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当面不相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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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小子你过来。” 老者呆了半晌,才突然吊了双眉,朝着不远处的柴侯爷招了招手。 躲在墙角处的夫妻俩骤然僵住了身形。 少女更是掌下用力,将“丈夫”的臂肘箍得愈发紧了。 事实上柴侯爷根本无需“妻子”提醒,也早就下定了决心不往这老人家身边靠近半步,闻言已脖颈僵硬地摇了摇头。 “你怕什么,我知道你要忙着照顾这女娃,腾不出空来陪我好好打一架……不会为难你的。”老者拽了拽自己的长须,不耐烦地将破苍大刀在湖石面上猛然敲了几下。 殷孤光依旧趴在蒲团上装作死人,看到这境况几乎要笑出声来——这把当初差点掀翻了整座如意镇的莽撞刀器,竟也有这么窝囊听话的时候。 难道是因为亲眼见到主人败在了老者手下,还伤成了这副生不如死的凄惨模样,才让它觉得毫无胜算,不得不暂且服了软? 只是破苍向来都习惯了在人间界横冲直撞,即使偶尔受创,也是与另一柄神兵的碰撞死战才留下的浅痕,眼下这种憋屈的窘境……却是它并不熟悉的。 它那异常宽阔的刀身被老者随意且大力地一下一下砸在蛟龙骨上,几乎要震碎了它的刀尖。 然而老人家丝毫不怜惜这把被自家大弟子视若性命的刀器,仍然用它“咣咣”地砸着脚下的湖石,像是这响动必会逼得柴家小子听话地滚到他面前来。 “过来过来……你这娃娃怎么磨蹭成这样?”像个凡世的顽童般耍横了半晌,却还是没能让柴侯爷夫妻往他这边挪近半分,老者气恼得差点拽下了自己的半把长须,“老桑耳早就把六方贾那群娃儿们都带走了,这地界又没什么生人,哪会有谁能伤到她?你就离开她几步罢了……难道她还会当着咱们的面,好端端地被人取了手脚?” 老人家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落在旁人耳里更像是威胁,自己倒先不耐烦到了极点,转而对着被护在墙角的少女猛招了几下手:“行行行,女娃你也跟着他一起过来。” 似乎是被这邀请吓了个半死,少女的面色倏尔愈发青白,脚下更毫无挪动的迹象。 她依然躲在柴侯爷身后、不肯往外走动半步,闻言只是尴尬地朝着老人家笑了笑,试图将他们两人从这“绝境”摘出去:“前辈既然要教训徒儿,也该关起门来……我等外人在侧毕竟不方便,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谁说他是我徒弟?”老者骤然跳起身来,着急忙慌得像是被什么利器刺中了脚心,语声也愈发响亮,中气十足到几乎能震聋了殷孤光的双耳,“这种抢人兵刃的卑鄙盗匪……怎么可能进得了我末倾山?” 他身子都未站稳,就毫不客气地踹了脚那仍如死尸般躺在他脚边的魁梧身躯,将本就满身鲜血淋漓的末倾山大弟子踢翻了过来。 于是后者那被黝黑面具遮蔽的面容,也终于现在了柴侯爷夫妻眼前。 虚空中的万千碎芒像是都在这一刹那往旁侧躲了开去,少女的面色变得更差了。 老者冷笑着瞧了眼这被他亲手揍得人事不知的“大弟子”,忽而冲着柴侯爷问了句不痛不痒的话:“柴家小子……我记得,那年散仙大会上和我那大徒弟打了个难解难分的,不就是你?” 柴侯爷面色铁青地犹豫了许久,最终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这两人不打不相识、还联手将当年那散仙大会搅乱得一片狼藉的往事,早就在人间修真界众所周知,当然也不会逃得过末倾山掌教的耳朵。 “他和你打了那一架回来后,足足有两个月都双手虚乏,连破苍都几乎拿不起来……至于你面上的这两条疤,应该也是这小家伙和我那徒儿一起留下的,对不对?”老者掂了掂手里的宽阔刀器,在他嘴里成了“小家伙”的破苍大刀果然真成了个听话的孩儿,任凭前者使唤如玩物,在半空中上上下下地翻转不休,还每次都乖乖地将柄格送到了老人家的手里,全然不见平日里随时都会破空而去的任性模样。 只有它刀面上的雪亮光华仍在固执地闪耀着,刺得柴侯爷夫妻和殷孤光姐弟都几乎睁不开眼。 柴侯爷再次缓缓点了头。 像是因为老者这举动有些瘆人、说不定随时就会伤到了身后的妻子般,他自然而然地将右手往后探去,将少女往墙角拢了拢。 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将右掌就此藏在了身后,也只有少女一人才能看到,这只装作来护她的手掌已摆脱了许久以来的痉挛之症,却像是忍受着什么极大的怒气般,正缓缓地弯曲了骨节、渐而握成了拳。 少女皱了眉头,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这渊牢里除了我这个师父,也就是柴家小子你……该能一眼就认出这孽障绝不是他。” 老人家猛地抓牢了大刀的柄格,手腕微动,破苍锋利的刀刃就倏尔划过了虚空。等到殷孤光勉强在那雪亮的刀芒下眯眼望去,才发现末倾山大弟子右臂上的衣衫已被尽数撕裂。 不知是老者故意没有收力,还是破苍大刀的锋芒实在有些霸道,这只手臂上渐渐渗出了无数道淋漓的血迹,弹指间就几乎将男子的右半边身子都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赤色。 这境况突如其来,亦出乎了在场诸位的意料——第五悬固的确是人间修真界无出其右的战痴,也极为欢喜能将足以与他一战的对手揍得爬不起来,却从来也不会欺凌早已没了自救之力的狼狈生灵。 殷孤光差点没能顾上继续装作死人,藏在袖里的手指已当即掐起了法诀,却在片刻之后才恍然醒觉,此时的自己根本连个像样的化形术法都施展不出,又哪里能在末倾山掌教的眼皮底下藏起破苍主人? 柴侯爷更是连眼角都隐隐撕扯开来,现出了极为可怕的丁点猩红之色。 蒲团上的女子冷眼旁观至今,连半句话也懒得吐出,像是不管这老家伙在她眼前狂嚣些什么、都不过是山野间的虫鸣,然而她此时却极为厌恶地蹙了眉,继而慢慢将手里的丝线绕成了团。 她微微笑着抬了头,替不敢和这老怪物顶嘴的三位后辈仗义执言了一次:“您老人家连自己的名讳都常常忘了个精光,偶尔不记得自己的徒弟长什么样子,有什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