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开双桥镇

    这个突然出现的炎魔手中握着一柄尺寸惊人的巨剑，尽管它本身的热力逼人，却仍然掩盖不了巨剑散发的那股寒气。狼蛇魔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它的本能仍然想战斗，但它的身体实在是透支太多了。仅仅是反应稍微慢了一点，狼蛇魔的那颗蛇头便被炎魔冒着绿光的巨剑斩落，而它勉强挥出的战斧又被回旋着的巨剑正面拦截。

    狼蛇魔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它的双刃巨斧不受控制的向高处扬起，但炎魔的巨剑已经完成了又一次的回旋。狼蛇魔眼前寒光一闪，下一秒它的世界就变只剩一片血红。狼蛇魔意识到，那柄巨剑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膛，它努力将双手搭在剑刃上，想要将自己的身体拔出来，而炎魔仅仅是抬了抬胳膊，便让狼蛇魔超过一千五百磅重的身体离开地面，也让它失去了体内最后的一丝力量。

    “乌黯…乌黯主君…不会…放过…”

    狼蛇魔嗫嚅着想要挤出一句威胁，但炎魔只是扭动手腕，让巨剑在对手的胸膛里转了一圈，就把狼蛇魔没说完的遗言搅碎。接着它将巨剑举高，然后用力一甩，恶魔的尸体便噗通一声落在了冥河里，迅速的消失不见。

    炎魔再次冲了出去，如同一道掠过战场的风暴，几乎是瞬间就结果了剩下几个仍在负隅顽抗的迷诱魔。做完这一切后，它转过身，抬头看向双桥镇的城墙，那里站着三个深狱炼魔，它们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但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这时，众人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冥河复仇者终于抵达了双桥镇西侧的桥上。按照矮人们事先的提示，维修斯让巨舰撞在了大桥最脆弱的位置，果然轻而易举的打开了一条通路。

    冥河复仇者开始了最后的加速，又过了半分钟，跃迁终于启动了。和众人此前乘坐白骨公爵号时的体验不同，这次周围的景象是突然的扭曲、收缩，而河面瞬间变的极为宽阔，巨舰开始飞速的向前移动，但不是一般意义上那种航行，更像是石块在冰面上的那种滑行。

    维修斯没有解释过这幅景象背后的原理，但它事先说过跃迁会持续半天左右，期间乘客们一定要确保自己呆在船上，最好找跟绳子把自己绑起来，因为一旦从船上掉下去，可能会落在冥河在多元宇宙中的任何位置，而冥河的大部分流域对生者并不怎么友好。

    一脱离那些魔鬼将军的视野，兰斯洛就解除了巴洛炎魔的变身，重回人类形态。

    “怎么样，我的锤子好用不？”布鲁托第一个走了过来，拾起掉在一旁的锤子，“哦，该死的，为什么你的脸会这么黄，简直和我今天早上撒的…”

    兰斯洛没有理他，而是猛的跑到甲板旁边，朝船舷外狂吐了起来。大量黑红色的呕吐物从他口中喷出，在往外飘的过程中变成了某种惨白色的灰烬，并迅速消失不见。

    “哥哥，你受伤了？”小伊莎轻轻的拍着兰斯洛的后背，“是因为那个狼蛇魔的毒么？要不要试试之前从大蜘蛛那得到的那颗解毒石？”

    “已经没事了。”兰斯洛靠着栏杆坐了下来，“刚才被变成原魔的时候其实可以用，但时间上来不及，好在那种毒素没有夺去我其他的力量，否则就真的危险了……”

    “反派总是死于话多，相信你已经记住了这个教训。”布鲁托叹息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还有个问题，现在所有人都看见你变成了一个巴洛炎魔，而关于你的传闻原本就够多了，你想好怎么解释了么？”

    “关于我的传闻…最流行的版本是什么？”

    “你们俩滚床单时你表现的非常好。大家都是这么传的，凡是能征服魅魔的人，深渊都会赐予他祝福，所以你才会拥有那些超自然力量。”

    “这不挺好的么，我还解释啥？”兰斯洛摇了摇头，“传言真是一点都没有夸大呢。”

    兰斯洛指了指淑妮的牧师，“我们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关于这个话题，我确实有很多可以和你们分享的，不过换一个场合会更合适。”阿拉密尔有些担心的看着兰斯洛，“虽然我知道你的与众不同，但那毕竟是狼蛇魔的毒，也许一个治疗神术能让你好受点…”

    “还在喘气呢，死不了。”兰斯洛笑了笑，但那笑容并不怎么令人安心，“那边还有不少伤员呢，把你的神术留给他们，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会儿…”

    如果说万渊平原上的那些中立城镇是深渊位面对外贸易的窗口，那位于大深渊的摩格隆达尔就是位面内部交易的中心。在天知道多深的悬崖峭壁上，到处都是通往深渊各个层面的传送门，无论是那些被魔鬼军队吓坏了的小型领主，还是那些想要借机实现自己邪恶密谋的野心家，都能在摩格隆达尔找到它们想要的东西。

    不过，由于大深渊天然的规则，所有深渊领主都无法进入这个层面，这在很大程度上确保了大深渊内部的平衡不被打破，没有任何一个家伙能宣布对这个层面的控制权，而保持中立、对所有人都开放的摩格隆达尔成了大深渊实际上的首都。

    在逐渐变亮的发光菌类照耀下，摩格隆达尔又迎来了她新的一天。在她头顶二十英里远的上方，来自巴托地狱的军队将战火烧向了万渊平原的每个角落，一座又一座的城市、要塞在魔鬼的铁蹄下变成一片废墟，但对摩格隆达尔的居民来说，战争只意味着一件事——那种美妙的金币撞击声。

    新的一天虽然到来，但这座城市的居民们（至少那些需要工作的居民们）并非是从睡眠中醒来，因为除非是战斗导致的消耗，大部分邪魔都是不需要休息的，它们可以不知疲倦的一直工作，当然仅限于它们乐意的活计，比如清点金库里的硬币、折磨囚犯或是监督奴隶（并借机发泄施虐的欲望）。

    铁匠铺中的炉火熊熊燃烧、让人难以忍受的敲击声从未停歇，推着武器、矿石、尸体的小车与来自多元宇宙各个角落的旅人彼此擦肩而过；贩奴者牵着它们的战利品，站在街道旁搭起的简易高台上卖力的吆喝；而在城市的更高处，那些精致的别墅和花园中，恶魔中的达官显贵、豪商巨贾和使者密探们彼此握手、碰杯，在契约上签字，每个人都坚信自己在让对方落入了一个完美的圈套。

    换句话说，这不过是摩格隆达尔又一个普通的一天。直到一艘巨大的白骨战舰从天而降，如同踩在小水坑里的靴子一样，重重的拍在血胃的港口中。

    血胃是一座位于摩格隆达尔东南区域的湖泊，冥河的支流，血河，从上方倾泻而下，形成的瀑布日积月累的冲刷着，让这座有着红色湖水的小湖拥有了作为贸易港理想的深度。即便如此，排水量超过一万吨的冥河复仇者号对它来说还是太大了。

    巨浪将岸边那些较小的船只直接推到了岸上，而喷雾原（血胃所在的城区）街道上的每个行人今天都别想干着回家。别忘了，这些红色的湖水本质上仍然属于冥河，常年生活在此的本地居民还好，至于那些外来又无知的蠢货，则会因此而失去五分钟到两小时不等的记忆，取决于它们淋湿的程度。

    喷雾源的居民们震惊的看着这艘突然出现的巨船，它们当然不会漏过船体的装甲、法术增幅阵列、四层整齐的舷窗，所以它们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一条强大的战舰。而当白骨构成的魔法舷梯搭上湖岸，从中走出一队队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矮人，这种不安更是达到了顶点。

    当然，这些市民是不会撸起袖子、拔出武器来保卫家园的，它们平时付了那么多的税金，就是为了有人能干这个。

    大量的尤格罗斯魔雇佣兵从城市的其他区域涌来，它们全都有短距离传送的能力，可以越过拥挤的人群、第一时间抵达‘犯罪’现场履行职责。其中数量最多的是麦泽罗斯魔，这种来自焦炎地狱的邪魔身高不过三尺，全身都覆盖着几丁质的甲壳，很像是人形的甲虫；率领它们的队长则是一些尼卡罗斯魔，这种中型尤格罗斯魔有着绿色的皮肤、红色的蝠翼和食人魔般强壮的身躯，以及（较其他邪魔而言）更难被收买的忠诚，因此，摩格隆达尔的枯萎之主们雇佣了这些佣兵，由它们来维持城市的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