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选择
“母后，我……”贤妃面子上挂不住，只能干巴巴的说道：“今天连日大雪，殿里阴冷。臣妾这身子骨受不得，这才出来逛逛的。” 太后的目光触及到长生脸上的手印子，又瞧了一眼韦月，“你这个侄女长的倒是不错，哀家忽而想起礼部尚书的嫡子尚未婚配，配你这个侄女身份倒也刚刚好。” 长生听着礼部尚书几个字有些耳熟，回想了一下才记起来，可不正是她初入长安之时，被她深夜胖揍的绿衣服胖子吗？ 一副浸yin酒色的模样，哪里跟韦月配得上。 贤妃手一抖，连忙说道：“母后，此事怕是……” “说起来你不是觉得需要动动筋骨吗？”太后不咸不淡的说道：“正巧崇文馆的书也该搬出来晒晒了，你这就带人去做吧。” 贤妃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的看着太后说道：“母后，臣妾如何能做这等卑贱之事。” 太后顿时一个目光杀过去，“当年先皇在世事情，曾经带着本宫一同到崇文馆整理古迹，现在要你去，是辱没你的身份了不成。” 藐视先皇这个罪名贤妃可担待不起，立刻跪下来说道：“臣妾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去做。”太后淡淡说道：“阿玉，派些人手给贤妃，免得她忙不过来。” 贤妃忍气吞声，知道这是太后派人看着她，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太后说这些话的事情，威严压顶，旁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她吩咐完，转身要走，扭头蹙眉说道：“还不跟上来。” 长生这才嗯了一声，跟在太后身边。 等她们走远之后，贤妃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她一个耳光扇到了宫女身上，咬牙切齿的说道：“混账东西，太后过来了如何不知道提醒本宫一声。”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宫女立马跪下来，诚惶诚恐的说道：“女婢实在是没有看见。” 他们站的是个拐角处，从另一边走过来的人自然看不到。 “姑母别气了。”韦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有点被吓到了。 从前在陇州的时候，她说一无人敢说二。不久前来了长安，贤妃也处处纵宠着她，她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天下没人能活的舒心。她姑母这样高的地位，还是要受气，要忍气吞声。 贤妃望着太后远去的地方，问道：“小月，你知道为什么太后能这样欺辱与我吗？” “太后娘娘大概是不喜欢您？”韦月一向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结果现在说话也学会了在心里斟酌三分，到底是心性成熟不少。 贤妃露出个讥讽的笑容，“因为权势。” …… 到了寿康宫，长生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听到太后问道：“长生，你可知道今日哀家凭什么能这样对待贤妃？” 长生心里冒出个想法，却没说。 只听到太后淡淡的说道：“因为权势。” 长生抬头看过去，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听您的教诲。” “长生，你的性子哀家太了解了。”太后平淡的说道：“你自由惯了，也从来不觉得权势有什么了不起的。今天哀家就告诉你，如若你不是崔氏之后，今天贤妃就算将你杖毙也无人敢说个不字。” “我懂。”长生直言不讳的说道：“我从出生起就沾了崔氏所有的荣光，能够自由的活到今天，一多半是因为我身上流淌着崔氏一般的血液。外祖母，我从不敢忘。” 太后的眼神忽然锐利起来，“你是从不敢忘，哀家问你。等哀家百年之后，你又如何自处？贤妃说的没错，崔氏多年不派人入长安了，如果没有哀家在，恐怕许多人都要忘记清和崔氏的荣耀了。” “您想让我做什么？”长生低敛着眉眼问道。 太后瞧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有些头疼，“长生，哀家百年之后再无人能庇护于你。你做了大理寺少卿，将来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一着不慎可能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长生跪在太后跟前，认真的说道：“您说的我都知道，我并不愚钝。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自然会有走下去的办法。况且我有数十年的时间在外漂泊，旁人也并不知晓我的身份，却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权势这个东西，她从不想沾染。她进大理寺也并不是为了谁，太后想让她拿捏住一点东西保护自己。又或者想让她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这些她都明白。 可是一个人一个活法，如果她只是一个单纯无知的相府千金。每日绣绣花，逛逛街，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她并不想这么过。 “哀家同意你在大理寺做官，但是你也要答应哀家一件事情。”太后铺陈了这么久，终于说出来自己想要说的话，“婚事需得哀家做主，等你婚嫁前。哀家会让陛下封你为卫国公主。” 卫国二字做封号，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当今陛下只有一女是皇后所出，荣华公主封号不过是安泰儿子。若是长生被封为卫国公主，不论将来谁继任皇位，都不能对她有半分不妥。 换句话说，有卫国二字，长生这一辈子定会平安康乐度过。 可是按照祖制，一旦加封公主，长生便不能再做大理寺少卿。 说来说去，太后不过是给了长生两个选择。一，立刻辞去大理寺少卿一职，二，任你当几年官，太后赐婚之时还得辞官。 后者不过是个缓冲罢了…… 长生观察着太后的神情，知晓此事绝无转圜的余地，咬咬牙说道：“外祖母，您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说。”太后知道她这样说，就是要答应了。 长生立马说道：“我的婚事，你得让我答应之后再行赐婚。” “这又有何不可。”太后欣慰的笑道：“哀家总不能逼着你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长生忽而想到韦月被赐婚的事情，正准备说些话，去看到太后靠在软榻上，有些疲累的说道：“成了，今儿就到这儿吧。你自己个去逛逛，梅园的花儿倒是开得不错。” 长生无奈，只能告退。 等她出了宫门，太后却直起身子说道：“小五，如今可是遂了你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