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心魔
这世间本就难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尤其是感情,总是甜蜜与伤害共存。 长生只觉得心里烦闷,闷头往前走,不吭气。 这会儿人少,雪小。长生往前走,还能看到裴子绪留下的脚印。就这么沿途跟过去,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其实她明白周沉的话,正因为太过明白,所以没有办法彻底无视裴子绪的难过。 周沉抬手,十一将伞放在他的手里。 他快走了几步跟上去,帮顾长生撑着伞。 长生回来之后,说话也没有藏着掖着,提起周沉的态度亲昵而又自然,以裴子绪的聪敏自然能感觉到长生的意思。 不说破,却只会到了,长生觉得这样的限度够了。 不知道走了多远,雪渐渐大了起来,淹没了裴子绪的脚印,长生终于停了下来。 她蹲在地上,捂着脸,觉得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 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是她真想要裴子绪一声康乐,不受困苦。 如果能选择的话…… “顾长生,我不许你胡思乱想。”周沉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打断了长生的思绪。 总是这样霸道,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的。长生叹气,其实她也明白。就自己这个温温吞吞的性子,如果没有周沉在后面逼着她,她是永远不会拉住他的手的。 顾长生拍了拍脸,勉强打起精神站起来,笑看着周沉说道:“回去吧,风雪大,你的身体不好。” 周沉松了手,将伞丢在一边,身后将顾长生抱在怀里,冷冷淡淡的在她耳边说道:“顾长生,你笑的真难看,不如哭一会儿。” 长生趴在他的肩头,脸颊是冷的,他的外袍是冷的,她的心确实热的,眼泪也是热的。 “他不该喜欢我的。” “周沉,裴子绪跟楚年长的一模一样,我注定不会爱上他。” “我对不起他。” 顾长生很少流泪,她这一次却哭的这样厉害。裴子绪离去的背景一直印刻在她的心里,仿佛一个转身他们就永远不会再相见似的。 “喜不喜欢你,也由不得他。”周沉把人抱得紧了一点,慢慢说道:“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说这些话的同时,周沉的眼里带着一层薄冰,遮掩来他所有的情绪。 裴子绪跟楚年长的一模一样,这句话萦绕在周沉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长生抓着周沉的衣袖还在哭,泣不成声的模样,情绪有些失控。 周沉在想,这些眼泪是为楚年流的呢,还是为裴子绪流的,又或者都有? …… 长生的情绪不太好,周沉抱着她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睡梦中都蹙着眉。 周沉轻手轻脚的打了热水,轻轻的帮她擦了擦脸,宽衣解带躺在了她的身边。 这一夜,周沉轻轻抱着她,并无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长生开始做梦。 “长生,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楚年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坐在地上抱着她的照片,生生的熬红了眼睛。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楚年,不论她做错什么事情,楚年总是抱着她耐心的哄着她,给她讲道理,一点重话都不曾说过。、 他最生气的一次,还是她闹别扭离家出走。被楚年带回来之后,楚年气的动手打了她。 楚年…… 楚年…… “楚年,我想你,我想回家啊……” 长生不安的哭泣着,不停地哭喊着楚年的名字。 周沉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低声说道:“顾长生,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哪里都不许去。” 长生还是在哭,哭着哭着就醒了。 她的脸上全是茫然,等明白了自己在哪里之后,脸上有一种类似于绝望的悲戚。那种绝望啊,就像是知道死亡是终结,像是知道时光不可倒流。 长生从床上跳下去,就要往外冲。 周沉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可是长生像是疯了似的,推开周沉。 周沉撞到了床边上,疼的微微蹙眉。 “揽住她!”周沉提声喊道。 院子里无声无息的出现了暗卫,四面八方的封住顾长生的路。 长生的眼神微微失去焦距,像是没有了魂魄似的。她手腕翻转,月光剑一瞬间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的剑很快,但是并无杀意。暗卫们不敢伤到她,暂避锋芒。就算是这样,还有好几人被她伤到了。 再一个退避的功夫,顾长生已经消失在了院落中。 “殿下。”十一看着周沉只穿着中衣站在院中,惊异不定的问道:“顾小姐这是怎么了?” “去裴子绪府上!”周沉捏紧了拳头,喊道:“速速备车!” 他鲜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这会儿简直是方寸大失,十一都被惊到了。 …… 裴子绪坐在院中饮酒,有雪无月,甚是冷清,也甚是暗合他此刻的心意。 他早有预感,可是在周沉牵住顾长生手的那一刻,还是觉得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甚至喘息都有些困难。 强打着精神走了回来,当时他脸色必定难看的厉害,把轻纱吓得都哭了出来。 “公子,您到底是怎么了,别吓我啊。”轻纱当时扶住看着摇摇欲坠的裴子绪,吓得魂不守舍。 裴子绪笑了一下,说,“轻纱,顾长生跟寿王在一起了。” 轻纱想,难怪,难怪公子这个样子。 这会儿轻纱坐在台阶上看雪,裴子绪坐在院中喝酒,主仆两个默默无言。轻纱悄悄地哭着,边哭边抹泪。公子自小到大没什么特殊喜欢的东西,因为一旦公子上心,家主总会亲自毁掉。 生来就要扛起裴家满门荣光,别人在玩儿的时候公子在读书,别人在避暑的时候公子在骑马射箭。当初公子要来长安,夫人哭的死去活来的喊着,“我儿啊,你定要平安啊。” 家主却硬邦邦说道:“能为陛下鞠躬尽瘁,陛下总不能亏待了我们。” 听了这样的话,公子却只是行了跪拜大礼,恭恭敬敬的说道:“儿子知晓,儿子必当时刻谨记裴氏一族荣光。” 轻纱难得的一直哭,却忽然听到酒杯碎地的响声,抬头一看,看到公子站了起来站在那儿。 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过去,顾小姐居然衣衫单薄,****着脚站在庭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