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跌落神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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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王老实,自王府离开之后,便直往家中奔去。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城中这病并无传染性,便也无须彻底断了营生,走在街上仍可见到街边商铺一如既往的开着,只是不似往常热闹了,鲜少见有群众聚在一处活动。 王老实心想自己已多日不曾回家,家中老父老母定是日日忧心,便顺道买了些米面回去。 到了自家巷子口,“哗啦”一声,冷不防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臊臭的水浇得他从头到脚湿了个透,亦将他一路上回来的那股兴奋劲儿也给扑灭了大半。 他抹了把脸,耳边随即传来一道熟悉且霸道嗓音:“赵括,你还敢来。” 随着声音砸然而至的,便是这条巷子的头号恶霸,也就是王老实从小到大如噩梦般存在的邻居,梁石。 而身为巷子里的二号恶霸赵括此时就站在王老实身侧,方才那一盆水被他躲了过去,这人脸上别提有多得意了,跳得像只猴儿似的,直冲那梁石吼道:“就许你家那头驴大半夜瞎嚷嚷,就不许我家的狗拉泡屎啊。” 梁石身躯庞大,站在门里瞬间便将门缝里的光给堵死,手里cao着一根胳膊粗的棍子,看架势像是要将那赵括胖揍一顿。王老实心尖儿一颤,生怕这二人动起手来祸及自己,就抱起头来,听那梁石在他头顶恶狠狠的道:“很好,既然你已承认下蒙汗药之事是你干的,那我们现在就去见官。” 将王老实当挡箭牌的赵括哭笑不得:“哎,不是,我说甚么了我,怎么就承认那药是我下的了,你可别信口胡诌。” 梁石说着就要冲上来抓,赵括就在王老实后面躲来躲去。 说实话,王老实的胆子就是被巷子里这两位邻里给越吓越小的,他与这二位一般年纪,但梁石却是长得个身长八尺、面相凶魁的模样,赵括虽不似他那般壮,但身手灵活,且心眼儿多,打小王老实就是被这二人当沙包练的,奈何都是同一条巷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想绕着走也总有冤家路窄的时候。 梁石家养了头驴是不假,关于此驴,王老实也是头疼的很,因为它一到夜里就叫,一叫起来就没完,半夜里慎人不说,还常常扰得他睡不安稳,这周围一片常在背地里表示对那头驴的厌恶,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倘若赵括真干出了此事,那王老实心里头还挺叫好的。 然而赵括却说:“你家驴是怎么被人下了药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要真觉得是我做的,就把证据拿出来,但我知道你没有证据。哎~不过我可有你往我家丢狗屎的证据,若真去对簿公堂,没理的是你,丢人显眼的也是你。” 梁石就是个莽夫,听几句就易怒,当即撸起袖子,揪住赵括的一撮头发:“你小子,胆子肥了啊,都敢在我面前撒野了。” 赵括虽怕梁石,但好歹也是石头巷第二,十多年来没吃过亏,趁着梁石不注意,猛地一把抓住了梁石下裆,梁石“嗷呜”一声松开了手,憋着脸,惨不忍睹的放出狠话:“你要么就给我看好你家的狗,若再跑到我家门前拉屎,我就剁碎了它喂驴。” 赵括也毫不示弱的道:“你有种,也给我看好你家的驴,大半夜再嚷嚷,我就给它一刀子捅来炖给我家的狗。” 梁石骂回一句。 赵括接着还一句。 两人洪亮的嗓音在这条不大的巷子里很快引起sao动,巷子里头的三姑六婆最喜欢看热闹了么,纷纷从自家院子探出头来,这一瞧,就有人认出了那个愣头青王老实来。 “呀,这不是王老实嘛,你回来啦!” 一婶儿露出市井妇人特有的尖细嗓音,嗓音中鲜少没有调侃的意味,而是透着万分的惊喜。 王老实憨憨的举着手中的米面就要自赵括与梁石中间躲开往家走,然而赵括却一把抓住王老实的裤腰带,好奇的探向他那张遮遮掩掩的脸。 梁石道:“还用得着这样仔细的瞧么,这一看就是王老实。” 王老实便缩着脖子抱着头说:“亲仁善邻,救灾恤邻,道也。行道有福。”王老实也人如其名,生来憨厚老实,乐于助人,平日里得了空,也会去帮人家修修房顶甚么的,虽说同巷头巷尾各家各户都相处的不错,却也是被欺负惯了的那个。 眼下撞到这两人手里,自以为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况且这两人还正在气头上,心下呜呼哀哉,一顿发慌。 谁知赵括掰开他的手,脸上忽然乐呵起来:“真的是你啊,你从王府出来啦。” 梁石也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掌拍在他肩上,对那赵括道:“王老实本来就是咱们这条巷子里最老实善良的人,他能出来那不是预料之中的事。” 赵括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这两人竟然不吵了,本来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也慢慢消停下来。 这场面倒着实令王老实一惊。 梁石道:“正好王老实在场,就让他来给我们评评理,这件事儿到底该如何判。” 赵括也道:“好啊,评理就评理,老实家离你家最近,对你家那头驴恐怕早就烦不胜烦了。” 梁石道:“你以为你家那条死狗好到哪儿去了,哪次不是在我家门前蹲个屎,又去他家墙角撒泡尿的,不信你自己问他是不是早就想将它炖来打牙祭了。” 王老实忙摇头否认:“我真的没想过。” 赵括道:“没事,你就说罢。” 王老实抬眼看了看,这俩人都是半点儿亏都吃不得还爱惹是生非的主,他可从来没有在他俩面前评理的资格,这会儿却是怎么了。 他不明所以。 但梁石说:“老实,我们都相信你,整条巷子你来评理最合适不过。我告诉你,就这小子吧,前两夜趁着夜里我们都睡下的时候来给我家驴子下药,他还说他没有,药末渣子蹭得满地都是,我就不信治不了你的罪。” 赵括也梗起脖子道:“你还私闯民宅,往我家丢狗屎呢。” 两人看着王老实。 王老实受宠若惊的道:“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其实这驴跟马儿也差不多,都是直肠子,食消得快,到了夜晚也需要添加粮草才是。如此一来,它便不会半夜扰民了。”顿了顿,转而又对赵括道,“而这狗吧,本是最通人性的,若能加以驯化,倒是个极好的帮手。” 梁石嘟囔道:“话是这么说,但这小子半夜偷偷来给它下蒙汗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赵括则笑嘻嘻的道:“你朝我家丢狗屎这事儿我也还记着呢。” 王老实作为中间人,只能劝道:“我觉得,既然两家都没有太大的损失,这事不妨就这么过去了。规矩现在就定下,若有下回,再来较真也不迟是不是。” “行,那我们听你的。” 梁石与赵括沉默了一会儿,异口同声的答应下来。 王老实也吓了一跳,这俩人还真肯听自己的? 梁石却是看出了王老实面儿上的疑虑,抓了抓脑袋讪讪的道:“你和我们不一样,你可是得了神明庇护的人,自然和我们比不得,我们铁定要听你的。” 赵括也道:“没错,你可是第一人,以后我赵括就是你王老实的兄弟,你有甚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这十街八巷的,若还有人敢欺负你,我定要他好看。” 王老实着实吓了一跳。 脚底飘乎乎的走回了家。 王家二老见到儿子还能回来,皆是喜极而泣,老母亲几乎哭晕过去,老汉也是难得的流露真情,原来家人都以为他死了。 别说俩老人,就连王老实自己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在那王府之中,他见过不少人身上的病情一点点恶化,也见过自王府中抬出去的一具又一具尸体。 活着出来的,还是痊愈了出来的,他,是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 一连几日,王家两位老人都在家中好生照料着王老实,好吃好喝的伺候他,生怕他身子再有个不痛快。 很快,王老实回家的消息不胫而走,巷子里的人好奇,这些天里时不时便寻着些由头来王家张望两眼,果然看到王老实好端端的在家里,身上不但一点异样都没有,气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真是大为惊叹。 而王老实气色好除了在家吃得好喝得好,其实还另有原因。 话说就在前两日,这里尹家中也来人了,里尹乃是这条巷子里主事的人,主要负责掌管他们这一块的户籍和纳税,大小是这京城里的官儿,平日这邻里四舍的也都小心翼翼的奉承着。 前两日里尹家中差人来,说是里尹突感身体不适,让王老实给过去看看,王老实二话没说,立马跟着来到了里尹家中。 头一回来里尹家中,王老实忐忑不已。 里尹家中有位姑娘,打小就长得可爱,长大后更是肤白貌美,出落得亭亭玉立、体态丰腴,这一片未成家的男子,每一个都对她爱慕不已,想娶她回家做老婆,包括梁石和赵括。但里尹却看不中他们这些没钱没权的市井小民。 此番王老实来到里尹家门外,远远见崎香姑娘迎出门来,只端看了一眼,脸就灼了起来,一片霞红立马映到了耳后根去,他慌慌张张的低下头,再抬眼时,跃入眼来的就是里尹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崎香姑娘则躲在里尹身后掩嘴轻笑。 王老实迷了眼,抓了抓头端看起里尹身上的病症。 其实里尹胳膊手背上的红疹子根本不是甚么大毛病,就是夜里熟睡时被蚊子叮咬出来的,但现在整个京城都处在一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一旦自己的身体出现任何异样,都很有可能会被当成怪物。 然而王老实却也不是郎中,只晓得这病症跟曾经自己身上的略有相似之处,瞧了瞧,便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这的确是生出怪病了呀,这事儿不好办呀。” 里尹一听,也急了,自己可不能进那王府啊,这一去便不知几时才能出来,那崎香怎么办。
崎香母亲去世多年,这些年里尹为父又为母,对崎香无一不是亲自教导照料,他自是晓得这周围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自己若进了王府,无人照看的崎香岂非就成了狼窝里一只孤弱的小白兔了,那是万万不可的。 里尹一着急,便执起王老实的手:“老实啊,你是王府中走出来的第一人,你是如何痊愈的啊?” 王老实道:“其实王府中给我们的药,无非也就是一些安神静气的汤药,但如今城中所有的药材都在王府,还是得去王府才行啊。” 里尹十分抗拒:“不行不行,这是绝对不行的。我一走,崎香就没人照顾了。” 王老实没好意思看站在里尹身后的崎香姑娘,但她身上的香味却一直若有若无的飘在这空气中,令他在跟里尹说话期间便时不时的分神。 精明的里尹也看穿了王老实的心思,于是便更加心急的问他:“老实啊,我是相信你的为人才把你叫过来的,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王老实想了想,忽然道:“倒是有一个法子,但就必须要靠你自己的意志力了。” 里尹目光瞬间亮了起来:“我信你,你可是我们的希望。” 王老实咧嘴,傻呵呵的笑着,向来只有凤凰才能被称之为希望,里尹这么一说,他心中窃喜不已,忽然有种被人打心底里重视尊敬的感觉。 他受用得紧,于是仔细一掂量,心想这里尹平日是个贪慕权势又爱财的人,家中也摆放着不少值钱的物品,一个小小里尹俸禄并不高,这些显然是来历不明的,指不定这病症就是由此而引发,于是便道:“我瞧这病应该是破财就能消去的。” 里尹听说王老实要自己将家中值钱的东西能砸的全砸了,能烧的就烧了,不能砸的黄金白银的就全都沉入河底,这病就能好。 里尹当然不愿,唯唯连声的将王老实送走,但却没有照着王老实的法子去做。 眼见着两天后身上的红疹子却越来越多,里尹一筹莫展,比起这些家当,显然自己性命更为重要,于是一咬牙,照着王老实说的,散尽家财。 家中一下子成了个贫民窟,里尹心中淌血,愣是哀愁了好几日,熬了两个通宵没睡,却也无意间发现自己身上的红疹子果真消退了不少。 巷里巷间有个皮毛大点的事儿也能迅速传开。 此事便如插翅一般,很快越传越响,王老实一下子就成了这一片响当当的人物。 大家以为那王老实得了神君真传,也有法力消灾除病,不少人有个小病小灾身体不适的都慕名跑去王老实家去,乌泱泱的人头很快便将那小巷子挤得水泄不通。 王老实则是来者不拒,真以为自己有了治病的本事,学着唐凌的样子,让那赵括梁石打下手,在院子里支了方桌,让人在外面排队,一个个来看。 他不通药理,更没有法力傍身,只能另辟蹊径。 凡是遇到爱饮酒的酒鬼,他就让那人去把所有窖藏的美酒都倒了。遇到爱书画的墨客,他就让人把所有字画都烧了,还有爱玉瓷的,全部砸掉。 也有人不信,王老实便三令五申的强调,他就是凤凰治好的,凤凰就是这么治病的,要是质疑他,就是质疑凤凰,质疑天神。如此一来,也就无人敢去质疑,所有人都照着他说的去做。 王老实看诊收费,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为自己攒下了不少积蓄。 两老人看着这些堆积在床的钱财,隐隐觉得不安,便趁着饭桌上的机会,对那王老实道:“老实啊,你这看病救人的路数,当真是护国大人那儿学来的?” 王老实当即变了脸色,拍下手中筷子:“你们说这话甚么意思?” 老母亲怕他多想,便道:“没甚么意思,就是觉得现在赚得足够了,我跟你父亲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王老实道:“有甚么不踏实的,我一不偷二不抢,这钱全是凭自己本事挣来的,怎么就不踏实了。我如今能挣大钱,您二位就好好在家享清福,也别跑出去给人干补鞋的营生了。”气鼓鼓的说罢,便起身离开了饭桌。 看着王老实走出家门的背影,两位老人面面相觑。 母亲道:“老王啊,你有没有觉得咱老实跟原来不太一样了。” 老父亲“哼”了一声:“他从前敢在我们面前摆脸色摔筷子么!如今赚了几个钱,倒是学会摆谱儿了。” 母亲叹息一声:“你也别怪他,都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人了,有点敏感也正常,而且他也是为我们着想,说不定真是我们误会他了,老实秉性纯良,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老父亲一想到儿子在王府之中的遭遇,也没了食欲,索性搁下碗筷,望着门外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