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阴霾
人言世事无常，平静之下，又蕴含万般变化。 一连几天没看见猴子，猪头暗自庆幸，总算可以消停了： 十几天看不见猴子，猪头心下轻松，就连干活都有劲了： 几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看到猴子，猪头开始魂不守舍，思念起猴子来： “貌似那个讨厌鬼，也没那么讨厌，他还把他的饭留给我吃，自己却在大晚上跑到人类的厨房里偷吃，被人追着打。” 一年多了，猴子还是没有音讯，猪头坐不住了： “难道那猴子和干活那些兄弟一样，被……？” 从不想事的猪头，变的忧心忡忡，看向那些看守的目光，也开始露出凶光，嘴巴里的獠牙，不再掩饰！ 是夜，一道狰狞的身影悄悄潜入人类的住所，里面看守皆尽毙命，伤口可怖。 第二天，才被发现前来检查的神职者发现，消息立马上报； 加百列内心烦躁不已，日之塔无神灵镇守，糟心的事一件接一件，那边路西法捅的篓子还没处理完呢，这边又来了…… 总归来说，就一个字： 累！ “无神灵守，欲要找出谁人行凶，谈何容易？”加百列喃喃自语，有史以来，从发生过如此恶劣事件。 若处理不好，很轻易就会丢失人类在魔种面前树立的威严形象。 若处理不当，又容易激起魔种之愤慨。 头痛！ “若神灵处此境地，该会如何？”加百列静立窗前，开口自问，他思来想去，只得到一个答案： “但有作祟者，格杀勿论！” 雅典娜之强势，他一直看在眼里，若其在，肯定直接平推一切。 但…自己有神灵那实力么？一个路西法就够他忙了。 加百列瞻前顾后，能力达不到，被推到现在的位子，令他深感忧虑。 只能一边安抚人类的神职者，一边查找真凶，让人类不至于那么恐慌。 殊不知这一切被暗中一双眼睛尽收眼底，它悄悄收集证据，隐而不发，只为等待一个时机…… 猪头抬头看向空中那朦胧的巨大黑影，后方月亮依旧是若隐若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熟悉。 好像以前……自己曾在月亮之上酩酊大醉，身前仙子翩翩起舞； 咦，那果子是什么味来着？ 猪头流着口水，酣然入睡。 那道一直盯着猪头的黑影，也悄悄睡下，其头上两只角却格外醒目。 心头万千思绪，择一而行之；人有时候做下自以为正确的决定，恰恰是条不归的路。 再说伏羲，打从送四神使离去，就一直推演，他身影朦胧，整个神殿神光大作，欲与其融为一体，却只是看到一片黑暗： 犹如他们刚刚降临王者大陆之时的景象一般！ “咳咳……” “天机难测……天机难测呀！”伏羲俊朗的面容憔悴几分，几根束起的黑丝，悄然化作白发。 “难道说此行最终没了太阳？”伏羲瞳孔放大，暗暗猜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日之塔建设至今，最初设想的十日凌空都未曾实现，若是太阳没了，那么岂不是说百多年的建设，毁于一旦？ 伏羲不敢想下去，这些只是自己的猜测，应该不至如此！ 可越想越坐不下去，他便起身前去轩辕神殿，想要联手轩辕探出一个结果。 轩辕氏气息愈发虚弱，整个人显得虚无缥缈，像是随时要消失一般！ 伏羲凭空出现，轩辕氏毫无意外，冲他点了点头。 “本体不容乐观乎？”伏羲痛心疾首，昔日战友，而今反目，着实令人唏嘘。 “轩辕与娜因果颇深，本就应当了结，现得偿所愿，汝应慰而！” 轩辕氏洒然一笑，他已经忘记了相识多久……却从未遗忘第一次与雅典娜相见的场景，具体的细节不记得了，只记得她那双眼睛。 明亮、睿智，还有那么一丝狡黠，相处若干年来，一直如此。 而今走向对立面，只叹造化弄人矣！ “汝若离去，于人族言，何尝不是一种损失。”伏羲伸手在虚空中轻点，一副画面凭空出现： 在那大河流域，魔种和人类之间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人类辛勤的劳作，魔种居然罕见的没有攻击其领地！ 画面再转，在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庙宇，香火缭绕，立长生碑，有金龙盘旋其侧，里面赫然供奉着轩辕氏之神像。 画面流转，纵有不和谐处，总体环境比之其他区域，却是和谐太多！ “或许人类从来不需要有超越界限的存在领导他们……” “或许魔种亦是如此。”轩辕氏深有感触，并默默补了一句“只需要给他们正确的引导。” “汝所言甚是，然……而今之势应是偏离其轨迹也！” 伏羲意有所指，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其防范目标从魔种，变成了身边人，纵为神灵，他也深感无力。 含糊之下，轩辕氏也心知肚明，当伏羲所演化画面淡去，其亦屈指轻弹，如同过电影一般，一幅幅画面出现又消失： “朝歌！”无论是在那遥远的地方，还是在王者大陆，其恢宏气势都能震撼轩辕氏。 百姓安居，将士孔武有力，严防之下，纵魔种万千，依旧泰然处之。 家家喜气洋洋，迎“人皇”登基之庆典，纷飞的战火未改变人们的喜悦之意。 他们相信“人皇子受”能够庇护他的子民。 芸芸众生无知无觉，然身为神灵的伏羲一眼望过去，就发现了大众所眺望不到的地方： 一道道信仰之力从“朝歌”“牧野”两城之间汇聚于城主府处，“或者说未来人皇之行宫”。 一道道看不见的屏障又从城主府处反哺给两城，两者之间形成了良性循环； 这道屏障对普通人类毫无影响，若是有魔种来犯，那便会有致命打击。 “吾纵为神灵，算无遗漏，于文明而言，亦无力也！”看到此处，伏羲不禁感慨道。 “嗯？”伏羲皱眉！ “怪哉？” “汝言——他？”轩辕氏说完，画面又是一转，出现一位头顶毡帽，须发皆白，身高丈二，周身深色礼服的老者，一柄手杖从不离手。 老者隐于暗处，本在观察城主府，或者说城主府内苏妲己之近状，忽然若有所思般，抬眼望向空中，淡淡扫了一眼，却视若无睹！ “姜尚无愧前世之名望，修炼至今，吾纵为神灵分身，亦不能稳胜其人而！”轩辕氏感叹道，言语中尽然满是钦佩之意。 “前世身为大能，今生自是不凡，毕竟——他曾主导过封神之战！” 伏羲轻语，心下自是思量“神话莫不是只为神话？” “那子受为何不能推演？”轩辕氏手捏九宫格，推算一遍又一遍，想要算出即将上人皇位之子受何种状态，却徒劳也。 “除非——”轩辕氏双目浑圆，继续推算，只是一片模糊；伏羲走来助轩辕氏一臂之力，这才渐渐摸清子受之轮廓！ 那子受立身于山巅，道道信仰之力汇聚而来，几成实质化：比之之前轩辕氏与伏羲借的人族信仰之力，增加不知几何！ “此便为人皇么？”轩辕氏喃喃道，自己身为神灵之一，亦无法做到之事——被其实现！ 甚至他还注意到信仰之力不仅仅来源于朝歌牧野两城，其他人类居住之地，亦有点点信仰传来。 看来子受“人皇”之名讳已经传开，相当一部分人已经认可了这位“人族之皇”。 而且是还未上任之“人皇。” 说不失落，那是假的“很久没有这种失落感了。” “是多久呢？”轩辕氏胡思乱想。 “咦——”伏羲出声，只见那清晰的画面渐渐模糊起来，关于“人皇”的一切，又不可见！ “发现了？”两位神灵相视一笑，又共同沉默。 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无论是预见，亦或是未知，它并不会止步不前。 文明的进程被无数人所推动，少数人的阻碍无异于螳臂当车…… 纵为神灵也不例外！ 两神继续推演，想要知道最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自己的命运又会如何？ 却只看到一晃而过的画面，漫天的战火，交织的规则； 最后——没了神灵…… “哈哈哈哈哈哈……”伏羲仰天长笑，身影有些凄凉； “跳出地球之轮回，克死于亿万星河外之他乡，这便是吾最终归宿么？” 不得不说，能够预见，却无力改变，这便是最大的悲哀。 “上古的神灵，也曾这般迷茫过么？”伏羲说的上古，是地球那斑驳的古史！ 轩辕氏沉默以对，他自身情况很是不好，感觉将要走到此生终点，自是顾不上其他。 告别轩辕氏，伏羲一步走到自己住所，看着那熟悉的八卦图，久久未语。 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反而看开了；整个神殿嗡嗡作响，不断显示各地人族景象。 有辛勤劳作者，有生老病死者，有繁华落幕，亦有悲欢离合； “以吾之名，赐福人间祥和！”伏羲声音在整个王者大陆响起；他不自觉的笑着，这些都是他的孩子啊！ 这一日，神灵伏羲之名不断被众生提及；纵是魔种，也不得不钦佩伏羲之胸怀。 该他担起来的责任，其不会推辞！ “报——神灵又显迹，天降祥云，地涌甘泉，赐福世间。” 朝歌城外，子受傲立山巅，山风阵阵，一身衮金长袍冽冽作响！ “吾已知晓，差闻仲奔赴倒悬天，谢神灵赐！” “另，吾将登人皇位，一并邀神灵前来观礼，此为首要任务而。” “晓与世人知，人皇登基，扬吾人族威！” 子受安排妥当，梳理一下，并无遗漏，逐打发来人离去。 来人低头叩首，面露忧色，似有当讲未讲之言： 子受皱眉“若有难处，但说无妨？” 犹豫再三，只得说出“夫人形势转恶，怕是……” 子受久不归府，于自家夫人之状况，并无知晓，闻言良久未能回过神来： 在来人连声呼唤之下，子受才清醒过来。 “吾知矣！”子受想起自家夫人的百般好、一颦一笑； 下一刻，一步就走到了城主府内。 这次回家，他明显能感觉到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窥探。 虽没有恶意，但在人监视之下生活，让子受不寒而栗。 那道窥探的目光很谨慎，在子受发现之后就收了回去，让子受想要寻其根源也无从下手。 饶是如此，子受还是准备布下阵法，以防那些暗中的人！ 来到内院，子受远远看了一眼那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苏妲己。 她更加憔悴了，如丝媚眼紧闭，面色苍白，骨瘦如柴； 让子受心中忍不住万分愧疚。 “娘子，为夫来了。”子受在妲己床前座下，屏退左右，轻触那已是毫无光泽的青丝。 轻声细语道： 似流光返照般，妲己努力睁开双目，眼中无神，忍不住潸然落泪； “夫君？” 子受轻轻抚摸妲己面颊“苦了你……” 一言胜过万语，让妲己很是不舍。 “今夫君忙于登基人皇一事，吾一妇道人家，于万民而言，实乃微不足道也。” “夫君实不该来——”苏妲己费了很长时间，才把一句话完整说完，子受静默处之！ “人生于世，无小家何来大国，吾小家守而不得，如何守得大国？” 子受安慰苏妲己，让她放心，一切有自己。 “妾身之疾，夫君穷搜天下亦无功矣，怕是已无药可医；与其如此，不若归去！” 苏妲己声音越来越小，慢慢闭上眼睛，讲那么多话，耗尽了她全部力量。 “夫人离去，为夫岂能苟且？”子受真想放下一切，与苏妲己就此离去！ “不可，不可——”苏妲己说完，没了声音；子受慌忙查探，原来是昏睡了过去，这才放下心来。 找医者前来查看，一番检查下来，医者羞愧难当“夫人之病，吾行医一生从未见过，望城主恕小人眼拙，另请高明吧！” 子受虽心有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失望“耗时经年，无数医生，却不能解吾妻之疾；天亡吾妻，天亡吾妻呀！” 子受人累、心累！ “或许——有一位可以解夫人之疾！”医者试探着说道，他也不确定能不能行，只是给子受一个希望罢了。 “谁？” “神灵——神农氏！”医者正正衣冠，神色恭敬，向虚空躬身敬拜： 无他，神农氏乃所有医生心中不灭之信仰！ 子受苦笑，随着时间的推进，他自身境界提升，很多之前未能理解之事，已是一通百通； 比如神灵之间亦有争端，比如——神农氏或许已是身陨…… 打发走医者，子受继续守在苏妲己身侧，他有说不完的话跟自己夫人说，即便是苏妲己在昏睡，只能无意识的发出音节，他就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