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别有用意
“丫头，太初剑练的是光，是生机。如果你能彻彻底底掌握了太初剑的要义，重塑识海，再续灵脉也不是不可能的。” 纵然无缘道长见多识广，他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让长生重新修炼。能做的，只有帮助长生恢复心境，徐徐图之。 太初剑，是太初剑宗的入门剑法。只要是太初剑宗的入门弟子，都会学这套剑法。可是能把这套剑法练到家的人寥寥无几。 长生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她站在院中，闭着眼睛。 太阳从山的那边缓缓升起，穿过云，透过一切。 于是，这世界上有了光，有了生命。 长生的心中仿佛听到一棵草钻出土壤的声音，听到了花朵绽放的呼吸声。天地有灵，草木有灵。能听到花开的声音，能听到虫鸣的声响，不过是接触这个世界的第一步罢了。 她的剑跟着这个世界在动，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长生站在屋顶上，容貌清亮，衣衫随风而动，显得那样潇洒而自己。 青茶跟黛儿捧着茶水跟帕子站在下面，仰望着长生。 看了一会儿，青茶忍不住小声说道：“你觉不觉得，这次小姐回来以后有点变化。” 她心里总觉得有些变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觉得心里像是被狗一把草挠着似的，痒痒得很。 黛儿盯着迎着光练功的长生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小姐离咱们近了一些……” 从前的长生对人也很和气，也总是在笑。看起来也潇洒的像是一阵风，可是她们能感觉的出来，她的眼中带着距离。那种距离感说不出，仿佛天边的云，空中的风。是抓不住，看不到，却能感受得到。 长生以前自信强大，无惧这世间一切艰难。她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会离开长安城，所以不愿意对这里的人跟事儿留下太深刻的感情。 现在呢，她灵脉尽断，识海全毁。心境自然也产生了一些变化，如果平常人经历山顶跌落到山谷的落差，一定会大受打击，从此一厥不振。 可是长生不同，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能摧毁她呢？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了。 她失踪的这一个月，师傅带她去了皇宫西山的一处灵泉。她一直在哪里养生，最开始的时候她手无缚鸡之力。平时她能在山间乘风跳跃，可是偶然一天她遇到了一只野兽，都要靠师傅来搭救她。 长生那个时候在想，前世没有修行一说，她也不是灵者。可是她一向强大而坚强，不单单是因为她会武，更多的是因为她有一颗强大的心。 她的剑被封在了灵脉中，除非有朝一日能够重新成为灵者，否则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摸到它了。 那把剑叫做‘月光’，兵器谱上有名的灵器。这还是她十岁生辰的时候，师傅送她的礼物。她本不是以剑入道，只不过喜好练剑，师傅就专门给她找来了月光。 …… “小姐，小心点。”青茶看长生要下来了，不由的开口提醒道。 屋顶那么高，小姐每天爬上爬下的，都危险的。 前些日子长生都是从梯子上下来，这一次她站在屋檐边上，瞧着青茶跟黛儿一笑。 “小姐！”青茶跟黛儿齐齐惊呼，吓得瞪大了眼睛。 长生腾空一跃，在空中一个漂亮的旋转。然后手轻轻一抓树枝，接着树枝的弹力微微一摆，稳稳当当的落到了地上。 这几个动作她做来行云流水，看着如同一个跳跃的精灵。 “吓傻了？”长生挨个的弹了弹两个小丫头的额头，嬉笑着，活泼的很。 青茶跟黛儿这些日子见惯了长生练武，倒也有点心理准备了。可是冷不丁的瞧见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是吓了一跳。 “老师吓唬人。”黛儿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奇的问道：“小姐，江湖里的侠客，是不是都能腾云驾雾呢？” 青茶也眼巴巴的望着，想听听。两个小丫头见到最大的天空就是这长安城，自然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腾云驾雾恐怕不行。”长生瞧着两个小丫头一阵失望，语气一转笑着说道：“不过飞檐走壁肯定是绰绰有余。” “那小姐也能飞檐走壁吗？”黛儿兴奋的看着她说道。 长生的笑容微微一滞，拍了拍她的头没说话，懒散往别处走去了。她不再是灵者，也成不了武者，从今往后可能将就是个普通人了。 青茶拉了拉黛儿的手，低声说道：“往后别再问这种问题了。” 她估摸着，小姐失踪这一个月肯定是受伤了，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了。 黛儿抿了抿嘴，哦了一声，也跟着难过起来。 …… “又要进宫？”长生看着桌上的帖子，有些头大。 蓉妈在一旁无奈的想着，长安多少世家儿女盼着能接到这样的帖子，也就自家小姐这样不情不愿的样子。 她只能劝说道：“这次是陛下设的宴会，请了一些小姐少爷们，到御花园转转。到时候少不了要吟诗作对，多少人盼着在陛下面前表现呢。” 长生靠在椅子上，翻了翻手里的话本，叹了口气，“成，我知道了。” “您回来这么些日子了，也没到宫里跟太后娘娘说一声儿，实在不该。”蓉妈仔细的嘱咐道：“太后娘娘是您的姑外祖母，也是您在长安最大的依仗。” 长生不好告诉蓉妈，太后怕招人嫉恨是不会对她太过宠爱的。说了也是让蓉妈白白担心一场，她点头应是，“好好好，蓉妈的话我都会记在心上的。” 蓉妈看着她手上的书，又想到小姐八岁就跟着道长到山上去了，应该是没读多少诗书。到时候万一被陛下钦点作诗，又是一个难关。 唉，算了算了。小姐这么聪明，总该有办法应付过去的。 …… “父皇这次设宴为的是什么？”周沉倚在湖边，手里掐着一块点心，慢条斯理的往湖里扔，吸引了许多锦鲤争抢着。 王福心里一个咯噔，王爷私底下难得找他一次，竟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实在让他捉摸不透。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陛下近些日子处理政务有些乏了，想在散散心。” 陛下虽说年纪大了，可是内心还是年轻的。下了帖子请长安的一些少爷公子来逛逛，说说话，能沾沾年轻人的活泛气息。 周沉扭头看他，冷笑了一下，“跟在父皇身边这么多年，居然还没琢磨透父皇的心思。” 王福一惊，难不成陛下此次设宴还有别的用意，他禁不住往深里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