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与他听
沈墨把乔栀从陷阱里拉出来后,轻轻扶着她靠着陷阱边的一棵生长了许久的大树坐下,伸手撩开她额前的发看了看她脸颊的擦伤。可能是因为跑的太急了,不知道被什么植物的枝条伸出来擦了一下,所以脸上才留了两条擦伤。手上也是被偶尔尖锐突出的山石刺伤,脚上也是灰扑扑的,沾了一些血迹,而脚上的鞋子不知道何时丢到了哪里,看来是都受了伤。 沈墨打开随身带着的水壶,用水冲洗了一下帕子,为乔栀轻轻的擦拭干净了脸,然后又拉起了她的满是灰尘和血迹小手,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擦拭掉上面的血迹灰尘,最后抬起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一一清理干净。 才从腰侧取出了一个白玉瓷瓶,手指挑开紧紧塞在瓶口的红色软塞,在伤口上倒了些白色粉末状的伤药。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伤口上将白色粉末涂抹均匀。才撕下自己外衣的一块衣摆,将这块布料撕成两块小布两条布条,小心翼翼的为乔栀包扎好了受伤的脚。 沈墨做完这一切,才要站起身就被乔栀伸出了一只手,紧紧地拽住了袖口,沈墨低头看了看那只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脸上带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大手抚上乔栀的小手轻声说道:“我就在这旁边捡些干柴生些火,不会离开你的视线,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乔栀听了沈墨的话,才慢慢的松开了抓住衣袖的手。沈墨就在附近捡了些柴,在近处生起了火堆。 而后与乔栀并肩靠在了身后的大树上,月亮不知道何时升了起来,隐隐约约的挂在树梢上,一阵阵的虫声鸣叫,夏夜静好。沈墨突然伸手抓住了面前一只晃晃悠悠的从草丛中刚要起飞的萤火虫,拉了乔栀的手把这粒发光的小东西放在乔栀的手心里。乔栀看着这手中的萤火虫,这小小的发光的东西,竟然微微烫了乔栀的手,也烫了乔栀的心。 许是被乔栀落下的泪惊动,萤火虫慢慢的从手心中向着星空飞去,最终消失在黑夜里,不见踪影。乔栀像是才清醒过来一样,哽咽着说道:“我很害怕。”沈墨握住乔栀的小手沉声说道:“我知道,别怕,有我在呢!” 乔栀紧紧抓住那只握住自己的略大的手,呜咽着哭出了声,沈墨一边用手轻轻拍着乔栀的后背,一边不停地说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一切有我在,别怕。” 过了许久乔栀才渐渐止住了哭声,沈墨摸着手中圆润的手指头,侧过脸认真的看着乔栀:“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必怕,因为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乔栀转过头看着夜色下火光旁沈墨不那么真切的脸,伸出了小手像是要确定一般的轻轻摸上沈墨如锻的黑发,如剑的长眉,长长翘起的在自己指尖像把小扇子扑簌个不停的睫毛,如墨的眼睛隐隐约约倒映着自己,挺直的鼻梁,淡淡红色柔软温暖的薄唇,干净坚毅的下巴。 这只在脸上流连了一番的小手最后还是落到了沈墨手里,沈墨凑近乔栀,看着她的眼睛:“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乔栀看着沈墨的眼睛,感觉那眼睛里的墨色几乎要把自己给吸进去,最终,才点了点头。 乔栀看着燃起的火堆,身边与自己紧挨着的臂膀也那么温暖,沈墨也不催她,就与她一起看着那跳跃的火光,乔栀停顿了一会开口讲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中午吃过饭,王氏和乔城就要去下地劳作,结果被想要同去的乔梨在旁边缠了好一会,王氏和乔城被乔梨缠的没法子,最终还是答应带着乔梨一起下地去了,乔柳也就要去割些猪草,因为小四今日在家里看家,所以乔栀就放心的随着乔柳一同去了。 割完了猪草的两人往回走着,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男人问路,这人穿着干净看起来像是个过路人,说要到沿着南山北面而行的顾庄去,乔栀实在也没做他想,只想着这人是去问路罢了,因为这个时节,的确是有不少在县城工作的人会到村子里的亲戚家帮忙。自己又拎不动两个筐子,所以只能放下筐子让力气大的乔柳先回去,自己去往前给这人指一段路。 南山附近平日里本就少有村民居住,这里和顾庄也没什么大的交集,乔栀走了一段路就感觉很不对劲,因为男子一路上总是问些不相干的话,问了自己年龄,又问家里几口人,问乔柳是不是自己jiejie,乔栀心生怪异感不想作答,只是看到南山就不肯带路了,往北一指就说道:“随着这往北走就可以到顾庄。” 说完转身就要走,谁知男子此时立刻拦在乔栀面前,流里流气的开了口:“别啊,小meimei,都送到这儿了,那就再往里面送一段路啊,不就是只有前面那一段路吗?我一定会感谢你的,哥哥可以给你买衣服,买簪花!” 乔栀现在算是清楚来者不善了,立刻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慌乱,这里人烟稀少,自己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恐怕讨不了好,只是冷着脸开了口:“我要回去了,我不想和你玩,这附近最近要挖池塘浇地,有不少人呢!你还是找他们玩吧!” 乔栀转过身快步往回走,心里只希望这谎话可以瞒住他一会,谁知那人只是迟疑着停顿了一下,就立刻上前将往回跑的乔栀捂了嘴扛在了肩上,不顾乔栀的踢打和反抗,往树木众多枝叶茂密的南山跑了去,一面跑还一面说道:“本来丁家那婆娘找来的时候,说是教训一下她野蛮狠辣的侄女,我还以为是个丑丫头,没想到是你这么个漂亮的小丫头,那姓乔的说是教训一下你,我当然按照我们的行事规矩来办了,放心,只要你听话,等下哥哥就会好好让你爽爽。” 乔栀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跳,又见那人一直口出污言,心下厌恶至极,却忽的听闻是乔氏找来的人,乔栀心下也不由的吃了一惊,没想到乔氏竟然这样狠毒。 男人嬉笑着把乔栀甩在南山下的草地上,接着就要覆上来,乔栀咬咬牙,使出全劲猛的一抬膝盖,直撞男子裆部,那男人只当乔栀是一般的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只会可怜巴巴的哭泣,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也就只等着惨遭不幸了。却没想到乔栀会这时踹了他一脚,那男人不禁惨叫了一声,捂着裤裆倒在一边,痛的在地上不住的翻滚着,乔栀爬起身来就往南山上跑。 而那个男子大声吼叫着要抓住乔栀,乔栀知道要是再被抓住自己肯定难逃此劫。所以拼了命的往山上跑,男子不知何时爬了起来,在后面远远地大声叫喊着追赶着,乔栀只能往更深处跑,往山里跑,她也不知道该跑去哪里。但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只能往前跑。 一旦停了下来,后面等着自己的一定是个地狱,这样的清楚知道只能促使这乔栀快跑,男人的怒吼声仿佛就在耳边紧紧的跟随着自己,在四周,几乎就逼迫的乔栀无路可逃,四周像是一个巨大的噩梦,这些平日里鲜艳美丽的花草似乎是长满了刺的荆棘网,最终会网住自己,逼得自己无处可逃,被刺死在荆棘丛里。 而那些高大的树木像是一座牢笼,把自己关在这里,这样的牢笼太大,也太坚硬了。自己瘦弱的身躯,根本逃不出去,身后追赶着自己的人会把自己堵在牢笼边上,自己会死在这里。这些脑海里的臆想几乎要逼疯自己了,乔栀觉得额头的汗一滴滴的落了下来,滴落到了眼睛里,模糊了自己的所有视线,自己像是一个瞎子一样看不到面前的路。 手脚却又在极度的恐慌下变得僵硬而冰凉,迈开自己的腿,挥舞着自己的胳膊都成了困难的事,脚下的路变得越来越坎坷,自己的步伐越来越慢,但是那个追赶的男人似乎还是在不停地奔走,他很快就会追上我的,很快,这样的一切的一切都几乎让乔栀陷入了一片绝望的深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样要逼疯了自己的想法,也许,是眼前越来越黑,乔栀竟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那样只有肢体无力的动作,脑海的思绪却远远的不知道了何处。 这样的拼命的奔跑,恍惚间感觉自己好似经历过,在哪里呢?好像是在二十一世纪,在自己生活了许久的的那个简陋的孤儿院的时候,自己也是不停的奔跑,不知应该向着哪里,却也只是始终的奔跑,一丝一毫都不敢停下来歇息,那样奋力迈开双腿往前跑的自己,竟然与现在的此时此刻的自己过分的相似,让乔栀以为自己与那画面重叠了。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