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名为混玉
与惨叫的别人不同，石还现在根本叫不出来，浑身的痛觉集中到一点爆发，他的脑袋快要烧糊了。 一根刺想穿透皮肤，但皮肤上有无形的阻碍，这根刺便发狂起来，它变换形状，改变角度，甚至旋转起来，而这一切都只是成倍的增加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石还脸色苍白的吓人，他汗如雨下，眼睛充血，硬生生从嘴唇上咬下一块rou来，但他熬过去了最初的阶段，十分钟，身体慢慢适应，一点散碎的意识慢慢凝聚起来。 这时候，石还才能感受一下周围的状况。 他能感觉到，淡绿色的药汤里，颗粒状的不同种类的药力彼此连接，组合成一根根极细的针，这些针吸收热量开始剧烈跳动，循着身体的毛孔往里面钻，一根针断了，另一根针立马补上，无数根针如海洋，要把他扎的千疮百孔。 这就是脱尘吗？石还心中知道，这就是脱尘。 人跟天地元气有阻碍，这些药力组成的针就是要打通这这层阻碍，让天地元气进入体内。 何为凡尘？呼吸空气，吃五谷杂粮，人在吸收养分的时候也吸收了它们的糟粕，这些糟粕就是凡尘，它们与血rou融为一体，阻碍了身体和天地元气的沟通。 所谓脱尘，就是要脱去这一层凡尘。 每打通一个毛孔，天地元气就会进入一丝，凡尘也就脱去一分，当把所有毛孔都打通，所有糟粕都去除的时候，就是化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惨嚎声终于渐渐弱了下去，忽然，石还感觉到手心一麻，一根药力之针终于刺了进去。通了，第一个毛孔通了。 紧随着通透的毛孔，是一股清凉的气息涌进来，彷如久旱甘霖，只是这一股气息就让石还舒服的几乎呻吟出来。 很快，一个接一个的毛孔被穿透，当穿透的毛孔达到十五个的时候，石还再也感觉不到一根药力之针的存在。 他睁开眼，药力被耗尽了，本来淡绿色的药汤变得乌黑，还有一股淡淡的腥臭。 “出来吧。”石敬地来到他的身边说道。 石还感觉身体阵阵虚弱，有些站不稳，他穿上衣服，问道：“二叔，多久了？” “两个时辰。” 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吗，可是这一锅汤药仅仅够使用两个时辰。 “感觉怎么样？” “感觉！”石还握了一下拳头，他的两个手掌各通了三个毛孔，三股头发丝一样的气息在掌心游走，“感觉轻盈了一些，力量好像也大了一点。” “这是正常的，等你可以掌握天地元气，凝练出真元，才算是登堂入室。这一锅汤药通了多少毛孔？” “十五个。” “十五个？”石敬地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个数字比他预料的低，说道：“少了点，但可以接受。” “二叔，太少了吧，全身毛孔亿万，这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全部通了啊。” “何年何月？”石敬地哼了一声，说道：“脱尘本就是慢工出细活，要知道石龙有伏地虎的胎盘血，却依旧用了三年才勉强到脱尘初期。” 石还叹口气，知道石敬地说的是对的。 “回去休息吧，好好温养体内的天地元气，明天继续。” 宁鸾迎上来，带着石还回去了。两个时辰，但少年们已经疲惫，可大人们还有事情要做，无论是寻找宝地，还是修建广场，都需要抓紧时间。 石还静静的躺在床上，今天终于开始脱尘了，但他却不满意，这个速度太慢了，虽然他现在才十岁，已经比别人提前了两年。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大脑袋塞进来，石还转头，就看见鬼鬼祟祟的金桐。 “鸾姨不在家吗？” “药田种药去了，你找我娘做什么？”石还说道。 “啊，不是。”金桐笑笑，进来坐到床边，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你已经恢复了吗？” “没有，现在脚底板还是虚的，不过我一个在家闷得慌，就过来找你说说话。” “说什么？” “听我爹说这以后每天都要泡药浴了。” “你怕了？” “我会害怕？”金桐叫道：“我是觉得太慢了，你今天通了几个，我才通了十四个。” “十五个。”石还叹口气，他刚还在想着太慢的事情。“少的可怜，不过也没办法，二叔说了，药汤能有这样的程度已经不错，大概是刺猪胎盘血的三分之一。” “石还，我想着，你能不能给你二叔说说，咱们每天多泡几次，我觉得我还可以。” 石还的眼睛亮了，金桐的话正好说到他的心里，是啊，如果量少，那就多次啊。 于是两个跌跌撞撞的少年又来到村外，这里就是镶嵌在山体上的大陨石，村民们正是要把它加工成一个广场。 “想多来几次。”听了两个少年的话，石敬地笑起来，说道：“可以，只要你们能忍得住，不过每天最多两次，再多就不行了。” 虽然只多了一次，但也是翻倍，石还和金桐还是很高兴。 于是生活再次规律起来，每天早晨都能在瀑布下听到哭天喊地的惨嚎，然后是趁热练拳。石敬地说，努力是必不可少的，脱尘只是打开了一扇门，能走多远，还要看自己。若说身体是铁，脱尘是火，日日勤练就是必不可少的锤炼，铁不打是要生锈的，身体也一样，一旦生锈，毛孔重新於塞，前功尽弃。 石还和金桐每天晚上会多泡一次，在自己家里，所以他们俩的实力进步飞快。石还渐渐开始摸索出天地元气的妙用，打通的毛孔会再次堵塞，而经常运转天地元气就可以预防，而且天地元气还能增加力量。更重要的是，如果体内的天地元气达到一定程度，又可以反过来辅助打通其他毛孔。 脱尘就像打开了人的潜力之门，又像是除去了体内沉重的东西，转眼半个月过去，石还的力量越来越大，每一个毛孔的打通都能增加大概一斤的力气，他的身体也越来越轻，越来越敏捷，战力直线上升。 这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在帮忙做工的时候已经不比大人差了，村民们都笑称多了一个好劳力。 石还也经常琢磨那块玉，但无论他采取什么方式，甚至旁敲侧击的请教了爷爷，二叔，村长和蒙铠等许多人，那块玉就是毫无反应。 这几乎成了石还的心病，古怪的是玉石和他有莫名的亲切，所以石还几乎玉不离身。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石还开始自己的痛苦药浴。二叔为他准备好脱尘清心汤就出去了，石还只能在痛苦中释放自己的疲惫。 当淡绿色的药汤漫过肩膀，熟悉的刺痛再次占满神经，石还闭上眼，默默感受这份痛苦。 不对，只是那么一瞬间，石还就睁开眼，今天的药汤不对，刺痛感不足。 是药力不够么，不是，这一锅是石还和二叔一起配的，是温度不够么，不是，滚滚热气蒸腾的视线模糊。 石还闭上眼，仔细的感受着浴桶里的一切，药力如常，一根根药力之针在毛孔中穿梭，依旧狂野，只是它们好像更有秩序了，正是这一点改变，让痛苦成倍的减小。 是什么原因呢？石还皱起眉头，他一点一点寻找着浴桶中的异常。 忽然，他感觉到脚底一阵清凉，而在清凉之处，药力之针安静的反常，它们并没有失去药力，依旧充满力量，石还能感觉到，只要他们进入毛孔，就会像以往一样拼命往里钻，但它们现在却沉默下来，这种变化，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忽然变成了百战之军。 关键就在这里吧，哗啦一声，石还把手伸出浴桶，看着手里的东西。 玉石，竟然是那块玉石，石还有些吃惊。 他把玉石放进药汤里，那种感觉再次出现，这下石还肯定了，就是玉石搞得鬼。 想着药汤中的药力，又想着自己一直无法和玉石进行联系，石还忽然心中一震，难道这块玉石需要真元才能沟通吗？可是他还没有凝练出真元，那天地元气呢？ 石还犹豫了，天地元气，他有，但都一丝一丝存在于他打通的毛孔内，到现在一共也才一百多丝，每一丝都来之不易，如果用在玉石上又收不回来，毛孔就会重新堵塞，那么他就要再次打通，这不只是多承受一次痛苦，更重要的是需要更多的脱尘清心汤。 拼了，斟酌片刻，石还还是决定试试，他不相信这块诞生于天地大劫，烧遍了半个大荒的玉石是个废物。 他把玉石贴在掌心，放出一丝天地元气，天地元气和玉石一接触，就哧溜被吸了进去，意犹未尽，这是玉石传递给石还的想法。石还咬咬牙，又放出一丝，还不够，又一丝，依旧不够。 石还心疼起来，但现在不能半途而废，玉石一直吸收了十丝天地元气，终于停下来，一抹极微弱的金光闪过，石还顿觉脑海中一声轰鸣，他看到了震惊的景象。 这是一处宽广的空间，看不到边际，石还凌空虚立，在他面前是一块石碑。石碑高万丈，造型怪异，最上端，有一个数丈的大字，大字苍凉，石还认了很久才认出来，那是一个“混”字。 混，这就是玉石的名字么。 混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石还也很快认出来：镇邪，压惊，弥乱。 这是什么意思？石还不了解，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脑海一疼，意识便被抛出来。 石还抚着额头，浴桶里滚热的水已经凉透，不知过了多久。 失去了十丝天地元气，几乎是一锅脱尘清心汤的数量，不过总算知道了玉石的名字：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