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记者与画家(十五)
是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我心中一紧,往后连退数步,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摆好随时进攻或者撤退的姿势,目光紧紧的盯着那逐渐敞开的门缝。 几秒后,随着一连串窸窸窣窣的声音,那门缝处冒出来一个黑点,尖嘴黄毛,探头探脑。 居然是一只老鼠!看大小,应该还是那种刚出生不久的。 我愣了愣,随即暗骂自己吓自己,像这种荒山老宅,别说一只老鼠,就算有几十窝也不稀奇。 既然有老鼠,那么也就不可能有中大型的rou食野兽在屋内盘踞,想到此,我大踏步走了过去,准备进屋。 可没想到,那只毛都没长齐的小老鼠看到人后不仅没有逃走,反而径直朝我扑来。 我堂堂大记者,还能被一只老鼠给欺负了?! 我冷哼一声,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老鼠踢到了天边去了。 站在屋门口,屋内的空气很是浑浊,通过手电筒甚至可以看到空中飘忽着细微的颗粒。 因工作原因,经常吸二手烟,我呼吸道不是很好,以前采访报导时遇见类似这样的屋子,我从来都是不进去,但今天没办法,只有我一个人,不进也得进。 我将衣领拉起,遮住口鼻,这才踏入屋子。 举起手电筒朝周围照射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布置很是古典,与外面相得益彰。 屋内的家具为床,桌子,椅子,衣柜等,全部都是木质的,上面还雕刻着古朴的纹路,一看就感觉价格不菲。 我简单看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家具上面虽然落灰,但可以看出近期内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接着,我又将房间内里里外外,包括抽屉,床底下都翻了一遍,发现了一些如卫生纸,洗洁精,肥皂等日常生活用品,看生产日期和瓶口的液体凝固程度,应该都是最近有人使用过,而洗洁精上有种丙烯颜料的残留痕迹,这些痕迹呈手掌印,是有人手上沾了颜料然后触碰了洗洁精,看来就是郑舒没跑了。 这间屋子应该是郑舒日常生活所用,那中间的主屋又会是什么样呢? 这三间屋子是相互连通的,可以直接从第一间屋子通往第二间,门就开在侧面。 念及此处,我轻轻推开连通第二间屋子的门。 随着一阵木门门栓的摩擦声,第二间屋子的景象呈现在我眼前。 这件屋子与第一间的结构布置基本一致,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开农家乐提供住宿也是要赚钱的,哪有那么多经费给每间屋子都弄不同的装修与设计。 不过虽然基本一致,但也有一些不属于这个屋子的物品引动了我的目光。 只见那张木质桌子的抽屉中,有某种纸张露出了一角。 我心中一喜,没有什么比文字可以传达更多信息了。 快步上前,打开抽屉,里面有种好几样物品,最上面的是几十张h市到c市的高铁票,通过票上显示的日期,我更加确定了房东大妈的说法。 而在高铁票的下方是一本日记,黑色的封面,朴实无华,其右上方有zs两个单词,应该就是郑舒的缩写。 见到此物,我心中狂喜,看来这一趟的工夫并没有白费,这本日记里所包含的信息,说不定就有郑舒失踪的原因在里面。 我正准备打开阅读,忽然,抽屉中最里面的一个物件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压抑住心里的兴奋,连忙将物体拿起仔细查看,那居然是一个GoPro相机,在相机的旁边还有几块备用电池。 我怎么没把这一切记录下来?! 我暗骂自己愚蠢,居然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直到看到这个相机我才想起来这件事。要知道到时候撰写报导,光有文字可缺乏说服力,如果有一个记录全程的视频,那么效果将截然不同。 真是天助我也,我连忙将电池揣进口袋,接着又打开相机,发现界面上功能繁多,虽然我没用过这种,但不妨碍使用基本的摄像功能。 打开摄像机,将摄像头对准日记,我翻开第一页细细的阅读起来。 郑舒的字还是那么难看,使我看起来十分费劲。 七月二十一日,晴。 我讨厌夏天,讨厌空调,这季节有烦人的虫子与高昂的电费,还需要我支付蚊香钱,真不是一个好季节。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终于有人欣赏我的艺术,肯出钱为我举办画展了,他真是一个好人... 手续费居然要两万块,看来得想办法筹钱了。 八月七日,晴。 今天卖了血,他们说一次卖的太多了,要吃营养品补补,我觉得没这个必要,能省一分是一分。 八月十五日,晴。 今天和血贩子吵了一架,他们说我以后不能再卖血了,已经严重贫血,再卖就要出人命了。 无所谓,离两万块的目标又近了一分。 八月十六日,晴。 今天发现了贴在墙上的小广告,重金求子,报酬有一万块。 我对于美艳少妇是没有兴趣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艺术被人承认。 看来我得为艺术献身了。 八月二十日,晴。 昏迷了四天,腰上多了条疤。 不过还好,他们给了我一万块钱,这下总算是凑够了。
八月二十一日,晴。 钱已经汇过去了,那边让我等着,马上就帮我筹办画展,好吧,我承认这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八月二十五日,晴。 已经过去了四天,那边说还要联系有关部门,让我别急。 开玩笑,怎么可能不急,他们不明白这对我的意义。 八月三十一日,晴。 那边消失了,电话联系不上,消息发了不回,不会是骗子吧.... ........ 看到这,我合上日记,长出了一口气。 好家伙,这日记简直是一部悲催史啊。 一个人可以活的这么窝囊,又这么执着,可真是不容易。 我是个没有信仰的人,对于郑舒如此执着于艺术觉得很不明白,也很不理解。 世界上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追不到的梦换一个不就得了,为什么非要死磕呢? 莫名的,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的身影,在失意的雨夜里,酒馆中,穿着一身邋遢,脸色苍白且颓废的郑舒。 他不好意思的笑着,眼中满是对我话语的期盼。 他很想我夸他的画作几句。 而我呢?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我记不清了... 心里莫名的有些惆怅,我适时的点上一根烟,重新翻开日记本看了起来。 九月十五日,阴。 我没有去报警,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我想以自己的艺术而出名,而不是靠着傻瓜式的事迹被人尽皆知。 画展我一定要办成,让大家都看到我的画作,为此,我可以抛下一切... 十月一日,阴。 我联系上了学校时的好友李泰康,以他幽会小三的视频要挟他,让他帮我完成我的梦想。 我知道,他不敢不答应的,这人在学校里时就四处沾花惹草,毕业后靠花言巧语和不错的脸蛋娶了比他大二十岁的女朋友,然后靠着女朋友家里的金钱和权势声名鹊起。 如果我把视频发出去,那么他就完了。 十月五日,阴。 他答应我了,不过据他所说,家里的财政大全都交由妻子管理,暂时没有钱帮我筹办画展。 不过他想了一个办法,把我的一些画作放在他的画展中,这样便可以让我听到人们对于我画作的评价。 这个方法不错,在李泰康找到钱之前,可以这么做,不过时间太难等了,他的画展到明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