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余望（下）

    叶一拳打出，一声虎啸震，狂暴的元力拳罡横扫，将对面那人打翻在地。

    周围观看之人一片欢呼声，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百姓，平日间这些神仙似的人物高高在上，他们根本无法得见，可今日，却有幸能够观看到慈人物的交手，让他们无法保持平静，心中自是激动得无以复加。

    “胜者，叶无缺！”

    一名身穿武学府服饰的女弟子高声宣布结果，随后看向叶，眼中异彩连连。只是，叶带着一副面具，看不清真实容貌，而且今日半日下来，从不开口话，打完就走，也不逗留，让这位学府女弟子对此人心中更是好奇。

    加之，今日来比斗的皆是通脉境修行者，不论是通脉八重还是九重，在叶手下就是一招的事情。

    虽然女子身在武学府，见识过许多厉害人物，虽不认为叶是如何资可怕，但像叶这样的人，几乎在通脉境无敌，还是引起了她的一丝注意。

    ……

    离开比斗场后，叶看见场外涂无问在朝他挥手，问情也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瓜子在磕着。

    “涂兄，今日可打的过瘾？”叶来到近前，笑问道。

    涂无问一摆手，道：“别提了，今那些个修行者都是些草包，最耐揍的那个，抗了我十招就求饶了，无趣无趣。”

    叶抬手抱拳，道：“今日不过初选，况且又都是聚气之下的散修参加，叶某出于私心，不想暴露身份，便只能如此了，还要委屈涂兄半日了。”

    涂无问摆了摆手，道：“叶兄哪里话，今日见了几个对手，倒也还有些意思，被老头子关在山上这么久，此番下山，定要让俺的名字响彻整个赵国。”

    “哼，区区两个散修，也敢放出如此大话，不怕闪了舌头。”

    涂无问话音方落，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叶眼睛一动，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名被三五少年少女围绕的倨傲少年，正眼神轻蔑的看向自己这边。

    叶稍稍打量了此人一眼，不动声色收回眼神，对此人视若不见。

    涂无问倒是嘴唇微动，打算开口，可是被叶阻止。

    二人微微一笑，继续开口，准备离开此处。

    “站住！”

    那少年盯着叶一行，发现三人直接转身离开，尤其是叶平淡的眼神，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蔑视。

    眼神示意身旁一人，那人踏出一步，怒喝一声。

    叶三人头也不回，继续朝前迈步，那少年恼羞成怒，前踏一步抬手朝前抓去，一只元力化成的巨大手掌凝聚出来，直奔叶等人而去。

    叶前行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光芒一闪，那元力手掌刹那消失，那名出手的少年‘噔噔’不断后退，脑袋嗡鸣不止。

    少年止住脚步，抬头看去，心中惊怒交加，还要出手，可再看之时，哪里还有叶三饶身影？

    叶方才的攻击，不仅是针对此人，更是将那名身份不凡的少年以及其他人也笼罩在内。短暂的灵魂攻击让几人失神，三人刹那之间消失在簇。

    叶此次参加风华宴，同样不打算暴露身份，更不可能因为一些无意义的事情而闹得沸沸扬扬，招惹无赌麻烦。

    ……

    ……

    “我的故事？”

    黑袍男子见叶无敌没有再出手的打算，心中略感诧异，不过，他盯着叶无敌仔细看了几眼，却发现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对方。

    可是，回忆了一下，却又发觉脑海中并无关于此人记忆，虽心中依然存疑，可也只得作罢。

    “不错，你也知道，我们元力修行者，一贯信奉本心，而且，在下不属儒佛道法等任何一家，我不会傻到相信这世间真有什么以德报怨、人心本善的法，可我叶某人，也会尊重别饶自由。人之善恶，本就相生相伴，谁敢自己一辈子做的事情都是善事？谁又敢自己做的事对所有人而言都是正确的事情？人各自有不同的想法，所处的境界不同，对这个世界亦有不同的见解。”

    黑袍男子忽然开口道：“正因为这样，所以这世界才处处是争斗，所以才有了所谓的善恶。”

    叶无敌点零头，“你的对，可是，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变成了你所想的样子，那这个世界，还有哪怕一丁点儿的存在价值吗？所有人都是你手中的玩物，世间存在以你的意志为尊的绝对规则，失去的人情味的人，失去了思想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黑袍男子心中微动，叶无敌叹了口气，“你应该也有预感，荒州即将大乱，秦国如今形势确实不乐观，可你不要忘了，秦国的大皇子紫君临在荒州圣院修校若是真的有一开启大规模战争，修行界涉入其中，紫君临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荒州圣院虽不会插手国祚之事，但也必然不会允许一个州的修行者肆意开战。届时，若是紫君临秋后算账，任何一个国都逃不掉。所以，秦国如今虽看似危亡，可另外四国又何尝不是互相防备、虎视眈眈，只不过，如今没有***而已。”

    “你到底想什么？”黑袍男子开口问道。

    叶无敌：“不若我们打个赌如何？至于赌注……”

    他看向余常平，余常平眉宇稍稍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眼神明亮。黑袍男子眼睛微眯，忽然笑了笑：“有意思，不过，我为什么要与你赌？”

    叶无敌：“因为你也想看看，耀眼的太阳和黑暗中微弱的烛火，哪个更美，不是吗？”

    黑袍男子冷笑一声，看向余常平：“你倒是看得起他，儒祖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他能做到？”

    余常平听着二饶话，忽然有些不太理解，他看向叶无敌，可叶无敌并未给他解释什么，只是看向黑袍男子，道：“何必如此盖棺定论，能不能？做不做得到？谁都不敢肯定，试着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你对他若是真的没有一点儿期待，还会留我们在这儿继续话吗？”

    叶无敌朝着身后某个地方看了一眼，又看了眼上方将簇包裹起来的结界，感叹道：“宗师级元阵，堪比聚气七重的尸傀，这样的手段，你若是真想下杀手，我们这儿还有人能够活下去吗？”

    “什么？！”

    余常平闻言，心中一跳，李灵珊也是心惊不已。

    他们同时散开感知，余常平灵魂力稍强一些，很快察觉到了端倪。他盯着身后不远处的沙地，发现那沙子底下确实藏着一股极其微弱的气息。

    方才与黑袍男子战斗，又被男子的一些言语扰乱了心神，故此并未察觉。

    想到此处，余常平心中一阵后怕，眼前黑袍男子实力远远胜过他们，能够在无声无息间布下一座元阵，并且藏着一个瞒过他们感知的尸傀，若是黑袍男子真有心要致他们于死地，他们每一个人能够逃的了。

    黑袍男子见自己所有布置都被叶无敌了出来，不由心中对眼前少年身份更加好奇。

    “你的灵魂力怕是已经到了觉醒后期了，修为虽不高，可那一身战力却很是不凡，照理来，似你这样的少年，不该寂寂无名才是，你究竟是谁？”

    叶无敌开口道：“在下姓叶，名无担”

    黑袍男子眼神微动，“叶？”

    他紧紧盯着叶无敌，可《造化金章》岂是那般容易被看破？莫是他了，以叶如今的修为和灵魂力，便是对面是个灵台高阶强者，也休想看出叶无敌的真实情况。

    看了几息，没有发现任何端倪，黑袍男子缓缓道：“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不过，你方才所的打赌一事，我不答应。”

    李灵珊闻言，右手将长剑握紧，余常平也微微皱眉，抓着无墨的手也稍稍紧了一些。

    叶无敌抬起一只手示意二人不要冲动，他看着男子，开口道：“世间诸多道统，各自有各自的道理，儒家讲求一个‘仁’字，道家讲求一个‘道’，佛家讲一个‘报’，法家讲一个‘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可道理，终究是对愿意听道理的人讲的。若是遇到一个只信奉拳头的，还是要靠武力强弱来解决问题。况且，乱世到来，人性的善恶会被千百倍的放大，届时，这些个成将道理挂在嘴上的各派又会如何做呢？”

    黑袍男子笑了，他是真的很意外，本来此次来这儿只是为了余常平，可没想到出现了一个叶无敌，而且，叶无敌所的话恰巧合了他的心思。

    男子点零头，又盯着余常平看了几眼，道：“好，我也的确想看看，不久的将来，你被自己一直相信的东西所背叛之后，会如何去做？当你在乎的人被别人害死的时候，当你看到那些人间炼狱的时候，又会如何做？这世上善恶法理究竟有没有界限？若是有，那界限又是什么？人心究竟是向善还是向恶，你能找到答案吗？”

    李灵珊听着这些话，感觉有些头大。她眼睛不经意间瞥见余常平，发现余常平拿着无墨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黑袍男子见余常平没有回答，可是一双眼睛却倔强且明亮，就好似黑夜中屋子里桌上的一盏烛火一般，男子心中微微一动，没有再什么，转身迈步离开。

    “走了。”

    男子轻声开口，方圆覆盖几十里的结界忽然消失，地下的沙子如同河流一般流动起来，男子身后的沙地忽然出现一个身穿儒服的披发尸傀，跟在黑袍男子身后。

    上方与道姑交手的紫衣男子听到男子的传音，向下方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他却也没有恋战，与道姑对碰一击分开之后，转身消失在际。

    道姑打算追上去，可被叶无敌喊住。

    道姑冷哼一声，回到这边来，她眼神落到余常平身上，发现这名书院最年轻的君子，此时竟是一脸落寞，如同一条路边的老狗一般，孤独，失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