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只有你们了
武言枝气喘吁吁,但脚下绝不放松。 这时,他看到炼药师的速度越来越慢,心中一喜。 “他的真气后继不足,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催动法器了!” 武言枝掏出长枪,比对距离,催动真气,用力一掷,将长枪远远地向炼药师投去。 “别跑!给我……” “停下!” 随着武言枝的低喝声,长枪精准地穿过百丈的距离,砸中炼药师驾驭的法器,将他击落。 炼药师想不到,也没有那种意识,预料不到自己会被一个同为筑基境的少年,用这样的方式给拦下。 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下,身上沾满灰尘,完全没有一般炼药师尊贵的模样。 武言枝急停,鞋底在地面上犁出一道痕迹,泥土飞溅,又糊了炼药师一脸。 “果然是你。” “什么果然是你?”炼药师惊恐地望着他。 武言枝冷笑:“不是你的话,你为什么要跑?” 炼药师欲哭无泪:“是你上来就要打我的!我能不跑吗?我连你为什么要打我都不知道!” 武言枝不听,提起插在地上的长剑,枪尖锁着炼药师的咽喉:“说,昨日拍卖会上出售的天品筑基丹是不是出自你手?” 炼药师瞳孔一缩,“你,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是交易行的人!” “我究竟哪里暴露了身份,为什么你能找到我!”他暴躁地自言自语:“我听说这地方民风淳朴,土著都很友善,没想到,还是有人黑吃黑,想打劫我!” 他匍匐在地上,恶狠狠地向武言枝看去:“你们不讲信用,都已经抽取两成灵石了,居然还不放过我!” “两成,这么黑?” 连武言枝听了都为他默哀,驻颜丹和筑基丹加起来卖了有三百多灵石,两成就是被抽了六十多灵石,干这行真是暴利啊。 炼药师欲哭无泪:“你还好意思说黑,黑的不就是你们交易行吗?” 武言枝冷哼一声:“我何曾说过我是交易行的?” “你不是?那你有什么底气来抓我?” “你不就一个普普通通筑基修士吗?拿下你还需要什么力气?” 炼药师面皮发抖:“你不知道我是尊贵的炼药师吗?我到哪里不能成为一方供奉,你怎么敢笃定我背后没有一位强者护航!” “哦,那确实是我些考虑不周了。”武言枝点头:“但是现在我可以确定,你背后的确没人。” 炼药师气的发抖。 感情这是个莽夫吗,什么情况都没打探明白,就来找自己麻烦!要真是交易行的人,知道他是炼药师,反而不敢轻易动手了。 “好了,别转移话题。” 武言枝一手将他提起来:“驻颜丹和天品筑基丹是你寄拍的吧。” “是又怎么样,知道我是这么厉害的炼药师,你还敢这样对我!还不快把我放了!” “就凭你一个废物筑基境,怎么炼出天品筑基丹的!老实交代来历,交代你知不知道这颗丹药有什么问题!”武言枝怒斥。 被他质问,炼药师面色有些难看,干巴巴说道:“怎么会有问题!那可是天品筑基丹,你懂不懂天品的含义?” 武言枝声音更寒,“要真的没什么问题,你怎么会将它带来临安城这种小城市拍卖,给我老实交代。”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炼药师重重往地上一摔,给了他邦邦两拳。 “没有问题……” “邦邦!” “士可杀不可辱!” “邦邦!” “我说!我全都说还不行吗!别打我了!” 炼药师的脸已经肿成了猪rou,他虽然不比那些养尊处优的高贵炼药师,但也不是皮糙rou厚的修士,这样的毒打,他哪里遭得住,立刻服软。 “那枚筑基丹,是我师父留给我的!” 武言枝眯起眼睛:“你要是真有师父,会沦落到这种田地,还在撒谎?看来这条小命,你是不想要了?” 眼看着枪尖对准了自己,炼药师彻底服软:“啊!筑基丹……是我在火云山一处洞府找到的,那座洞府属于一位炼药师前辈,天品筑基丹是我在里面捡到的。” “药瓶里,那位前辈还留下了一张注释,说有一味原材料被她替换了,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我不敢拿去大城市售卖,只好带到这里来……” “是这样啊……”武言枝理解了来龙去脉。 炼药师在前人洞府里捡到了有瑕的天品筑基丹,带到交易行去。 鉴定师没能发现瑕疵,将它送进拍卖会,被武家拍下。 武太琅把它吃了,结果真气暴乱,在和武言枝对决中横死。 “一切的源头,都是你。” 武言枝眯起眼,全身气息愈发危险。 “做,做什么!我全都交代了,你说好不打我了的!”炼药师抬手抱头,瑟瑟发抖。 武言枝出奇地没有使用暴力,而是拿出一根绳子将他捆了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炼药师开始害怕了。 武言枝面无表情:“带你去见一对心碎老夫妻,你根本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给他们,给我带来了什么样的痛苦,你也不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的下场。” 不理会炼药师的哀嚎,武言枝提起他就上路。 “把他带回去,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父亲就不会再记恨我。” 路上,武言枝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他对兄长武太琅没有任何感情,他做这么多只是想获得父亲的认可而已,甚至往更阴暗的方向想,武太琅死后,他就是武家唯一继承人。 到达武府门前,武言枝突然感觉氛围有点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 “现在是凌晨,安静点也正常。”武言枝安慰自己道,可下一秒,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nongnong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他把炼药师往旁边一丢,猛地向武府跑去。 当看到门口躺着的护卫尸体时,武言枝如遭雷击,他心里一颤,弯腰去扶他们,再三确认他们确实是死去了,尸体已凉。 “怎么回事,为什么门卫死了?” 武言枝此刻竟有些不敢走进武府,生怕看到一些。 但是他不得不走进去,有些事,是他必须面对的。 屋檐上挂的白绫染着血渍,他顺着烛光的指引向前走,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他走向噩梦。 “父亲!” “大娘!” 武言枝声嘶力竭地向灵堂跑去,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假的吧,你们还活着的对不对。你们只是跟我开了个玩笑……” 他双眼酸涩,向前走去,突然发现武齐只是躺在地上,还活着! “父亲!您还活着!” 武言枝扑通一声跪下,喜形于色。 然而武齐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妙,金丹期的法器金钟掉在地上,破烂不堪,他本人面色灰白,眼看是快没气了。 “言……言枝……”看到自己的孩子回来,武齐眼神微微发光,没想到在临死前还能看到他一眼。
“您怎么了!我要怎么救您!” 武言枝语无伦次,他全身都在颤抖。 在万剑派坠入凡尘时,他都不曾这么不堪。 “救不了了……是毒……咳咳咳……”武齐猛的咳出一口黑血来,粘稠恶臭的血液顺着他的脖子流淌到地上。 武言枝手足无措,他不是神医,救不回自己的父亲。 武齐气息薄弱,口中发出嗬嗬声:“言枝……你不要……陷进过去的痛苦里……你哥哥的事……就此放下吧……咳咳咳咳…………” “哥哥的事……”武言枝想起被自己甩在门外的炼药师,他急忙把他带进来。 “我没有报复他,胡兄说的是真的,是那枚筑基丹的问题。不是我的错,您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快好起来啊……” “好……” 武齐露出凄厉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是心胸狭隘的孩子……可是……我让你失望了……” “父亲,父亲!”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你的母亲……来自五宗之一的……洞冥,若有……咳咳,若有一日,你有麻烦……可以去投奔她的世家……” 话音刚落,他的眼睛就永远闭上了。 武齐,身死。 武言枝感觉到,自己的泪水控制不住地落下。 啪嗒啪嗒砸在地上,和血水混在一起。 他在武家的生活并不太美好,但这里至少是他最后的归宿。 怎么回事呢,明明一切就快要好起来了,他都将元凶带回来了,可现实却变成了这样。 他看着自己最敬重的父亲在自己面前死去。 胡离回来了,他站在门口,叹了口气:“我没有抓到他,他跑太快了。” “是谁?” 武言枝声音沙哑得可怕。 还不等胡离回答,他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是谁。血蚀殿的杀手作风就是这样,杀人后提着悬赏目标的头颅去领赏。这是他们干的。” 杨红莲和武太琅的头颅都被摘去,如果胡离晚来一步,武齐照样如此。 “那些被金钱驱使的怪物,杀了父亲,杀了我武家上下所有人……” 他看着武齐的尸体,面色越发阴沉,声音越发冷冽:“血蚀殿的杀手,和他的雇主,我会全部找出来!” “一个不留!” 他声音冷厉,响彻武府。 连炼药师都在一旁瑟瑟发抖。 武言枝枯坐,一直坐到清晨,如梦初醒,终于接受这一切。 胡离去把叶灵儿找了回来,看到这一幕,她也扑进武言枝怀中哭泣难止。 胡离看不得小屁孩哭,所以他强忍着反胃将目光移向那些尸体。 “再看一眼,总要习惯的,这个修真的世界,生死是常态。”他喃喃道。 武言枝麻木地说道:“我们去送他们下葬吧。” “父亲是从外地来临安城的,武家在这里没有祖坟,不过也在城外盘了一块地,母亲的墓也在那里。” 他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外走去:“我们去义庄,寻人安排一下丧葬事宜,然后找到那些仆从的家属,请他们过来商量抚恤问题。” 叶灵儿搀扶着他,心疼地说道:“言枝哥哥,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你去休息一下,这些事我来处理。” “我们一起去。” 武言枝紧紧抓住她软若无骨的手,沙哑地说道:“陪着我吧,我现在,只有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