸张的是竟然编排出狸猫换太子，这种连话本都想不到绝招，一击致命啊！此刻即便是倾盆的大雨都一定浇不灭这个女人的怒火。 陈台做梦都想不到这两天经历如此的大起大落，他原本只是一个瓦栏说书人，前天晚上他在自己的院子中见到一本小册子，他看到里面的内容真是十分的精彩，但是他不敢，因为这里明显有暗示当今太后并非官家的生母，可是想到自己现在上座率越来越差，再没有起色恐怕这房租都交不起了，他还想今年攒够了盘缠回老家看看父母，他向旁边的邻居打听，有人往自己的院子扔东西了么。西面的一个妇人说道，一个五短身材有点罗圈腿的褐衣人扔了东西就走了，他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还是在南城瓦栏开讲《狸猫换太子》，民间的百姓对皇家辛秘都是非常好奇，陈台的说书声情并茂，一天之内风靡整个南城，大家都要准备第二天去南城听书的时候，下午却传来西城和东城也有人开始说《狸猫换太子》。 陈台还在开心的数着铜钱的时候，一群黑衣人从房顶直接坠入房间，倾盆的大雨瞬间浇醒了陈台，陈台抬腿就要跑，却被人一把领起来不由分说就将他绑了起来，那本放在桌子上打湿了的《狸猫换太子》也被直接带走。 这样的场景在东京还有其他几十处，东京的说书人在一夜之间少了一半，他们都是被趁着大雨和黄昏时分被缉拿，那群黑衣人从房顶破房而入什么都不说，只知道拿人和搜寻书本。 陈台已经在这里被拷打了近半个时辰，他已经把知道都说了，但是对面的那群酷吏还是不甘心，陈台感受到生命的气息在渐渐离他而去，他很想抬起头颅，但是总是失败，他的瞳孔在不断地放大，好像对面有一对老夫妇向自己走来，再走近一些的时候，终于看清楚是自己十年未曾蒙面的父母，陈台猛然高喊了一声，“父亲，母亲！” 他脸上带着笑容定格在这个见不阳光的地方。 坐在一旁的休息的酷吏被吓了一跳，他们赶紧用鞭子抽在陈台的身上，“嚎什么。”却见陈台一动不动，两个吏员觉得不对，一个高个吏员把手搭在陈台的脖子上，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妈的，到底是穷酸子，身板差，这就死了。” 王守忠坐在监牢的外面的亭子中，东京的暑气越来越浓了，下着雨还能感觉到热气腾腾，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下雨了，这场雨按理说是吉兆，怎么会出了这档子事情，自己也算是从龙之臣，当年先帝还是藩王的时候就服侍左右，现在已经有三十多年了，没想到最后却不能善终，今天他出动了皇城司所有的精锐，缉拿所有说书和听书的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禀王都都知，张副都知，陈台，黄粱和范集经受不住拷打，已经死了，但是从几人口中得知，这小册子都是五月初十的晚上在院子中发现，其中陈台的邻居见到扔书本的体态，他说好像是骑马才有的罗圈腿，另外一个粪工说曾见过一个契丹人朝黄粱的院子扔东西。”那小吏叉手站在一旁汇报。 王守忠轻拍着石桌，一旁的副都知张敬宗眉头都快要拧到一起，“契丹人，都知，这可不好办啊。” 王守忠看着眼前这个老兄弟，心想果然一提到契丹人，就是个死结，“契丹人？哈哈，做局的这个人也是聪明，摆明了知道我们不敢招惹他们，不过有些事情做得越明显就越不真实，让茂则现在带人立刻向西边盘查，每一家客栈和寺庙都要严查，让他带上银牌，不出五日必定有收获。” 身边的小宦官双手接过牌子，”喏。“ 张茂则是张敬宗的养子，此人心思缜密同时心狠手辣，是皇城司中的实权人物，这也是张敬宗最看好的养子，王守忠的话让他有了一丝头绪，“党项人？” 王守忠没有回话，他慢悠悠站起身子，正了正官帽，因为下雨外面一片漆黑，他一直也想不明白，官家非太后亲生的这件事是如何泄露出去的，知道这件事的人，还依然在世的不超过一个巴掌，太后，杨皇太妃，八大王和我了，当年的稳婆和太医都不久后被赐死，谁也想不到现在竟然是党项人过来拨开这层谜团。 杨皇太妃，这个女人一直都一副柔弱的面孔示人，但是心中的算盘却比谁都打得都快，但是只要太后一天当政，她的嘴就会上一把锁，她知道要是太后因为这件事倒了，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八大王，太宗最宠爱的儿子，先帝驾崩的时候，还想过来效仿太宗夺位，可是被丁谓吓唬一番竟然跑了，要是他能坚持住说不定这皇位就是他的了。 “李继和，八大王最近有什么动静？” 从阴影中走出一个黑衣人，叉手说道，“八大王，近几年一直都是闭门不出，深自沉晦，只是，只是今日中午他轻车简从，去永熙陵为太宗守孝去了。“ 王守忠嘿嘿笑了一笑，“他的鼻子倒是灵敏啊，一丁点的鱼腥就让他这么兴奋了。” 张敬宗不解的问道，“八大王难道不是去避祸的么？” 王守忠发现雨停了，他走出外面伸了个懒腰，“呵呵，避祸？他要避祸就在家中待着哪也不去，上一份谢罪的折子，这敏感的时期竟然去永熙陵，这不是明摆着给太后上眼药么？既然大家都不好过，也不在乎多八大王一个，李继和，告诉应天的那位，他也该活动活动了。” 李继和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这是要干什么？应天的汝南郡王赵允让，那可是当年太宗抱养的养子，准备继位的储君，只是真宗出生之后便还了回去，动用这位是想和八大王内斗么？难道真要祸起萧墙了？ 王守忠按照常理推断本来没有问题，但是他没有想到吕蒙正在临死之前，竟然敢将皇家私密告诉了吕夷简这个侄子，他就是想破了头，也不回算到在远处还有一个带着外挂的徐硁。 东京的乌云已经慢慢变得稀薄起来，本来指望的一场大雨缓解旱情，谁知道却下了个虎头蛇尾，月亮在被乌云的尾巴扫过之后，终于渐渐露出了半边脸。 西京洛阳却滴雨未下，明晃晃的月亮就挂在树梢上，四匹快马飞速向洛阳城挺进，但是他们不会停留太久，扔掉几本册子之后继续向西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