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探大阵
被二名监督武者召集到一起，百姓之间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氛。 平时，这二名监工，主要是负责督促百姓卖力干活，防止有人聚众闹事，对于干活时的任务分配，并不插手关注，都是让百姓之中的大小工头们自行分配解决。 但凡二人召集众人，那必是有事情，有难活。 难到极可能受伤，死人的那种。 “张斩！” 听到自己被点名，张斩心中便是一沉，但又不得不站出来待命。 二名监工之后，又连续念了十多人的名字。 被点名出列之人，都是心中惴惴不安，而其他的百姓，都是感觉松了口气，逃过一次难关。 钱姓监工扫视众人一眼，道：“这次的任务很重要，是县令大人，亲自派人交代下来的！” “这次做得好了，我做主，让你们全部休息七日，做不好了，后果很严重！” “我先把话放在这了，你们谁敢偷懒耍滑头，莫要怪我不客气！” 先是说了几句恐吓的话，将众人吓唬一番后，钱姓监工才向众人交代了这次的任务，是要下到通天大阵地基下，将部分初次施工时，因为疏漏没有建造好的地基挖掘开来，重新铺设。 “嘶！” 一名老工头，听说任务是要下地基去，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但慑于两名监督武者的威严，老工头还是压住了情绪，强按捺住，没有出声。 之前就参与过通天大阵地基的施工，这老工头对地基下的情况可是清楚的很，原本应该用坚固红木支撑的地基下，其实立柱早已经被换成了质地疏松，不堪重用的普通原木。 此时，大多原木都已经在地基下的环境中出现腐朽开裂，无法提供足够的支撑力度。 他们此行下去挖掘地基的时候，如果有哪根原木支撑不住倒了，很可能出现连续塌方。 到时候，下面的人被砸了还是轻的，如果真的出现大规模的塌方，地基一倒，可能人就被埋在里面，要被生生给活埋了！ 可畏惧的同时，老工头也清楚，两名监督武者既然将任务布置下来了，自己这群被点名的人，就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听从命令下去干活，可能会出事，也可能会安然无恙。 但如果胆敢公然违背监督武者的命令，多半会被当场打得骨断筋折，人被打成残废，后半生无法自理！ 之前，通天大阵上就有过几十名民夫，公然聚集起来，质疑衙门给他们发的报酬，远比朝廷公示的要少。 结果，这几十人被三四名武者出手教训，有十多人，当场就被打得半死。 后来，听说这几人，胸膛的骨头都被打裂，虽然当时还有命在，但事后回家没多久就死了。 而衙门更是说他们公然违背朝廷命令，死有余辜，人死了不说，还将他们的家产没收，让其家中老小沦落为流民。 以现在的世道，所有人都明白，那些沦为流民的老弱，被赶出镇上后，多半也没活路，可能尸体早都在哪个荒郊野外凉了。 有之前的威慑，虽然十几人中，有几人很清楚此行下地基干活的危险，当着监督武者的面，却也不敢声张，更没有任何想反抗的想法。 不过，他们虽然面子上没有说，但张斩却通过他们神色的变化，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能让这老工头都吓得出了冷汗，这次的任务，必然十分凶险！ 这让张斩心中生出了一股愤怒，同时又感觉到深深的无奈。 张斩明白，自己之所以被监督武者第一个点名，多半是平时自己刻意表现出的巨大力量，早已经被两名武者看在眼里。 “没想到，我表现了半天，非但没有因为一身力量天赋被招入武馆，反而为自己引来了今天的危险，倒是我自己当了跳梁小丑……” 跟在两名武者身后去领工具材料的路上，张斩暗中握紧的拳头，心中想要出人头地的念头，越发的迫切。 “不管是衙门，还是监督武者，他们可不会跟普通百姓讲什么道理。这次的任务我如果做得好了，下次遇到同样的问题，他们一定还会派我去！”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样的危险任务做得多了，迟早会出事！” 按照张斩对青石镇衙门的了解，自己这次一旦参与了这件高危险的任务，那以后就难以脱身了。 在大乾，普通百姓想要摆脱这种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获得更高一层的身份。 比如考中科举，又比如成为武者！ 一群人战战兢兢跟在二名武者身后，领完了材料后，便依次顺着绳索，下到了深约四十多米的地基之下。 虽然此时外界正是上午太阳最炙热的关头，但因为地基下实在太深了，而且沟壑纵横，弥漫着一股湿冷的寒意。 下至地基的众人，因为温度的骤然变化，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黑暗的地基下，众人点燃火把，由老工头往指定的地点带路，没走多远，地基旁边的一根粗大的原木立柱，就因为不堪重负，发出了“咔嚓”一声裂响。 张斩立刻看向那立柱，只见原木粗大的木身上，一条裂缝几乎是由头至底贯穿，裂成两半的原木显然因此失去了支撑作用，只不过因为旁边有别的立柱还在撑着，所以没有被压得倒塌。 当然，裂开的原木远不止这一根。 众人一边走一边看，只见原木立柱，有一大半都遍布裂缝，其他裂开较少的原木，木身上也有密密麻麻的细微腐蚀痕迹，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 如此危险的环境，让被迫下到地基的众人，都紧张地吞咽了口唾液。 “别看了，怕也没用，赶紧把活干好了，以最快的速度出去，才是正事！” 老工见众人都怕了，立刻出言喝止，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干活上。 “对，对，对，赶快干活！” 其他人立刻纷纷附和着，还没到地点，就积极地拿出工具，做好准备，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活计，好尽快离开。 在生与死的危机面前，十几人爆发出了空前的热情，此时他们早已经不计较什么干活多少吃亏的问题，眼下的关键，是活命！ 将干活的工具拿出，众人又是一阵惊疑。 他们发现，这次监工武者，给他们发的各种器具，竟然全是精铁所制！ 精铁，顾名思义，是一种用特殊手法打造出来的铁合金，因为同时兼备韧性与硬度，向来是打造上好兵器的材料。 一柄由精铁锻造的长刀，市面上价格在三十金左右，普通人辛苦一辈子，也未必买得起。 而如今，他们竟然用上了由精铁所制的凿子等工具！ 让众人惊叹的事情，还在后面。 他们拿出工具后，打开后背的背娄，竟然又发现，看似破烂的背娄中，所装之物，竟然是一块块被切割得方方正正的青玉。 就算在远弱于阳光的火把照耀下，这些青玉也反射出细腻温润的光泽，显然都是质地上等的玉。 这样的玉，以众人的身份，别说用，平时见都别想见到一块！ 就算在店面中，能见到这等美玉，能任客人随意把摸，他们也不敢触摸，生怕碰坏了哪里，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然而，在这通天大阵的地基之下，这等美玉，竟然要被用来当作填充物！ 看着一块块青玉，众人眼睛都有些发红。 这等值钱的美玉，他们若是拿走一块，全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这样的情况，经验吩咐的老工头见得多了，他看众人眼红，立刻低喝道：“想什么呢！” “这东西是朝廷的，既然它被当成材料给咱们，那咱们就得将它当材料，该怎么用就怎么用！” “东西再好，有得拿，也得有命花才行！赶快干活！” 被老工头这么一喝，加上平时里衙门跟监督武者在众人心中积累的威严，众人立刻收回了不该起的心思，开始老老实实干活。 “这通天大阵，必有神异之处！” 第一次见到通天大阵真正堪称奢华的用料，张斩也有些被惊到了。 他觉得，民间传说的，乾帝想凭着在全国建造的通天大阵成仙，极可能是真事！ 就算不能真的成仙，乾帝最起码，也能从这大阵中，获得某种常人不知道的好处。 否则，就算是皇帝，也没有奢侈到将普通人摸都不敢摸的美玉，直接埋到地下当建材的程度。 真正干起活来，进入日常熟悉的节奏，众人反而不慌了。 此行到地基之下，除了大环境严苛危险一些，其实工作内容，跟他们平常所做，并无太大区别，只不过是将指定地方建好的石方挖掘开，然后将这些青玉填充到指定位置而已。 就在其他人蒙头干活的时候，张斩却在挖掘地基时，感受到了极浓郁的天地元气！ 如果将平时在通天大阵中感受到天地元气的浓度比作洗笔的墨池，那这通天大阵地基下的天地元气浓度，就是墨水本身！ 随着地基下的石方被不断挖掘开，张斩能明显地感受到，一股股异常精纯的天地元气，从被挖掘开的地方流出。 而自己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吸收着这些高浓度的天地元气，就想一块干燥的海绵，被放进水中，开始大量吸收水分。 当身体容纳这股精纯天地元气达到极限之时，张斩突然感觉到自己眉心一震，两眼正中的眉间骤然间产生了一股极强的吸力，以比身体更加强十倍的速度，开始吸收天地元气。 “啊！” 感觉眉间似乎都被撕裂开了个窟窿似的，张斩剧痛之下，大呼声，便仰面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