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梦锁大明在线阅读 - 097章 雨送黄昏花易落(上)

097章 雨送黄昏花易落(上)

    轻颦匆匆扫视了众人,道:“也并非如芷青所言一般,我已请太医看过了。”她说着,便递眼色给张一昊。跪在地上的张一昊即刻会意,忙恭谨施礼道:“微臣张一昊,参见皇上。”朱棣转过头,坐在榻上俯视着他。淡淡问道:“是你替卿嫔诊治的?”“回皇上,是微臣。”张一昊心里虽紧张得很,却强压住满心激动,低眉从容答道。朱棣轻蔑的打量了他,遂转过头,向轻颦道:“太医院的胡太医资历最长,医术也高,朕让孙德全去请。”“不必了!”轻颦见朱棣对这个张一昊瞧不上眼,便断然回绝道:“皇上有所不知,这位张太医正是那胡太医的徒弟。”朱棣闻言,惊道:“哦?你们是师徒?”他依旧俯视着他,眼里却多出了几分惊喜。张一昊见问,忙垂首答道:“回皇上,微臣已跟随师父多年,只是微臣愚钝,学艺不精,不及师傅分毫。”“张太医真是太过自谦了。”轻颦浅笑道:“你若诊断的不好,本宫怎会信得过你呢。”朱棣见轻颦信任他,便赞许道:“你既是胡太医的高徒,那自然错不了。胡太医医术精湛,为人刚正,你要多向你师父学习。”“微臣遵旨。”张一昊叩首答道。朱棣若有所思,问道:“朕记得,去年冬日里,胡太医曾向朕举荐过一个人,他举荐之人可是你?”“微臣不才,当年师傅举荐之人正是微臣。”他恭谨答道。朱棣点了点头,让他平身,又问:“卿嫔的病既是你给诊治的,那你来告诉朕,她病情如何呀?”张一昊见问,偷眼看了看轻颦,又低眉答道:“娘娘精神萎靡不振、不思饮食,是骤然受惊所致。微臣已给娘娘开了一剂宁心安神的药,只要娘娘每日按时服下,再加以静心调养,不久便会好转。”“饮食上可有什么忌口?”朱棣追问。“膳食要以清淡为主。每日一碗粟米粥,不宜过稠,可有和胃、安眠之功效。”张一昊道:“此外,灵芝、百合亦有清心安神之效,劳烦娘娘,随后差人随微臣去取些过来。”朱棣微一皱眉道:“卿嫔的身子本就弱,膳食如此清淡,如何能补身子?”张一昊闻言,略思索了片刻,回道:“皇上若恐娘娘进补不足,可让御膳房备下鹌鹑汤,待娘娘有胃口时,喝上一碗,既可滋补身体又可宁心安神。”“嗯。”朱棣展颜而笑,吩咐孙德全即刻便传旨给御膳房:“日日都要备下鹌鹑汤。”孙德全赶忙答应:“奴才领旨,随后便去办。”“皇上。”张一昊又道:“娘娘清心静养之时,不宜被人打扰,要保持秋月馆长日清静才可。”朱棣闻言,又吩咐孙德全道:“传朕旨意,卿嫔需要静养,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来秋月馆探视。”遂站起身,对轻颦道:“朕见你这几日心悸不宁,容颜也憔悴了许多。你只管静心养着,再不要去那种凶险之地。待你身子养好了,若觉着闷得慌,朕可日日都来陪你。”轻颦敷衍道:“皇上政务繁重,轻颦再不敢让皇上分心。张太医既说需要静养,皇上近些日子,便无需再过来了。”她看了看朱棣的神情,又恭谨道:“求皇上成全轻颦贤德之名,专心政务。”朱棣看着她,见她如此温顺,心中大喜。不免含笑柔声问道:“听闻皇后召见过你了,她没有告诉你,在朕面前,要自称臣妾吗?”轻颦闻言,只好低眉答道:“皇后娘娘已教导过了,只是轻颦愚钝,一时忘了。”朱棣望着她,想着与她相守之日必不会长远,不由满心欢喜。遂又嘱托了几句,便起驾回了乾清宫。轻颦见他离去,心里的一块石头也便暂且落了地。她暗暗思量道:“侍寝之事,能拖多久便是多久吧。为今之计,也唯有如此了。”朱棣既下了圣旨,御膳房的人便不敢懈怠分毫。他们见轻颦得宠,便一日不差的遣小太监来秋月馆送鹌鹑汤。轻颦虽身上没病,可见御膳房的人如此殷勤,也便当着他们的面,隔三差五的喝过几碗。却总是想着,待御膳房的人走后,叮嘱秀兰日日不落的给碧荷盛过去。毕竟她的伤早一日好,轻颦也可早一日心安。这日,张太医又来请脉。轻颦便让他看了看碧荷的伤口,问他恢复得如何。不料,张太医看过后,疑惑不解。他道:“敢问娘娘,碧荷姑娘喝的药,可是依照微臣所开的药方煎服的?”轻颦听他如此问,不免一惊,遂转脸向秀兰,质问道:“秀兰你说。”秀兰闻言,慌忙跪下,委屈道:“回娘娘,碧荷所服的药,日日都是奴婢亲手煎的,都是依照张太医的药方,不敢有错。”轻颦闻言,便向张一昊问道:“有何不妥。”张一昊若有所思道:“当日碧荷姑娘的伤势并不严重,且日日用药,如今已有大半月了,理应结痂才对。”他蹙起眉,思索道:“可今日看来,她的伤口并未见好。”“许是她体质虚弱,伤口不易复合,也未可知。”轻颦揣测着道。张一昊道:“微臣记得,碧荷姑娘幼年时,曾在河边扎伤了脚,没几日便好了。即便时隔多年,想来人的体质,亦不至有多大改变。”他推断着,心里虽疑惑重重,却仍谨慎道:“微臣不敢妄下定论,请娘娘容微臣查过药再说。”轻颦闻言,也紧张起来,遂向秀兰吩咐道:“把药渣拿过来。”不过片刻功夫,秀兰便捧了药罐过来。张太医在一旁细细查验时,轻颦问秀兰道:“每日都是你煎药吗?”秀兰见问,慌作一团。忙下跪回道:“是奴婢。”“可有旁人碰过这药?”轻颦又问。“奴婢不曾看见有谁碰过。”秀兰答。正说着,张一昊忽打断道:“娘娘,药并无异常,确是微臣下的方子。”秀兰闻言,如释重负一般。轻颦却更加诧异起来,问张一昊道:“药既并无差错,那碧荷的伤口久久不能愈合,又是什么缘故?”张一昊不敢妄言,复又为碧荷细细把了脉,问道:“你近日可曾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碧荷见问,一脸茫然。她仔细回忆道:“奴婢与秀兰她们吃的都是一样的。”她顿了顿,忽然惊醒道:“只是娘娘每日都赏奴婢一碗鹌鹑汤,是秀兰她们没有的。”轻颦望向张一昊,不解道:“鹌鹑汤是御膳房送过来的,本宫念及她忠心护主,确是日日都给她送过去一碗。莫非她的体质,不能喝鹌鹑汤不成?”“请问娘娘,此时可还有汤?”张一昊问道。轻颦速命秀兰将余下的汤端了过来。张一昊端起那汤,先是闻了闻气味,又尝了一口。不发一言。“怎样?”轻颦盯着他问道。“此汤尚有余温,貌似并无异样。”张一昊道。他又夹了一口鹌鹑rou,放在嘴里细细嚼了起来。道:“rou质鲜美,也并无不妥。”轻颦闻言,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站起身,一面朝门外走,一面随口道:“既无不妥,你便把那余下的rou都吃了吧。也算是本宫犒赏你连日来往秋月馆的辛劳。”又对芷青道:“随我去院子里透透气。”众人闻言,皆是转惊为喜,暗暗发笑。为着有惊无险,轻颦亦展颜而笑。张一昊不敢违抗,只得弯腰举箸又夹了一块。见他一脸窘态,众人不由嬉笑调侃起来。正谈笑间,张一昊的面色忽的沉重起来,他反复夹了几次rou放入嘴里,细细品鉴。众人见他神色异常,不觉止住了谈笑,凝神望着他。“娘娘。”张一昊喊住轻颦,正色道:“这汤里的rou,并非全是鹌鹑。”他说着,便用筷子夹起了一块,道:“这一块便不是鹌鹑rou。”轻颦闻声回身,问道:“是什么?”张一昊放下筷子,回道:“微臣适才所吃的rou里,也有一块,口感如此rou一般,虽与鹌鹑rou相似,可rou味较之鹌鹑rou要偏甘、咸一些。据微臣猜测,似乎是鸽子rou。”“鸽子rou?”秀兰不解道:“莫非是御膳房的人找不到鹌鹑,便拿鸽子来充数,糊弄咱们?”张一昊摇头道:“微臣不以为然。”他走至碧荷身旁,又看了看她手臂上的伤口,对轻颦道:“娘娘您想,鹌鹑并非稀罕之物,御膳房何须冒着欺君的死罪,以鸽rou代之?”他又道:“鸽子rou本是滋补之物,有加速伤口愈合之功效。可依微臣看,碧荷的伤半月来却未见好转。这其中,有许多事都说不通,微臣一时亦是百思不得其解。请娘娘容许微臣将这汤带回去,待微臣细细查验后,再来回禀。”“好。”轻颦应允道。又仔细叮嘱道:“你带回去仔细查验,若查到什么,即刻便来告知于我。”张一昊领命退了出去。轻颦心里七上八下,只觉茫然无措,再无心出门去透气,便转身回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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