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临行前
李鱼将这一批神仙酿分成了数份，用一个个陶罐密封起来，本来李鱼是计划用瓷罐的，毕竟人都是一眼动物，第一印象尤为重要。 但就目前他手里的经济状况而言，他还是不得已放弃了这种想法。 李鱼提着两罐神仙酿朝议事堂走去，刚出老瞎子的院子，他便看到寨口人头攒动，一批腰间胯刀的汉子正从一旁的马车上不停地往下卸箱子，所有的箱子都用布严实地包裹了起来，不让外人窥视。 恐怕这就是上次陆叔叔所说的武器了吧，李鱼在心里暗自想道。李鱼看了一会，随即又加快脚步朝议事堂走去。 待李鱼到了议事堂，才发现院子里摆着几个打开的箱子，里面的东西正如李鱼所料，是一些破旧的兵刃。李鱼随意拿起一把长剑试了试，尽管剑刃有些缺口，但剑身仍然闪着凛凛寒光，让人战栗。 此时的议事堂已经被人填满，气氛十分热烈。而人群之中，位于中心位置的自然是他的父亲李猛，李猛的左右分别坐着二当家和之前见过的老陆。 至于其他一些人，李鱼只有个模糊的印象，似乎上次下山见过，又或者在寨子里见过，但也叫不出名字来。 议事堂的众人似乎正在讨论什么，更有几人争得面红耳赤。李鱼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在人群中挤出一条道，来到了李猛面前，叫了声爹，又对二当家和老陆二人行礼问好。 众人当中认识李鱼的皆缄默不言，而不认识的看见李鱼清秀且带有一丝稚气的脸庞，刚想开口打趣一番，却被旁边的人用眼神制止，也只好闭上了嘴巴。 于是，议事堂竟然因为李鱼的到来而出现了难得的安静。 李猛看着突然到此的李鱼，感到无比地诧异，又看到他手里提着的罐子，联想到之前二当家给自己说的李鱼要粮一事，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李猛对李鱼所说的酿酒一事也和其他人一样抱着怀疑的态度，甚至已经做好宽慰李鱼的打算，但毕竟是自家儿子，他的心里还是怀有一丝期冀的。 “小鱼儿的酒酿出来了？”李猛笑着问道。 “刚酿出来就想着拿来让大家品鉴一番，却不想打扰到诸位叔叔商议大事，小侄在这里给诸位叔叔赔罪了。”李鱼转身朝在场的人拱手道歉道。 见李鱼如此诚心地道歉，在座的人心中那被冲撞的不忿也烟消云散了，还有人开玩笑地鼓动李鱼把酒拿出来让大家尝尝味。 李猛见状，看了李鱼一眼，却看到李鱼冲他点点头，于是他索性大手一挥便让人拿了数十只碗上来，人手一只。 李鱼刚揭开封口，一股子酒香便喷涌而出，很快就占据整个议事堂。 在坐的人谁不是浸yin酒道数十载？可又有谁见过如此阵仗？几乎所有人的喉结都被这酒香勾动，咽了一大口唾沫。 由于带来的酒不多，分到每一只碗里的只有一小部分，但就是这一小部分却也让人们如获至宝，根本舍不得下口。 反倒是李猛端起碗一饮而尽，只见他喝完之后紧闭双眼，拧在一起的脸很快便涨得通红，一只手死死地捏着空碗。 许久，李猛才缓缓地睁开双眼，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好烈的酒！不过的确是好酒！” 在场的人见李猛如此，也终于端起碗喝了起来。随即，整个议事堂里响起不绝的称赞声。 二当家复杂地看着李鱼，没想到这小子并没有吹牛，真的被他酿出酒来了，而且看这个酒品质，山下清阳县，不，恐怕整个大周朝的酒都比不得！二当家突然又感到一阵激动，若真是如此，那清风寨可真是手握了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这酒产量怎么样？”二当家对李鱼问道。 李鱼摇了摇头，答道：“目前还没有量产。” 二当家见此，不由得摇摇头叹了口气。 “不过，量产只是时间问题。”李鱼又补充道。 二当家垂下去的头又抬了起来，两眼发光地盯着李鱼：“真的！？这酒可有名字？” “我打算叫它神仙酿。”李鱼点点头。 见李鱼点头，二当家激动地说道：“好一个神仙酿！你！你！你！你小子可真是造福了整个清风寨啊！” 连一旁的老陆此时也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你这神仙酿以后可要给你陆叔多留点，你陆叔我就好这口！” 看着此刻被众人围住的李鱼，李猛眼里满是宠溺和自豪，天下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得到别人的认可呢？ 但随即李猛的眼神又变得冷毅，这次行动就把他带上吧，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混这口饭吃。 想到这，李猛散去了围着李鱼的人群，对李鱼说道：“小鱼儿，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晚上在寨口集合，这次你跟着我们一起去。” 听到李猛的话，二当家震惊地看着他：“大当家，这是不是太早了？小鱼儿他才十三岁啊！”周围的人此时也转过头看着李猛。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太早了，但他是我李猛的种！有些事情越早经历越好，不用再劝了，我说了算！”李猛霸道地说到。 见到李猛如此坚持，众人也不再多言，而李鱼也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向周围告辞离去。 李鱼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很激动，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但也很迷惘，潜藏在他大脑里的疯狂在洗刷着他的良知，难道真的要迈出那一步？ 现在的他给不出自己的答案，只能被这个时代所裹挟着前进，走一步，看一步。 李鱼走进了自己家的院门，看到了院子中央正在晒衣服的小蝶，悄悄地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小蝶，把下巴放在了她的头上，轻轻地蹭着。 小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但当她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察觉到李鱼情绪不对，但也没有贸然开口，只是转过身子抱住李鱼，把头靠在了李鱼的胸前。 “如果有一天，我双手沾满鲜血地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李鱼感受着怀里的温度，沉声说道。 小蝶抬起头，望着李鱼眨了眨眼，然后说：“我会打盆水把少当家的手洗干净。” 听到这话，李鱼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随即又用力地抱住小蝶。 “不管少当家变成什么样，少当家始终都是我的少当家呀。”小蝶被李鱼的双臂箍得有些生疼，却没有表现出来，仍柔声地安慰李鱼。 二人拥抱了一会儿，李鱼深吸了一口气便松开了小蝶，让小蝶帮他收拾好行囊，自己要出门几天。李鱼还特意让小蝶在行囊里塞进了几罐神仙酿。 小蝶听到李鱼要离开，失望地说了声“奥”，但还是动起手来。 而另一边，李鱼离开后的议事堂因为寨民们的到来变得愈发热闹。 寨民们都有些兴奋，他们也十分清楚像这样的集结往往意味着财富，尤其是在今年大旱绝收的情况下，若不是李猛压着，恐怕他们自己也会下山寻活。 这次的行动除了老人、小孩和女人，清风寨几乎倾巢而出。 而在这群人当中，有些是久经沙场的老手，有些则像李鱼一样是个处哥，他们的眼里除了害怕，更多的则是亢奋。 二当家给每个人都发了把像样的武器，拿到武器的人就可以回家了，陪家人吃顿饱饭，晚上再到寨口集合一同出发。 随着寨民的陆续离开，议事堂的氛围逐渐冷寂下来，二当家沉默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里满是伤感，叹了一口气，古来征战，几人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