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杀人凶手
暴雨倾盆，天幕漆黑一片，像是铁铸的，盖在摩天大楼的顶上。玻璃墙映出灯火，路灯忽闪忽灭，凄凄惨惨，仿佛鬼火，红绿灯交替变换，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凯迪拉克化身为发狂的野兽。 “今日，代号‘圣帕’的台风登录沿海地区，请各位……” “吱！！！” 播音员的声音蓦地被盖过，他猛踩刹车，凯迪拉克带着尖利的啸声站住了，前方的医院被笼罩在暴雨的铁幕中，灰惨惨的，只有门口闪着灯光，仿佛怪兽张开的大嘴。 许开光冲进雨幕，飞奔向医院入口！ 匆忙的他没有注意到，顶楼似乎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他披着斗篷，戴着面具，遥望远方，像是古老帝国的雕塑。 只一眨眼的功夫，在许开光冲进医院的同时，黑影消失了。 许开光浑身滴水，头发纠成一节一节，眼中射着骇人的光芒，四处梭巡。 医院的正门，张朝阳一身警服，焦急地踱来踱去，看到许开光的瞬间，骇了一跳，不等他反应，许开光“嗖”地蹿过来，拎住张朝阳恶狠狠道：“我爸我妈呢！” 张朝阳下意识地挣脱，摁住许开光的手，挥手示意周围警惕起来的同事不要紧张，厉声道：“冷静点！伯父伯母只是受到了点惊吓，现在已经安全了，正在病房休憩。” 正在挣扎的许开光闻言一愣，不等他庆幸，张朝阳的语气再度变得沉痛起来：“但还有件事，你先做好准备。” “什么事？”许开光愣了愣，心中刚刚散去的阴影再度聚集成乌云：“什么事，快点说！” “你先冷静下来！”张朝阳再次喝道：“你这样我怎么和你谈事情！” “我……”许开光深吸一口气，稍稍冷静下来，道：“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张朝阳有些担忧地看了许开光一眼，沉声道：“上次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上次吃饭？ 许开光愣了愣，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林千千？她怎么了？” “她……”张朝阳咬紧牙关，“她和你的关系很好吗？” “还可以！”许开光的回答力求简短，“林千千到底出了什么事？” “开光，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张朝阳摁住了他的肩膀，死死盯着他，仿佛害怕他下一刻便会暴起。 “什么准备？你快点说啊！” “她……她死了！” “轰隆！”电闪雷鸣，医院中的灯光灭了灭，人群响起惊呼。 “她……怎么死的？”黑暗中看不清许开光的脸色，只是听到许开光异常冷静的语气，张朝阳的心揪了揪。 死死摁住许开光肩膀。 他快速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法医的验尸报告还在出，但凶手已经抓到了，供认不讳，是……是一个色狼，企图**，遭到反抗后，他将林千千……杀死后，将尸体丢在门口，被回来的你父母看到了。” 即使想很快地把事情解释过去，但说着说着，张朝阳还是忍不住犹豫。 他看到了现场，太惨了，即使他做了二十年刑警，都没有看过这么惨的现场…… “……”沉默。 林千千死了？就这么……死了？ 浅浅微笑似乎还在昨天，今天却已经成了昨日黄花。 “带我去看看！” “这……” “我一定会去看的！” 正在这时，电力恢复，展现在张朝阳面前的，是一张固执的脸，雨水滴落，和泪珠湿在一起。 张朝阳怔了怔后，示意同事们继续在门口警戒，便带头向前走。 一路无话。 在走到一扇房门前时，张朝阳停下脚步，低声道： “开光，你一定要冷静。”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要节外生枝。” 许开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静静地等待张朝阳打开房门。 “咔嚓”一声，钥匙转动锁孔，门被推开，门内闪着幽暗的光，房间的正中央，一张金属的长桌上躺着一个人。 或者说，一具尸体。 许开光迈步进去，张朝阳赶紧跟上。 尸体上盖着白布，一大块一大块的鲜血凝结成黑色。 许开光伸出手想要揭开白布。 张朝阳抢先一步，摁住了许开光的手，摇摇头：“我来吧！” 白布掀开，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血rou翻转，脸皮几乎被揭下来，能看到森森白骨，剩余的脸皮被缝成一个汉字： “种”！ “呕！”只看了一眼，许开光退后两步，身子靠上墙后猛地转身扶着墙角呕吐起来。 张朝阳怜悯地看着许开光，重新盖起白布，走到他身边，想要拍拍他的肩膀。 许开光却恶狠狠地扇飞了张朝阳的手，他佝偻着身子，低吼道：“凶手真的抓到了？” 面对许开光凶恶的目光，张朝阳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是！”半晌，张朝阳从喉咙中硬挤出这个字。 “你说什么？”许开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吼道：“难道你要告诉我那个汉字是凶手因为好玩才缝上去的吗？” 张朝阳没有出声，直视许开光，闷声道：“凶手自首，描述案情分文不差，这个案子直接可以结案了！” 许开光踉跄着后退几步，胸中涌出滔天的杀意，拳头攥紧，他沉声道：“我父母在几楼？” “一楼一零三，吃过药已经在休息了！” “好！”一个好字掷地有声，许开光扭头离开。 张朝阳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一路疾走，许开光只觉得他那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震惊、怨恨、愤怒融合在一起，搅得他胸腔快炸了！ 爆炸事件后，他小心翼翼，每天都要搜索一下父母等亲朋好友的四周有没有可疑人物，但他的精力有限，多数情况下只能保证父母、师傅的人身安全。 谁能想到那两个王八蛋竟然对一个无辜的女孩下手！ 那个“种”字，似乎就是在嘲笑他的无知与失策！ 如果我们想，我们能杀掉你身边任何一个人！ 许开光快炸了！ 冷静冷静！ 按捺住冲动，他走到父母所在的病房。 门口有两名警察在守卫，看到许开光一脸要杀人的模样过来，他们互相递个眼色，拦住许开光。 “先生……” “让开！”许开光的粗暴地伸出一只手，银色光芒一闪，警察只觉得肩膀像是撞上一把铁钳，站不住脚，踉跄着被推开！ 另外一名警察来不及惊讶，刚想掏出腰间的手枪，走廊里忽然传来一个熟悉深沉的声音：“这位是证人的家属，你们先下去吧！” 二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局长，赶忙敬礼，对视一眼，离开了。 两名警察离开，张朝阳看了眼许开光的背影，叫道：“如果你真的想解决这件事的话，去找我父亲吧！” 沉默。 张朝阳也没想到能等到许开光的回答，摇着头离开了。 许开光推开病房门，父母躺在病床上，神态祥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看到这一幕，焦躁的心总算算稍稍平复，可转瞬便是更加可怖的愤怒。 一想到两位慈祥和蔼的老人几乎赤身**在敌人的屠刀下，他就忍不住颤栗。 一想到林千千遭此无妄之灾，临死前不知道受到了怎样的痛苦，他的心便痛得喘不上气。 “如果你想解决这件事的话，去见我父亲吧。” 转身扭头，他离开病房。 他要去见张朝阳的父亲！ …… 暴雨声烦，张老坐在他古色古香的书房内，喝着茶。 门紧紧闭合着，被风吹得嘎吱嘎吱响。 暴风雨越来越大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咔嚓”一声，门被推开。 风一下子灌进来，嘎吱嘎吱的声音消失，屋内一下子畅快起来。 “来了？” 阿大点点头，躬身让出一个人影。 “来得正好，阿大，上茶。”阿大几步上前拿起茶壶，姿势标准地倒了一杯茶，茶液漾出层层淡金色的涟漪。 倒完茶后，他躬身退下，待门口的年轻人进来后，带上房门。 门继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坐吧！” 许开光坐到桌对面的椅子上，表情冷静，目光淡然。 二人都不说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凝。 张老锋利的目光射过去，许开光冷静地与其对视。 半小时过去，二人维持着对视的动作不变。 张老眼神里有些诧异。 眼前的年轻人，他头一次见到他时他还仅仅是个似乎有些能耐的学生，只要他一句话，就飞奔到廖无人烟的野人山，但今天第二次见他，这个年轻人已经成长为一个谁也不敢小觑的权力者了。华国最年轻的亿万富翁，富有传奇色彩的创业者，英国的勋爵…… 这样的小家伙本该是柄锋利的刀，想伸手去抓刀刃就得有手被割破流血的觉悟。 他本来以为，这个年轻人会像一样锋利，质问他，甚至刚来就翻脸，他也不会很诧异。但许开光竟然如此冷静地和他对视了半小时，真是太令他意外了。 他皱皱眉，有些不习惯。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能和他对视这么长时间，这不是因为他的目光有多锐利，而是因为他的身份，岁月的沉淀为他附上的压迫感。 只有见识过更值得敬畏事物的人才能毫不胆怯平视他。 很好，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他说出接下来的一番话。 “我听说你的开光矿采最近很红火？”张老站了起来，到了这个岁数，他竟然没和那些同年龄的老人一样，缩成一团，站得渊渟岳峙。 “是。”许开光轻声答应。 “干得很不错，在我见过的小伙子中，你算是非常出色的了。”张老盯着许开光的眼睛。 “我只是运气好罢了。”许开光摇摇头。 张老的目光一凝。 “不需要谦虚，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不聪明人的不会在这个年纪得到如此大的成就。”张老姿态很高，而又循循善诱。 他是政委出身，对于心理这方面经验丰富，他语气温和，是想让他体察自己的善意，而站起身来则让许开光必须仰视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一旦你仰视对手，心里就会自然的处于弱势。 “那就谢谢张老的看重了。” “朝阳和紫苑和你是好朋友，这两个孩子都是我的心头rou，他们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开心。”张老微笑着说，顿了顿，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是张家的朋友。” “张家的朋友？”许开光挑眉。 以前张老也说过他是张家的朋友，现在看来，如今的这个朋友有着更多的内涵啊！ “沈四海死了，铜城的矿业一片混乱，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飞。张家乐意看到一个朋友成为铜城矿业新的领袖。”张老眼睛发亮，声音慷概，“而无论张家的朋友遇到什么麻烦，张家都会尽力去帮他解决！” 许开光耸耸肩：“是张家的附庸吗？” “不，不是，是盟友！”张老只觉得有些荒诞。这么多年来，他也和不少人谈过结盟，但还是头一次和一个小了他两轮的年轻人寻求合作。 这个岁数的年轻人本该只是张家的附庸，可眼前的这个却非同一般。 开光矿采名下的矿山能带来的财富实在多得吓人。 这正是张家最缺少的东西。 知道的人都说张家这些年来低调得太过头，可为什么张家要如此低调？因为张家没钱啊！ 铜城的矿业被种家牢牢把持，张家虽然也做些生意，但比起矿产生意，实在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而现代社会，什么不需要钱？ 没有钱，寸步难行。 所以张家才会那么低调。 但许开光的出现，让张老看到了机会。 “开光，你的生意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很多事情你也该知道。我们张家因为有老夫在，上上下下总会卖老夫一个面子，但也仅限于卖一个面子了。相比起种家，差得太远。种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这些年来在铜城这一亩三分地愈发不可一世，谁都不放在眼里！就连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他们都能肆无忌惮地下手！但如果你愿意和我们张家成为朋友，这种情况便将会不复存在。” “具体下来，你会得到张家的庇护，你的父母也会受到保护。”张老顿了顿，“我想阿大的实力已经足够保护你和你的父母不受到任何伤害了！而且在官场上，我也会为你引荐几位长者，他们都是华国举足轻重的人物，对你的事业会有很大帮助。” “听上去很不错！不过具体下来呢？”许开光问。 张老满意地笑了笑。 许开光果然是个聪明人。 “具体下来很简单，但首先，你需要娶檀湘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