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剑痴
风小哲这辈子可能都没有见到过如此精妙的一剑，当那一剑从林间飞来的时候，问天歌微微一笑，和狂喜的丹青生飘然离开，而吟剑院长，也是站在一旁观望，没有半点出手的意愿。 三个老家伙，脸上都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 不过吟剑院长和丹青生除了戏谑之外，更是一种欣喜之色。他们的师弟，视剑如命的剑痴，终于是悟出了那前无古人的一剑。这对醉剑学院和剑痴来说，都绝对是一件大喜事。 虽然没有拿着一剑对付风小哲，但是一位堪称剑圣的一剑，又怎么会是这么容易躲过的？ 也只有孤狼这个疯子，才会这样不畏死地冲进去了。也正是这种脾性，才会让剑痴这个不近人情大的家伙，再次动了收徒的念头。用他的话来说，这个小子，有点意思。 而现在，他终于是又发现了一位很有意思的家伙。 既然觉得有意思，那便是出剑。 这，权当是他送给这个师侄的一份见面礼吧。 风小哲感觉到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没有去骂身边这几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虽然他们极为可恨，但是风小哲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而这一剑，虽然是让他都感觉到了十分危险的味道，但是他从来都不是这么容易退缩的人。 孤狼确实是一个不怕死的疯子，但他风小哲虽然没有那么冷漠绝情，但比起发疯，他风小哲又何曾输给过谁？ 就连当初外院大比时，孤狼这个不要命的疯子，仍旧是败在了风小哲的手下。那一场绝对不是简单的比拼，可同样都是在拼命啊。 磅礴的剑意就像是江河之水一般，直接是倾泻而下，空间直接是被剑气割裂处千沟万壑，就像是西北方的高原一般，沟壑纵横。 这些，全部都是剑之意啊。 风小哲看得有些痴了，但终究还是非常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 这一次，可算是要吃大苦头了。 他虽然是不知道哪个吃饱了撑的这样过来整他，但是想到那醉剑学院后山的种种传言，便知道学院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眼中只有一把剑的男子。 蜀都传闻中，有一个关于陌生剑客的传说。 当年这个剑修骑着瘦马出了蜀都，一个人直接是杀入魔族，一剑斩千骑，再一剑杀得魔族根本不敢上前，最终甚至是惊动了魔帝，想要将之诛杀，但是最终还是被这个人逃了出去。 重伤，但依旧是闯过了魔族的层层围剿，期间甚至是反杀魔族八百人，将魔族杀得心惊胆战，甚至是动用了数万骑，但最终还是追剿失败。只是此人伤重，就连魔帝都断言，此人绝对是九死一生，已经是对魔族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谁知道，仅是过了三年，这个人便出现在了妖域之内，同样是疯狂一剑，将妖族中的王族都斩杀不少，王族高手尽出，但最终竟然是折损了一半，都没有将此人拦下来。 只知道，这个人手中只是一把木剑而已。 经此两战，妖魔二族被一人杀得发慌，更有趣的是，两方最终经过互相嘲笑之后，才发现，竟然是一人所为。 原来这个胆大白天的剑修，上一次根本就没死，非但如此，还对剑有了更为深刻的感悟。 后面，这个剑客再次进了魔族两次，每一次都是闹得天翻地覆，没有人能够将之留下来。世人都说是魔帝爱才太甚，才没有真正下杀手，世人不知道真假。但一向是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心想若是魔帝真的有如此仁心，恐怕这个位置早就换人了。 人族有这样一位剑道高手，杀妖魔如草芥，即便是那些魔王魔帅什么的，也会整天睡不着觉吧。 他也没有厚此薄彼，同样是再进了妖族两次，依旧是全身而退。 六进六出，天下震惊。 只是在众人都期待着这位剑修能够直捣黄龙，甚至是将妖族妖皇和魔族魔帝给彻底斩杀的时候，这个剑修，却是彻底的销声匿迹了。 只知道，当初有一件巨大的血祸事件，只不过那个事件被人压了下来。据活着的一些所说，只是听闻到了一声怒吼，一声惨叫，以及一道惊世的剑意而已。 从此，这位让妖魔二族都极为头疼的剑修，便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但是，从此，人族的青年后辈，对于剑道一途，都是更为上心了。虽然说是不能像那位强大的剑修一样六进六出，杀得妖魔二族心惊胆战，但是怎么着也得在有生之年，一人一剑，进那妖族和魔族闯荡一番。 修剑之人越来越多，也算是剑道之幸。 风小哲一向是对剑心生向往，这一刻虽然是对忽然飞来的一剑气得要骂娘，但还是有着异常的兴奋之感。 富贵险中求，就算是死，能够死在这样的一剑之下，也算是不亏了。 这世间之人修剑，又有多少人，能够见到如此惊艳的一剑？ “不过，我还不想死啊！”风小哲嘴角微翘，口中呢喃道。 然后，诛天剑出鞘，横于胸前，想要坚持住。 片刻之后，身上的衣服一点点撕裂，整个人身上已经是慢慢多了一道道由剑意割裂的血痕。 就连诛天剑，也是在轻轻的低鸣，好像是在为自己跟在这样一个境界低下的主人手中而无法将自己的手段完全施展开来一般苦恼。 对于这一切，风小哲也是苦不堪言。 这一剑实在是太变态了。过去所见，即便是聚义庄的那个老家伙手中的剑，比之眼前这一剑，还是差了许多。 只有将剑真正视为生命，甚至是比生命还要更为看重的人，才能够有如此亲近天地大道的一剑啊。 “这一剑，真他娘的强，难道老子要把命都搭上了？”风小哲心有不甘，骂骂咧咧。其实是在骂吟剑院长三个老家伙见死不救，只是看着他受罪。 另外一边，吟剑院长、丹青生和问天歌看到这样的一剑，也是眼神有些古怪，按理来说，风小哲的表现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他们也确实是该出手了。那位剑痴可不会管是不是后辈，下不下杀手。 孤狼算是他的真传弟子了吧，但是哪一次练剑不都是被整的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个剑疯子一般的人物，根本就不懂手下留情。虽然说有孤狼自己找抽的成分在，但剑痴何尝又偷偷下手亲过？ 他的两个女弟子算是好点了的，但这些年同样是在剑痴的手下吃了不少的苦头。 这三位老前辈，看向风小哲的眼神中，已经是少了一丝戏谑，而是多了一丝怜悯。玉不琢不成器，既然剑痴都有这样的气魄，那他们也便看看，风小哲到底是能够坚持到怎样的份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小哲的大厨师尊也是出现在一旁，看向密林方向，有着一丝凝重之意。这位就连问天歌都不得不慎重对待的高手，自然也是一个懂剑之人，但是此刻除了凝重，还有着一丝自嘲。 “此人之剑，或许可以当得上是为剑道开山。醉剑学院，果然是藏龙卧虎啊！”这位大厨师尊叹气道。 问天歌看着这样的一剑，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年轻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怕，非常张狂，但是在当年受伤过后，不仅是折寿太多，就连一颗心也是如死水般，直到遇到风小哲之后，才总算是更为振奋了一些。 现在，他虽然是很想上去试一试，但是想到自己的状况，还是非常自觉地收下了脚步。心想由自己的弟子去试剑，也是一种非常不错的选择了。 这种想法，自然是取巧的。 不过若真的是跳出去，那便是以自己所短去比他人所长了。比剑他肯定是不如这个剑痴，但是比神纹法阵，他不知道可以甩这个人多少条街。有的时候，算账就得多换点不一样的方式才对。 林中的第五杀阵，自然是让他更为心动。同时他也是暗暗瞪了丹青生一眼，竟然是隐藏得如此之好。若不是今日的剑气牵动，导致第五杀阵启动，那些隐藏的手段，已经是没有多大用处，恐怕这位神纹一道第一人，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吧。 醉剑学院，果然是不一般啊。就连他这个九歌中数一数二的问天歌，同样是要吃瘪。 他现在更为好奇的是，自己这个便宜徒弟，到底是能够撑到哪一步。 丹青生眼睛微眯，不只是在关注着风小哲，同时也是在关注着走进了密林的孤狼。这两位，将来都必将不可限量。在加上四大天才，这六位同时进来学院的学员，可都是醉剑学院真正的希望啊。 学院后山，这几年来，不过也就走进了六个人而已。这一次一下子进入六个，并非是放松了要求，而是这六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造化，也是醉剑学院等待了数千年的气运啊。 “他快坚持不住了啊，问天歌，你敢赌上一把不？我赌这小子不超过半刻钟，便坚持不住了！”丹青生微微笑道，好像对风小哲不抱什么希望吧。实际上他对风小哲坚持到这份上，已经是非常好奇了。 “放你的狗屁，我赌我的乖徒儿至少还能再坚持一刻钟的时间！”问天歌当即骂道。他问天歌辛辛苦苦找到的接班人，就算已经是表现得很不错了，但还是不够啊。 他丹青生捡了一个便宜徒弟，没给风小哲多少好处。但问天歌扪心自问还是为风小哲****不少心，在他身上是寄予了厚望，才不乐意相信风小哲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 吟剑院长摇摇头，不参与到这两个人的打赌之中，但是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结局。 他亲手带大的孩子，到底是会坚持到怎么样的一步？ 大厨只是一旁默默关注着，只希望诛天剑不会在这一任主人的手中辱没。当初他给风小哲这把诛天剑，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了多次考虑，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诛天剑，若是他不能坚持到你想看到的那一步，那你便是另寻良主吧！”大厨默默想道。 风小哲此刻无疑是非常痛苦的，几个老家伙云淡风轻地在看他的笑话，拿他在打赌，但是他此刻可是非常的痛苦。身上被一道道剑意割得是非常厉害，整个人可以说是苦不堪言。 到最后，就连站都站不稳了。心中咒骂不止，但又何曾有用过？ 剑分剑意、剑气、剑道、剑术。 而这一剑，直接超脱了剑术和剑气，已经是纯粹的剑意了，甚至是有了独特的大道气息。也难怪就连大厨这等隐藏的高人，也忍不住称赞其可以为剑道开山之剑了。 开山的是人，也是手中的剑。 风小哲痛苦不堪，浑身上下都感觉在被剑意不断的切割一般，这一刻终于是知道了为什么空中会出现千沟万壑的景象。意识越来越模糊，风小哲咬破了嘴唇，但始终还是没有任何的作用。 “虽然自己看了不知道多少剑术武技，而且研究出了夺命三剑，但始终还是游离于那座大门之外，好像是一直打不开，难道是我一直落了下乘？”这恍惚的一刻，风小哲好像是抓住了什么。 “狗屁小崽子，你要是在这样拘泥于术，便要死了，虽然你是我什么狗屁师侄，但是若我简单的一剑你都挺不下来，那还是死了算了！”密林那边，一道狂放不羁的声音传来，视天下人如无物。 听到这样一句话，风小哲忽然是遍体生寒。 这一次，他终于是不再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刚才捕捉到的那一种感觉，终于是变得更为清晰了一些，就像是当头棒喝一般。 “剑术终究是拘泥于形式。在武王境之前，这种术的积累显然是很重要，但是剑，应该是更注重养意，走的不应该是别人的剑道，可以领略别人笔下的风景，但最终还是要走出自己的一条路。否则，终究只是在拾人牙慧而已。” 风小哲闭上眼睛，终于是开始打开那扇大门，整个人也是开始变得明悟起来。 “我懂了！剑痴师叔！”风小哲闭着眼睛，却是抿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