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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帝不纳

    季汉大司马正文卷第495章帝不纳八月,洛阳。

    在曹魏高官的簇拥下,曹丕在洛阳登基,继天子之位。

    曹丕登基后,立甄氏为皇后,郭氏为贵嫔。山阳公刘协为庆贺曹丕登基,效仿娥皇女英之事,奉膝下二女入宫。

    紧接着,尚书仆射陈群制九品官人法,上疏中央。在曹丕为了拉拢士族,顺势降诏同意。下诏天下,于郡内置中正,以平次人才之高下。

    九品官人法,虽由陈群所创,但其根本思想,来自曹cao执政的中后期以品位分高下的选官政策。

    曹cao选拔人才分为两个阶段,早期曹cao因人才缺乏之故,加之袁绍在河北,故多次下令求贤,不以品德分高下,吸引天下士人的投效。

    尤其是迎奉汉帝刘协后,曹cao在汉帝的加持下,中原士人蜂拥而至。由于是势力扩张期间,官职位置充足,不存在说故意打压士族。

    及击败袁绍,曹cao占据了冀、幽四州,进入中后期。曹cao为了吸纳河北士人,故下令推广品才选士的政策,即由郡守兼任举贤职能,向曹cao举荐人才。

    这番选举人才制度与东汉推广的举孝廉从cao作流程来看,并无多大区别。仅是人才的考核从尚书台,更改为曹cao的霸府。

    但曹cao却参考了东汉民间评选人才的方式,以及孝廉制度的弊端,对选举、考核人才的内容做出变革。即将东汉时期‘参考状’,更改为‘品乡论’。

    东汉参考状,即是对人的道德才能作出具体叙述,重德行而弱才能。

    曹魏品乡论,弱考状而重乡党的评语。郡守根据乡人的评语,分为不同品阶人才,向中枢推举人才。

    时天下初安,上任地方的郡守需依仗士族治民及收取地方百姓赋税,尤其是曹cao为了安抚地方,故而郡守人选多由名士及乡贤出任。

    因此曹魏所推行的九品官人法,实际上仅是对孝廉制度的补丁,而非作出大版本更替。故而产生的弊端影响,几乎与孝廉制相同。

    这般评选制度下,太守贤德,则所举荐的人才多是贤能。且由于话语权在地方基层,随着时间推移,渐被地方士族所掌控。

    这也是为什么,霍峻、鲁肃常言,如果他们归降曹cao,以他们的地位,仅能从事郡中曹吏官职。若是运气好,资历能熬上去,他们则能累入州郡为官。指望能成为中枢大员,比肩中原大族,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如上所述,九品官人法的推行,实际上强化了地方士族的话语权。

    至于曹cao父子推行的九品中正制,为何能衍生出魏晋时期的门阀大族?

    这就与司马懿推出的九品中正制2.0有关。

    历史上曹叡去世,司马懿已是察觉到地方大族话语权太重,非常不利于人才的选拔,有弱化中枢的权威的倾向。欲将品选人才的权利转移到中枢,即设置州中正。

    早期曹爽力主旧策,否决了司马懿政策。但在洛水之变后,司马懿执掌了朝堂大权,加因有个人私念,则继续推行九品中正制2.0。

    品选人才的话语权被中枢所掌握,凡皇权衰微之下,则就容易形成经久不衰的门阀大族。

    今曹丕急不可耐的推行九品官人法,非是不知其制的弊端,而是他知自己资历、威望不如曹cao,为了执掌大权,稳固地方郡县,需要推行政策去换取基层对他的支持,增强地方士族与中枢的亲和力。

    外有宗室掌握军权,内有士族自选人才。加之曹cao所遗留的余恩,及曹丕多年的威望。即便曹cao病逝,但对曹魏来说,影响也没有那么大。

    故渐生叛心的马超,也不敢不前往洛阳,参加曹丕的继位大典。

    然天有不测之事,马超因生病问题,晚了一步,没赶上曹丕的大典,甚至连宴席之事都拉下,这令马超甚是惶恐。

    洛阳行宫内,曹丕袭玄黄冕服,上绣金丝龙纹,渐有君王威仪之神态。

    浏览着各地太守所奏的书信,曹丕神情多有自然。

    侍从趋步入殿,禀告道:“陛下,前将军马超已在殿外等候!”

    “马孟起?”

    曹丕眼睛微眯,神情露出不悦之色。

    “前将军言在途中患病,不得已在长安停留几日休息,故而未赶得上陛下继位大典。”侍从如实说道。

    曹丕微微挑眉,淡淡说道:“既然晚到洛阳,那就让马超在殿外多等一会!”

    “诺!”

    席上司马懿弯腰拱手,说道:“陛下,马超于途中得疾,不得已稽留,情有可原。今陛下继位,宜当广收人心,不可令马超因而生怨。”

    司马懿在荆州干了不到两年,因与曹丕关系深厚之故,司马懿被调回朝堂当侍中,出入禁中,不受拘束。

    曹丕放下奏疏,说道:“昔时马超、臧霸分御东西,军政由己出,不知中枢,亦不知天子。今先帝去世,青州兵马鼓噪,马超觐见来迟,若不收其兵马,岂能言国家一统乎?”

    曹cao去世后,泰山郡太守吕虔上疏,言青徐境内有军户逃亡,或是驻地兵马sao动。

    曹丕身侧无人可用,唯有责令吕虔为使者,彻查青徐军户逃亡之事,勒令臧霸不准擅离驻地。

    今加上马超因病迟到参加典礼,曹丕已有剥掉二人兵权,以高官虚尊之,令二人留居洛阳之意。当然有意归有意,曹丕暂不敢这般cao作,唯有向左右亲信表露自己的想法。

    司马懿眉目微皱,说道:“陛下可有详细方略乎?”

    曹丕笑了笑,说道:“朕欲以西征、南伐之名,夺取臧、马二人兵权,继而尊以荣职待之。大军之下,二人岂敢有所动作,唯是降服于朕也!”

    司马懿捋着胡须,说道:“马超虽武略超群,但为人多反复。昔因形势所逼而降先帝,当下先帝崩殂,懿恐马超渐有不安之心。陛下既欲削其兵权,宜当安言抚慰,以示陛下仁德之心。”

    “及朝政初安,陛下则可以征讨汉中为名,诏马超至关中。继而削其兵权,赐予荣爵官职。”

    曹丕思虑少许,说道:“马超妻儿尽数在邺城,或有桀骜之念,但应无逆反之心。仲达所言是为上策,朕不可不纳。”

    “来人,诏前将军马超入殿。”

    “诺!”

    少顷,马超脱履下剑,带着忐忑的心情,入殿拜见曹丕。

    见到阶上的曹丕,马超跪地施礼,说道:“前将军超拜见陛下,愿陛下永享嘉福,威济天下。”

    曹丕看着殿中的马超,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满之色,正色恐吓说道:“昔禹会诸侯于涂山,因防风后至,便行屠戮。今普天同庆,卿何故迟至洛阳,既不能参典,亦不能赴宴,此为何也?”

    此语一出,马超神情大变,偷瞄周围盯着自己的侍从,心中多是惶恐。

    马超虽是关西武夫,但不代表马超是不习诗书之辈,相反他熟读《春秋》。

    昔禹在会稽山会盟诸侯,防风因为救民而耽搁时间,最终晚到会稽山,被禹治罪处死。

    禹因治水掌握了华夏九州的风土人情,渐而成为天下霸主。彼时禹常至会稽山核查诸侯户籍,诸侯无不前往。

    防风氏虽是禹治水时期的首要功臣,但其同时是诸侯。故而禹因防风氏迟到而降罪杀之,实际上是在强调他的权威,让诸侯敬畏臣服。

    今曹丕以此问马超,实际是在变向威胁马超,并询问马超是否有异心。

    这番言语不仅是吓到马超,司马懿也是色变。

    司马懿没想到曹丕上时刻答应他别惊吓马超,今初见马超便给下马威。

    所幸马超有点学识,冷静下来,用那谦卑的语气,达道:“启禀陛下,臣闻禹南巡而杀大臣,因其己德渐衰,故始用行辟而威诸侯。今臣逢生周兴之世,深知文王之德,闻武王之威,料能免于防风之诛也。”

    “哈哈”

    闻言,曹丕仰头而笑,他非常满意马超的回答。似乎唯有这般才能宣告他是马超的君主,马超不敢心生反叛。

    “卿当免礼!”

    曹丕凭空虚扶马超,赞道:“卿是为关西之人,不料能有这般见识,当是令人刮目相看。”

    听着这番地域歧视明显的话,马超心中虽是厌恶,但不敢反驳,恭敬说道:“臣治兵时,不敢遗忘经学,出入时常研读。”

    “嗯!”

    曹丕面露笑容,说道:“卿下禄大败张飞,斩俘万余之众,是为大将之略。今娴知经文,当是有卿相之能。”

    “多谢陛下盛赞!”

    马超拱手说道:“臣治兵武都以来,多有将兵破敌以报先帝知遇之恩。惜先帝不幸驾崩,臣闻而悲怆不已。所幸陛下继位,臣愿竭力尽忠,不负陛下之重托。”

    曹丕微微颔首,故意问道:“卿之忠心,朕已是尽晓。然水贼叛于南,朕是有伐蜀之意,今卿治西南多时,不知可有良策教朕?”

    马超沉吟少许,说道:“启禀陛下,汉中者,是为巴蜀屏障,陛下欲下巴蜀,为有先略汉中。其间山岭崇峻,犹如地狱,进出艰难,难以急伐。旧汉中都督陆逊迁主巴蜀军事,今任者是为贺齐。贺齐为宿将,才略通达,攻有不足而守有备。”

    “以臣之见,陛下欲下巴蜀,为令大军伐汉中,引巴蜀之众北上。时巴蜀空虚无备,臣愿率步骑精锐袭走白水小道,先掠巴蜀城池,阻水贼兵马西进,再击遣军北进,腹背夹击汉中,助陛下得拥巴蜀。”

    马超为了赢得曹丕的信任,将他多年以来谋划巴蜀的计策呈上。

    南汉在巴蜀统治说不上多么稳固,在马超构想中,如果他能坐拥西北。则会佯攻汉中,吸引蜀兵的注意力,实际上抄白水道潜入巴蜀。

    以他多年的观察,一旦让他杀入巴蜀,巴蜀必无死战之人。他只要提前拿下江州,锁死长江西进的道路,巴蜀则必被他所有。彼时汉中孤悬域外,则能轻易被他所下。

    果如马超所想,曹丕听闻取蜀之策,不论其可行性如何,则是兴趣大增。

    “陇人言卿有信、布之能,今时见之,果如其所言也!”

    曹丕笑吟吟说道:“今西南之事,且由卿多cao持。及中枢稳固,朕率大军往关中,由卿率劲旅南下巴蜀。”

    “诺!”

    马超神情激动,拱手说道:“陛下,臣为降将,远镇边疆,常惶有外人离间臣与君上之情。臣不日将归武都,今后陛下来信,能否于书信作记。信背无号,则非臣之信,亦非陛下之诏。”

    说着,马超叩首几下,诚恳说道:“臣得先帝知遇之恩,且家小尽数在邺,故唯忠奉陛下。然陆逊其人,多有歹计。臣恐陆逊伪臣降书,故送至关中,以令陛下猜忌。时陛下疑之,则中陆逊之jian计也!”

    今下的马超愈发老谋深算起来,他深知自己与陆逊联络多时,太多把柄在陆逊手上。如果陆逊逼自己造反,必然会将伪造降书,彼时自己可就话说不清。

    若有记号在信背,提前说明陆逊可能会使用的阴谋,不仅可免陆逊逼自己造反。亦能对曹魏有备,以免有人诱杀自己。

    曹丕沉吟少许,笑道:“卿之言甚善,今你我君臣可以三点为号,若信无三点则非你我君臣之信。陆逊jian诈,朕必当有所防备,请卿放心。”

    “臣多谢陛下!”马超叩首拜谢道。

    待马超离殿后,司马懿眉头微皱,说道:“马超言语多欺,今日之语非是中肯之言。且今又向陛下讨要记点为号,可见其行事多诡,陛下断不可轻信。”

    “仲达放心!”

    曹丕自信满满,说道:“马超赴洛阳谒朕,可见其无谋反之意。今欲擒杀他,区区几人便可为之。今不杀之,反许以恩信,当是暂安马超,以免其旧部反叛。及时机至,朕临关中,马超必是献兵而降服。”

    说着,曹丕看向司马懿,说道:“鄢陵公有兵权,远征辽东,宜当多备。卿为侍中,当代朕警惕此事。凡辽东克,卿无需知会朕,自传诏书与军,宣鄢陵公回京,以免有变。”

    听曹丕这般言语,马超暂无反叛异动,司马懿不好多说什么,唯有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