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执念
阮海亮进入驻地， 冥犼想传音说什么，但被阮海亮好像知道他要说啥，只是轻轻拍了拍祂的头。 在为首的中年男子王浩的邀请下，四处参观了一会儿。 阮海亮对这驻地没啥参观的兴趣，不过王队长热情的邀约，让他不好意思拒绝。 这个驻扎地并不大，一共就三层，每层不到一百平。 一层，也就是位于隧道底部的，由值班室，会议室和作战室构成。 二层，主要是队员们吃饭睡觉的地方。 三层，位于隧道壁内，有连接地面的通道，拥有一些简单的防御武器，可暂时抵御地面怪物的入侵。 同时第三层也是个装备仓库。 在此处驻扎的人也不多，也就十几个人，特调局军部一个小队的人数。 不过这个小队的实力，在阮海亮看来比城市里的强不少。 队长王浩应该是位灵宗，其他队员都是灵王。 在参观的时候，阮海亮装作很认真的在看，不经意间问道了自己特殊调查员的情况。 “王队长，你还认识特调局里还有其它特殊调查员吗？” 正在专心介绍各个设备以及驻地所获成果的王浩，根本没注意到阮海亮的心思。 “大人，瞧您说的，特殊调查员哪是我们能轻易接触到的，您还是我们认识的第一位。” 王浩继续介绍着进入下一个房间参观，同时又补充道： “能认识你们十二神将中的一位，我们已经深感荣幸了。” “十二神将？” 阮海亮有些惊讶地脱口而出。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特殊调查员指的就是十二神将。 我让天机子给我个方便在人间行动的身份，祂居然给了我这么高的身份，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特调局队员。 难怪袁萍会怀疑我在隐藏实力，自己还以为是她靠直觉猜的。 但她作为特调局治安部部长，应该知道十二神将都有谁啊。 阮海亮皱眉陷入沉思，很快想到了可能的原因。 那只可能说明，她把我当作是与十二神将拥有同等身份的存在。 “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王浩对阮海亮的惊讶表示不解。 阮海亮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呵呵，没什么问题。” 不过他很快又补充道： “王队长可能误会了，我虽然和十二神将同为特殊调查员，但我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阮海亮觉得还是老实说实话比较好，自己也没必要装十二神将。 “您不是十二神将？” 王浩有些惊讶和不解。 阮海亮轻松笑笑，摇头道： “呵呵，不是。我算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吧，你可以把我当作他们的编外。” 王浩忽然一脸正经地对他敬礼道：“明白！” 随后又对身边跟着的小吴几位队员嘱咐道： “你们几个，决不可将阮大人的身份透露他人，否则，一经发现，按违背军令处理！” 几个随行的队员纷纷精神抖擞地敬礼，保证绝不外传。 阮海亮只是笑笑，显然王浩又误把他当作需要隐藏在暗中长官了。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在人间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只是个方便行事的马甲而已，说不定之后就脱掉了，或者换一个新马甲。 很快，王浩带着阮海亮来到最后一个房间参观。 一进门，阮海亮就看到这是个类似于教堂祷告室的房间。 看到前面摆放的照片和功勋章，阮海亮明白这都是在驻地因公殉职的队员们。 王浩他们进入这个房间也转换了刚才热情嬉笑的表情，沉重地看向他们逝去的战友。 王浩没再介绍，而是准备让阮海亮随意看看后就带其离开。 他并不想以逝去的战友来卖惨，只是想让阮海亮这位领导不要忘了他们这些基层一直以来的奉献。 自从来到野外驻地，王浩和他的战友们就时刻坚守在此，一年也就只有几天回去探亲的机会。 军部野外驻地的重要性，不仅是抵御怪物的入侵，维护高铁的正常运行， 同时也是在野外为有需要的同胞们提供一个避难所。 他们所守护不再是一个驻地，一条隧道，更是每天数万来往旅客的生命。 或许只有在野外的怪物彻底被清除的那天，他们这些人才能够真正休息吧。 王浩每次看着战友的照片都思绪万千，直到阮海亮拍了他一下才回过神。 “大人，您刚刚说什么？” “我是说我们一起为牺牲的战友们鞠个躬”，阮海亮再次重复了一遍。 …… 仪式过后，阮海亮看见王浩他们又继续做着祷告。 没有打扰他们，阮海亮默默走到一旁等待。 冥犼突然跟阮海亮传音问道： “阿死，你为啥要给他们鞠躬啊。” 阮海亮作为神灵居然给人类鞠躬祷告，冥犼想不通原因。 阮海亮想了想，传音道： “远古造人的时候，我们赋予了人情欲，因此人类有私欲才是正常的。 而这些人似乎摆脱了我们赋予的私欲，走上了一条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无私道路。 能摆脱大道束缚，走出自己的道路，这是仙灵飞升成神灵的关键一步。 很多仙人耗尽终生都无法踏出这一步，他们这些普通人却做到了。” “停！你又开始絮叨，讲些我听不懂的大道理了。” 冥犼耷拉着耳朵，表示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阮海亮笑笑，又传音道：“你只用明白我敬的不是他们这些人，而是他们所走的道就行了。” 冥犼晃了晃脑袋，还是没听懂，也不想再听了。 阮海亮无奈，不过还是说了一句： “人类是种很神奇的生灵，你可以多在人间看看，说不定哪天你也能悟出自己的道路。” 阮海亮搓着冥犼的脑袋，他也想看看冥犼这五位半神能不能走出自己的道路，成为拥有权柄的神灵。 不多时，王浩做完祷告走了过来。 “抱歉，让大人久等了。” “没事，我看你刚刚祷告时拿的是雪花项链？” “呵呵，我信仰的是死神，确实比较少见吧。” 王浩笑得憨厚。 阮海亮摇头道：“在世界其他地方并不少见，只是在东方大陆上人们比较忌讳死而已。” 王浩拿出雪花项链，盯着它侃侃说道： “以前我也挺忌讳的，其实对于经常上战场的我们，没人不忌讳死亡。 不过，我有一次执行任务时，路过一个供奉死神的教堂。 里面的神父告诉我，只有正视死亡，直面死亡，才能有战胜它的勇气！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也就开始信仰死神。” “那你现在找到战胜死亡的勇气了吗？”，阮海亮沉声问道。 “大人……” 一旁的小吴准备说什么，但被阮海亮抬手打断。 王浩表情凝重，摇摇头， “说得容易，我连面对战友的死都做不到，更何况自己的。” 王浩回想起战友们遇难时的场景，那种绝望与无助，他至今做梦还会被惊醒。 很快，王浩又轻笑一声，说道： “不过自从信仰死神后，我了解到死神大人还象征着平安健康。 我现在每天都会向死神大人祈祷，希望祂能保佑我的这些战友们，保佑他们出任务都能够平安归来。” “所以你的执念就是放不下你的这些战友？” 阮海亮指了指后面的小吴他们问道。 王浩忽然一愣，随即好像陷入了沉思。 阮海亮也不着急提醒他。 片刻之后，王浩转头向小吴他们笑道： “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跟阮大人说。” “队长！” “王队！” …… 小吴几人充满焦虑地呼喊被王浩抬手打断。 “这段时间我们不是将该说的都说了吗？” 王浩依旧笑得很开心。 可对面的小吴几人却突然哭红了眼。 “队长……” 小吴显然还想说什么，但王浩只是过去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出去吧~” 抵不过王浩的请求，几人一步一回头，不依不舍地关上了房门。 等人都走了，阮海亮才缓缓开口道：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你已经死了？” 王浩对阮海亮的话也不惊讶，沉声道： “说来也怪，从刚遇见你的时候就有些模糊的死亡记忆渐渐回想了起来。” “大人应该和冥界有关吧？” “为何这么问？” “因为我从大人身上感受到了冥界在召唤我归去”，王浩如实说道。 难道是因为我的rou体等级提升到灵尊，让内部死神的气息能够扩散出来了吗？ 阮海亮在心中思考着，觉得之后有必要把灵魂主动收敛一下。 心里这样想着，但阮海亮表面只是点头笑笑，算是默认了自己和冥界有关。 随后又淡淡道： “你的执念该放下了，人间之人各有定数，不是你一个亡魂能够庇护和改变的。” 王浩点点头，忽然笑道： “忽然想到这段时间小吴他们做的一些奇怪的举动，其实就是在暗暗向我证明，他们没有我也能将任务完成得很好。” “不，你想差了。 他们是想向你证明他们已经能够照顾自己，让你不用再为他们但心。 他们也看出了你的执念，希望你能够安心地去吧。” 像是被阮海亮的话集中了心窝，王浩脑中的记忆不断飘过，忽然有些眼红。 阮海亮立刻灵力延伸过去，挥手招来王浩的眼泪。 这可是难得的厉鬼等级的殇魂泪，得赶紧收好，不能浪费了。 片刻后，王浩擦擦眼角摇头笑笑，缓缓走向放着照片的纪念台。 抬手拿起正中间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王浩他自己。 轻轻擦了擦相框，王浩似笑非笑道： “之前一直刻意回避这张照片，看不清上面的人脸，如今终于看清了。” 放下自己的照片，王浩又扫视了一遍其他照片，抬头对阮海亮说： “大人，我好想感受到了冥界的力量在牵引我归去。” 阮海亮点点头，“不再见见小吴他们了吗？” “不了，我怕看见他们我又不想走了。” 王浩开玩笑似的，笑得很轻松。 阮海亮明白，他真的放下了执念，正视了自己的死亡。 “去吧，顺着冥界的召唤前往安息之地吧”，阮海亮沉声道。 对于已放下执念的亡魂，阮海亮不用替他开启冥界之门，他自然会回归冥界。 王浩的身体渐渐失去色彩，转为蓝绿色的魂体模样。 同时他的身体也越飘越高，穿过屋顶，慢慢离开了阮海亮的视线。 “小混蛋们，没有老子你们可要把这守住了，不然老子还要回来缠着你们！ 哈哈哈，走了！” 在王浩完全消失前，他爽朗的笑骂声传遍了整个驻地。 小吴他们闻言，齐声哭着喊道： “送王队！” 同时向空中撒出事先准备好的白纸。 满天飞舞的白纸，承载着亲友们对故人的思念。 就如王浩胸前的雪花，陪同他在冥界路上不那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