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街边茶摊
负刀江湖行第一百七十三章街边茶摊日头高悬。立春后的天气渐渐回暖,路边有些柳树枝上也已吐绿,燕雀北归,天空上就多了些生机。 淮南道里去往安州安驾小城的官道上,四男一女骑着高头大马风尘仆仆,一路疾驰。 正是由武当山上下来的韩顶天、潘瓶、韩有鱼、张九鼎、莫万仞五人。 瞧不远处紧靠驿馆的边上有座茶摊,韩顶天收了收马缰,马儿速度减缓,那几人也是紧随其后,遛着马来到茶摊。 韩顶天下了马,朝着缀在最后面的韩有鱼喝了一声 “快些”,韩有鱼赶忙紧走几步进了茶摊,嘱咐伙计上些便易吃食,又自去舀了几碗炉子上温着的茶汤端到韩顶天四人面前。 这几日来韩有鱼一直都是这么伺候着几位,有时潘瓶实在心疼不过,毕竟自己的骨rou自己心疼,打小就没受过这罪,任潘瓶再如何两面三刀也对自己儿子下不去手。 只是潘瓶只要一伸手,就会被韩顶天一句喝骂给喊回去,吓得潘瓶畏畏缩缩,以前自恃身份高高在上的张九鼎也只能装作听不见,现下对自己这个曾经的外门弟子敢怒不敢言。 从得那夜里听了母亲跟自己讲的那档子事,韩有鱼几日来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唯唯诺诺的哪还有从前半点颐指气使的纨绔样子,同行的人里要是没人主动与他说话,整日里都是一言不发。 不管是生父还是养父,就算是亲娘,韩有鱼也是表现得有些疏远,叫自己就过去,不叫自己就躲得远远的,谁也不知道他想的什么,韩顶天自不会去问,潘瓶想问可又怕坏了韩顶天的安排,张九鼎想问却又不敢。 如此一来,韩有鱼就这么偏执的活在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莫万仞自是瞧出这一行四人各有心思,只是像他这般年纪,世事看透一心证道,自然不会多管凡尘俗事。 见这个年轻后生整日里心事重重,见多识广的他自然明白如此下去这后生仔怕是就变得孤僻自闭,显然不是好事。 可人家当娘的当爹的都不管,自己也没cao这个闲心的必要。经过这几日接触,对于这个以韩顶天唯命是从的四人,莫万仞很是不解,毕竟张九鼎的身份可也是师父,怎就也对自己徒弟唯唯诺诺。 只是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道理,莫万仞尽量与他们保持着相对的距离。 想到这一家子莫万仞就有些说不上的厌恶。那妇人模样尚可,可偏偏不守妇道,头一次在山上找到自己时就不着痕迹的与自己发生些肌肤之亲,要不是看在九宫燕的面子上,单单就是这妇人如此放浪,自己说什么都不会与他们同行。 出得山来这妇人更是三番五次的与自己亲近,有意无意的用她那上下两堆丰腴碰触自己,更不能理解的是身为她男人的韩顶天竟眼睁睁的瞧着都无动于衷。 这两口子的行事作风,对于莫万仞来说,不可理喻。不免想到九宫燕,那女人跟自己讲的经历也是可怜。 自幼便被许配给大户人家,后来家道中落,又惨遭丧夫之痛,孤苦伶仃,好在遇到一位武林耆宿收留,传下一身武艺。 面对女人的投怀送抱,很难会有男人把持得住,何况还是当年一方近乎诸侯的存在? 殊不知人老心不老的莫万仞竟然就信了这番漏洞百出的鬼话,也是可笑。 只是喝了两碗茶水的莫万仞也不去看谁,开口说道:“老夫活了八十多载,这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不敢说都相熟,提起来自然也听闻过一二,这几日来我一直寻思,你们口中的道满到底是何人,九菊又是哪家法号?”相比于对待韩有鱼的冷淡、对张九鼎的生分、对潘瓶表面上的厌烦,韩顶天对这个不入室的老家伙还是很尊重,说话也是客客气气,道:“莫前辈,最开始我已经跟您说明白了,这位道满老师特意嘱咐我等出门在外不可宣扬他的名号,前辈且再等等,待到了安驾,道满大师自会告知。”打着各种小算盘的韩顶天扯起谎来也是手到擒来。 接过韩有鱼刚刚添上的茶汤,莫万仞瞧瞧左右,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小声道:“你们确定他可以助我杀了夜三更?”韩顶天也是刻意压低声音,装模作样道:“前辈尽管放心,既然九宫前辈如此一说,就肯定能办到。”几日来被蒙在鼓里的莫万仞对于这纷繁杂乱到让他如何也都理不清的关系倒并不在乎,不管是九宫燕叫那人作师父、还是韩顶天与潘瓶叫那人作老师,还是说这夫妇两人又称呼九宫燕作前辈,莫万仞在意的是他们口中的道满能否助自己一臂之力。 莫万仞只顾喝茶,未再言语。倒是韩顶天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莫前辈有所不知,我儿有鱼年后在荆州历下因为点小事与那夜家姐弟发生些言语冲突,就被这天杀的畜生废去一身修为,此仇不报枉为人父啊。本来打算让家师九鼎道长帮忙出面,怎奈何这夜三更又找上山来,谁知道又使得什么阴险伎俩,连家师也被逼下掌门之位罚去后山思过。”韩顶天越说越气愤,声音不自觉的高了些, “可怜我儿逢此大难却无人替其出头,无奈之下只能厚颜去找内人师父道满老师,望他能搭手一二,为我儿报仇,为家师出气。”韩顶天身边的潘瓶也是一脸怨气,哀怨十分。 莫万仞理都不理,对这四人保持该有的戒心。即便有九宫燕那一层关系,莫万仞仍旧警惕十足。
见莫万仞不说话,韩顶天又道:“前辈尽管放心,道满老师为人向来低调,前辈没听说过老师名号也不足为奇,不过……”说着瞧瞧两边,又压低声音续道, “道满老师可是有大神通的人。不瞒前辈,道满老师年轻时四处游历,曾在宝地学得无上心法,别说夜三更这等小贼,即便是他家里那些个人,也不在话下。夜夜幕临那老贼又如何,也不是道满老师一合之敌。”惊讶于对方对于那位异姓王的称呼,不过莫万仞仍旧没有接话。 韩顶天见莫万仞一直不语,心中不知又盘算起什么,道:“莫前辈,我不知你是如何评价夜三更,可于我来说,三年前京陲那事,错就在他,是他自恃夜家身份行此天怒人怨之事。不管那良家,良圩这人行事本就不得人心,只是可怜莫英兄弟,年纪轻轻便遭夜三更杀害,朝廷竟还如此偏袒,到最后不了了之,当真可恨!”不得不说韩顶天这人也是真会揣摩人心,就这么几句话便勾起莫万仞滔天怒火,一拍木桌,狠声道:“那无耻小儿的确可恨,无故杀我孙儿,真当我莫家好欺负?朝廷既然不管,那我自己来管,将其大卸八块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莫前辈言之有理!”韩顶天急忙附和,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莫英兄弟行侠义之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落了个如此下场,官府衙门竟然不管不问,真是寒心。”这边两人义愤填膺的声音都高了八度,引得茶客俱是扭头看来,只当是一些跑江湖的恩怨情仇,也就是把他们这一桌子当个笑话看看罢了。 此时官道上一骑绝尘疾驰而来,马颈上缚着黄旗系着铃铛,迎风飒飒叮叮当当,马上那人穿着藏蓝色差服,高声喊着:“江南东道福州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阻者死!”一溜的声音就冲进了驿馆中。 整座茶摊里的目光又全被吸引过去,韩顶天和潘瓶只是一瞄便收回视线,这心里九曲十八弯的两口子对视一眼,俱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抹讶异,只是来得快去的也快,一闪即逝。 那边张九鼎无意间看到两人如此细微动作,双眼一紧,赶忙端碗喝茶借以掩饰。 莫万仞自然也瞧在眼里,只是犹在气头上,并未在意。仅仅是几个呼吸便有大马疾驰而出,黄旗飒飒铃声脆响,伴着驿卒那句 “江南东道福州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阻者死”一路西去。夹了口小菜放进口中,潘瓶拿出筷子紧接又夹了块牛rou放进莫万仞面前小碗里,碰触到莫万仞狠厉视线,潘瓶娇羞躲闪,犹如松开牛rou后的筷子,还粘连着晶莹唾液,藕断丝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