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遣意快活
在家呆了七天,师鉴认为何柔安全了,可何柔不觉得自己安全啊!况且,有师鉴在家里时她总有很多事情要忙,而一旦身边没有了师鉴、她就会立马胡思乱想。所以,感觉还是呆在师鉴身边最安全的何柔,最终还是自己把自己给吓到街头师鉴的身边了。 要说何柔也聪明啊!想找师鉴、可碍于礼法而不好出来的她,最后竟然能想到穿上师鉴的道袍而装扮成道姑的出来。当然,这是在她知道师鉴不会计较这些东西的前提下,这才这么决定的。 而若她真是师鉴的媳妇儿,那她还真就不能出来——纵然师鉴不说什么、但世人的嘴也能把她及他给压死。而且,这甚至都会牵连到师鉴的列祖列宗一同被骂!若真是这样,那她还不如就在家等着、等死算了。 有合适的身份出来,可出来了又心里惶惶的害怕,最终又返回去的直接抱起师鉴放家里的那把剑;用这把剑给自己壮胆儿的她,这才双脚踩踏着风的一路按照师鉴说法的找了来:而一来,她就取代了师鉴摊主的位子!师鉴则是一脸献媚的,在一旁服侍她。 也许是因为一连好几天没露面,在大家的认为中自己定然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大事要忙,现而今街头现身之时、大家也一定是以为自己需要好好休息!故而,师鉴的摊位都摆开好一阵儿了,愣是没有一个人上来给他解闷。 倒是,每有人从他面前路过,他们都会满脸笑容的和他打声招呼、问候他一声!可是,随后人家又把他们的笑容,给随着他们的脚步而一同带走了。这能不让坐在那里的师鉴,感觉发闷?应该是更郁闷才对。 可说人家路上的行人没有留下脚步、也没有留下笑容,难道坐在那里的他就留下来什么了吗?恐怕他之所以会感觉闷,也是因为有些东西他留在了家里、而没有带出来。然而,可就在无意当中、忽然远远看到那好似是在大街上疯窜的小老鼠一般的何柔跑来时,师鉴的心是真彷如是一颗猫的心、他的人也真就如一只猫! 突然间的直立起来,突然的把速度发动到最大,不知道耳朵有没有竖起、但眼光真如闪电的师鉴,就如突然发现了小老鼠而猛地扑上去一般!瞬间、他差点把人家何柔,给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不过最终也只是第一时间把人家怀里的剑给抢了过来。 惶惶的何柔是真的差点收不住脚步,还好她的前边最终出现了挡着的师鉴;用对撞的方式让自己停下来之后,喘息难平当中而今成拖累的剑,倒是先被师鉴给接过去了:继而,在那好似比之她刚刚还急的师鉴关切中,她最终被其安置到了那摊主位子上休息。 这还真是只要一到师鉴的身边,她就有好多的事情要忙!这刚坐下来,还没喘口气呢,那师鉴就无比关切的问她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点什么水果、要不要……好吧,她需要忙着应对人家师鉴的关怀。 另外,也是真需要在人家师鉴的目光中,去品鉴一下那众多什么果子中,什么是什么味儿的什么最好吃!否则在人家师鉴这里,这就是过不去的事情——师鉴会没完没了的给她推荐、倒好似是她从没吃过或见过这些东西似的。 这眼中没有师鉴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全都是空,可眼中有师鉴的身影时她的世界里也还全都是空!因为,她偌大个世界,愣是差点装不下那一个师鉴。都跑到街上了、都坐到位子上好一会儿了,可她竟然根本就没空、及有心思留意一下街上都有什么的都有什么人,倒好像她处于街头、可整个大街完全的不在她的世界当中。 依旧是默默无言的何柔,依旧是默默的望着师鉴,依旧全是满满柔弱的只有东西往心里流。也许是泪,也许不是泪!也许,正如往她肚子里流淌的水果滋味。是甜的,也绝对不仅是甜、还有芳香;从不重味、总让人来不及回味,可也总让人能永久的一直去品味。她依旧是柔柔的,为何而柔?恐怕,她也有一些东西,出现了遗留。 师鉴太憨了!让自己的‘媳妇儿’抛头露面、这就不说了,可身为一个堂堂男子汉,纵然是心里再怎么的宠溺、那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的表现出来啊,这实在是有失一个读书人的身份、这实在是有失男儿脸面。这,真有点伤风败俗、真有点…… 师鉴太傻了!一个女人,让他如此的低声下气、毫没男儿风骨,这也不说了;可事实上也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纵然是基于仁慈和善良而需要付出一些什么,但这也不是就让他这么的去败家啊。若是他的爷爷奶奶还在,恐怕他们是真的…… 师鉴也太大……太当自己是个大尾巴狼了!他以为自己放弃了自己的身份、放弃了自己的脸、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放弃……就能……他还是年纪太小了、太小觑天下的…… 师鉴没想过留下人家何柔,但他为人家做出来的一切,又全都基于想让人家留下来的想法。一个男孩子会读书,这种事少见、但也并非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但凡是家里有一定资本的孩子、谁不会认几个字? 可一位女孩子、且还是在这般小年纪的时候就认识字的会读书,这意味什么?这意味着人家的身份、或说是家室绝对的不一般!因为即使是有一定家底的人家,他们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什么去读书的,这一是因为其始终是要嫁人的没必要、二是为了避嫌。 让其去读书认字,谁教啊?又没有女先生。而若是在男先生座下学习,礼法何在、成何体统?况且,纵然不谈这些,难道就能堵住外界之人的悠悠之口?家教何在,贞洁何在,祖宗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倒也有一种情况会出现不一样的情形,那就是妓馆里的女人!然而这些女人,其实也是分两种情况:其一是本就识文断字,只是后来被卖身的;另一,则是姿色什么的,都是最最拔尖儿的。 而这姿色拔尖儿的人,先不说能算得上拔尖的全大明有几个、而大明又有多少妓馆,就说她们其实也是基本在成人左右、这才开始识字的,否则人家妓馆凭什么让她去学?只为了赚更多钱、或其他一些什么的情况下,妓馆当然也不会平白先花费的去从小培养她们了! 此时的何柔,她的身份能一般得了吗?破船还有三千钉呢、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在人家何柔面前,师鉴……顶多也就一大个癞蛤蟆——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个儿。 可是,就是这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师鉴,却是在掏他的家底——他在人家何柔身上花那些他爷爷奶奶为他攒下来的老婆本。这些钱,可都是曾经的爷爷奶奶一文一文节省下来的,为的也只是希望师鉴能更好的撑起这个家!也就是说,师鉴是在败家。这让他泉下有知的爷爷奶奶该怎么样?恐怕也只会…… 何柔出来找师鉴,这是因为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感觉害怕之故,她穿着道袍的跑出来这是她聪明、但其实更是她实在没办法!因为先前她身上的衣服,早就在逃亡当中破烂了。虽然那破了的衣服倒也可以补一补,可是因为破损太严重、即使是补好了也只能穿在里边。 穿着道袍的来到师鉴的面前,师鉴之所以没有说何柔什么,其中一方面原因是他也知道人家的衣服不能穿之故。然而,他脑中真正所想的,却是也应该给人家何柔扯块布的做身衣服。 且先不说人家本来就是一个女孩子、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根本就不能和他这个大人比同;就说当人家要离开时、难道就让人家穿着那一身好似是叫花子般的衣物?这看在人家来接她的人眼里,这该让人家怎么说、又该怎么看待照顾了何柔这些日子的他? 还有,纵然其他的什么都不谈,然而不知怎么的,看着人家没衣服穿、他自己的心里就非常的过意不去!就好像……就好像是亏欠了人家似的。而他自己,也确实是想能为人家做更多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钱财,书上不是说应该当粪土来看待的吗?他就当是了!只希望这些粪土花费出去,真的能培养出开颜的花儿。——实际上,是他在想方设法的试图减轻人家身上的痛楚,当然也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心里轻松一些。 从什么时候面对人家何柔,师鉴好似总带有一种欲逃离嫌疑的?兴许是从这头一次摊位又设街头之前的离家之时?但可以肯定的是,自从这一次拉着人家到裁缝铺、为人家量身订做了两套衣服之后,他总似逃离人家的行为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不能说是心里的抵触,但也是心理上的问题:虽然真正的身份只能是道士,但一般正常情况下师鉴是不穿那道袍的!他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显示自己乃为‘黄家郎’、亦是在彰显自己也是有家的,有曾经的爷爷奶奶、有列祖列宗需要他去供奉。
他师傅有钱,而且其是一人吃饱、全天下的人都不饿!可师鉴的爷爷奶奶没钱啊、那些钱其实还全都是他们日常节省下来的。所以,师傅给他的道袍总是合身、且还总是新的;可爷爷奶奶给他的衣服,全是家里以前的旧衣服改小了之后的。 日常在他嘴里的新衣服——比如过年之时所穿的,其实也只是刚改好了的,这些衣服上也很难免会有那么一个或两个补丁。而日常中他所穿戴的,那补丁……嗯,只能说不扎眼!扎眼的,全被当衬衣的穿在里面了。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随着物价越来越高,真就扯布做新衣、那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更多的还是压根就完全不必要!因为师鉴毕竟还太小、他的个头可以说三天一长高,这要什么都买新的、那还了得? 另一方面,正常家户里的人家,哪一家基本也都是衣服爸爸穿了、儿子穿,亦或是大兄穿了、小弟穿,总之是一件衣服非要让人穿到补无可补、实在没法补为止!这要是师鉴总是新衣在身,这和众乡亲们相处起来…… 可能也是因为师鉴补丁一身,然却花钱给她从上到下整了两身一新,这让被感动的何柔在师鉴的面前,偶尔的倒也开始显露出那么一些些女儿家的温柔!虽话不多依旧,可这无语当中却有了羞涩。 人家何柔好像是在他跟前表现的更是如水了,可确实是有点憨的师鉴,虽感觉到了、可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在他的认为中,似乎女孩子都应该是非常雀跃的,他似乎是想把人家何柔给培养成他们家麻雀那般,总是轻轻盈盈的飞来飞去、总是叽叽喳喳个不停。 他似乎是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单就人家何柔保持的一直不多言语,这就让他感觉自己还没做到位。即使是他影影乎乎的感觉到了一种心里的甜,然而他的目标,却是想看到人家脸上总带着的笑意。 能说自从身边有了何柔之后,师鉴就解放了自己吗?虽然他的心里始终都不会承认,但实际的情形从某种角度来说还就是如此。 自从发现人家何柔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家里之后,每天再出来摆摊之时,何柔就是他身边不可或缺的身影!但是,何柔的身边,总是会缺少了他的伴随。 让人家何柔占着摊主的座位,这是他让人家不要多动、以免其后她的脚又难受。所以,坐在摊主位子上的何柔,一半充当着‘先生’、一半充当着往家里搂什么的管家婆角色! 之所以是一半的‘先生’,那是因为坐在那里的她、总是手里捧着一本书的在那里悠悠闲闲的看;而待真的有买卖上门时,她又会第一时间去唤那师鉴来接手为人家服务。 之所以是一半的管家婆,那是因为但凡有谁又给师鉴送来了什么水果或葱蒜,总是由她去把这些东西给收拢到一个袋子里去;而后,袋子就放在她的身边,似是由她在看守、又似是她在等着将又有什么东西可让她收。 有一点要说的是,何柔不赶紧收了这些东西也不行啊!因为若是有什么水果摆在那里,那转过眼来的师鉴一准儿会缠着她的让他吃。且不说净坐着、什么也没干的她,需不需要补充水分,这也太破坏她的形象了吧? 人家都讲究笑不露齿呢,置身大街、这让她怎么开口去吃?所以,即使是真的有点口干,何柔也宁可去喝客栈老板家的凉水!另一方面,她也是想着留下这些水果给师鉴吃,或是回家之后与师鉴同吃。再则就是,这些东西可都是人家旁人送给师鉴的,没有师鉴、她总感觉吃得有点亏心的理亏。 每天出来摆摊之时师鉴总显得有点赶,而出来之后又赶着让人家何柔归位,然而继之他则是开始溜一边去的不务正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