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十四层
自入住第六层后，利奥才发现自己似乎被软禁起来了。 除开偶尔会被哈里斯带着去城里逛逛，其他什么事也做不了。 更别提他来之前一直心心念修炼魔法的事，哈里斯总是告诉他需要再等等，利奥也不知道到底要等多久，他有点厌倦了。 之前在绿园镇时，利奥跟着爷爷的铁匠铺忙活。 虽然每天都很累，但他可以一直盼望着去凯林城售卖铁器。 爷爷年纪大了，不能背着诸多铁器到处跑，于是便把去城里卖铁器的任务分配到利奥身上。 当然，他一个人也背不了那么多铁器，每次都是搭镇里卖蔬菜的店铺马车去往凯林城。 城里的老主客几乎没变过，所以每一次售卖都很快。 然后他就可以在城里到处闲逛，顺便去圣殿门前瞻仰自己发小雅里斯穿戴铠甲的规矩模样，还可以去城中心听歌女唱歌，总是有盼头。 可自从那一晚之后，利奥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以往的生活。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利奥回忆的念想，将他拖回现实。 一个拥有一张床、两个木凳、一张圆桌的小房间，还有一个能俯瞰整个城池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很多其他种族的成员在城里走动。 刚开始利奥是很兴奋的，可过了几天，那股兴奋劲儿早就荡然无存。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座城池叫什么名字，他也懒得去问哈里斯。 自从哈里斯将他带到这里后，利奥去找过哈里斯几次，不过每一次哈里斯看到他就会露出极其沮丧的表情，后来他就不去找他了。 这座看上去无比热闹的不知名城池在利奥眼里，倒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里面走动的他所不认识的种族在他眼里宛若死物，让他时常有种窒息的感觉。 利奥打开房门，哈里斯阴着张脸，连带着他的光头都暗淡下来。 “跟我走吧。”哈里斯说完话就转过身去。 利奥连忙跟上，问道：“是去城里走走吗？” 哈里斯头也不回的说道：“不是，是一个专门为你准备的……你不要问了，去了就明白。” 哈里斯自从知道副主教要将利奥拿来做堕落天使降临的躯壳后，心情就一直很低落。 他是一名六级魔法师，很清楚拥有黑暗与雷电双属性魔法天赋的利奥拥有着怎样光辉的未来。 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日之后利奥被剥夺意志成为暗黑联盟的又一个所谓的“秘密武器”，若是不幸失败的话，兴许还会丧失掉性命。 哈里斯什么都做不了，就和他之前从圣殿管辖范围内带过来的那些拥有魔法天赋的人一样。 就因为他们出生在圣殿管辖范围内，暗黑联盟要对他们进行一次“洗礼”，其本质就是在他们的灵魂里打上象征奴隶的烙印，让他们永远归属于黑暗联盟。 可“洗礼”是有副作用的，凡是被“洗礼”过的人之后修炼魔法便会愈加艰难。 他们的灵魂总是被“洗礼”局限着，灵魂得不到增长，又怎能修炼成更高等级的魔法师呢？ 这一次，哈里斯原本以为带回来一个具有双属性魔法天赋的人，而且是黑暗与雷电。 魔法师都知道：雷电是克制黑暗的。 而他带回来的利奥恰恰拥有两种属性，也就意味着随着他魔法师等级的跃迁，能抵挡住他的对手愈加缺乏。 他以为这一次副主教不会对拥有如此这般天赋的人下手，可结果比哈里斯想象中还要糟糕。 副主教选择利奥做堕落天使降临的躯壳，这可比之前的“洗礼”烙上奴印还要惨。 降临成功，意味着利奥会直接被降临的堕落天使占据身体，从此以后不再会有“利奥”这个人存在； 降临失败，最有可能的就是直接死亡，亦或者受到严重的堕落天使记忆挤压从而成为一个傻子。 利奥“哦”了一声，他没有反抗。 那是因为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瞎想时，想到了之前坐传送阵过来时有人说哈里斯是六级魔法师的场景。 兴许是当时坐传送阵没有缓过神，利奥根本没有察觉到“六级魔法师”是多么不同寻常的六个字。直到他入住第六层后，他才后知后觉。 天哪！六级魔法师！见鬼！ 六级魔法师是什么概念？ 利奥在他见到哈里斯之前的十七年人生里面，只见过一位二级魔法师，当时就被凯林城里的贵族们簇拥着游街，像是来了一位多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利奥在获得雷神奥尔赐予的魔法天赋之前，他就一直憧憬着自己能通过魔法殿的测试从而加入魔法师协会。 他的爷爷从小就会给他讲魔法师征服魔兽的伟大事迹，这些事迹是他的爷爷的爷爷讲给他的爷爷的。 他对于魔法师等级并没有上次遇到的那些人敏感，现在想来，利奥总是不自觉在心里树起了哈里斯实力极为强大的身影，已然成为他这辈子追赶的目标。 两人像上次一样进入能上下移动的小房间，嘎吱声音应声响起。 六十四。 哈里斯按下了“六十四”的按钮，利奥有点惊讶，他很好奇最上面会是怎样的景象。 小房间里有一个窗户，能看向外面。随着每一层的隔断处黑影扫过，整个城池里的布置落入利奥的视野里。 越往上，越觉得整个城池的渺小，到了最上面时，利奥甚至能看到围绕整个城池而建立起来得城墙，是一个骷髅头的图案。 利奥现在所在的位置刚好位于骷髅头的鼻孔处。 最顶层上面早已汇聚了一堆人，利奥很快就寻找到之前见过的那位白袍老人。 他与另外一名白袍老人站成一排，两者前面也是一位身着白袍的老人。 最前面的白跑老人身形高大，抵了上三个被哈里斯称作“主教”的白袍老人，他比之哈里斯也要壮硕了不止一倍。 金发碧眼，鹰钩鼻，脸庞虽然布满了不少皱纹，但精神抖擞，不似之前的白袍老人那般脆弱。 其他一众身着各式，有袒胸露乳着战士装扮的，也有妖艳打扮身着长裙的美妇，还有与最前面三位老人同样身着白袍的，也有着黑袍的。 不过，利奥注意到他们都没有佩戴魔杖、刀剑、弓枪类的武器。 哈里斯领着利奥向这一众人群走去，他仅仅是对着最前面两排的三位白袍老人躬身致意，至于其他人都通通被他忽视掉。 “行了，人到了，我们开始吧。”最前面的白袍老人出声道。 哈里斯将利奥领到了中间的位置，随后退到那一众人群中去。 利奥往后看了一眼，中间悬空的孔洞成圆形，往下看去，不由目晃眩晕之感。 三名白袍老人以利奥为中心成三角之势站在边缘，随后同时点燃一卷羊皮卷，三人嘴里几乎同时默念咒语。 声音极小，利奥只看到三人嘴唇微动，他意识到有点不对劲，有种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 但他很快就断了这个念头，那一众人群无论哪个看上去都是不好惹的样子，更何况他很清楚有哈里斯这样一位六级魔法师存在。 他一个单单拥有两种属性魔法天赋的潜力股在这些人面前啥也不是，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三人咒语默念完后，同时望向天空。 利奥也再次看到了熟悉的一幕，乌云逐渐聚集在一起，轰隆隆的雷声渐渐响了起来。 利奥终于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了，又是某种仪式。 虽然在场的人表情都极为严肃，利奥却是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触。也许是之前经历过一次“雷神奥尔的赐予”，他的心理准备充足了许多。 雷蛇游动，白身在黑云里翻滚。 之前站在最前面的高大白袍老人对着苍穹大声喊道： “伟大的黑暗之神，我是您最忠诚的追随者，请为我们赐下您的子女吧，给我们带来振兴的希望！” 黑暗之神？ 雷神？ 利奥偷偷翻了个白眼，既来之，则安之，听天由命吧…… 想象中的雷电并没有落下，而是汇聚成一道黑色的飓风，直挺挺落入站在中间的利奥体内。 该死的！终于来了！ 利奥并没有感到任何恐惧，反而是莫名的解脱，他甚至都不想挣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