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川军！川军！（十二）
两轮炮击，按照王默的说法是让湖北军热热身之后，川军团就开始向湖北军各处阵地发起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主要是侦察湖北军各火力点和坚固工事的部署情况。 一群饿狼在捕猎有威胁的猎物群时，通常并不会立刻就扑上前撕咬，而是在保持威慑恫吓的同时，由少数几只饿狼攻击和挑衅猎物群体，诱使或者逼迫猎物群体露出破绽，最后再全体猛扑上去。 王默希望的，就是将川军团培养成这样狡黠又凶狠的饿狼群。 川军团的小股部队散得很开，利用岩石、树木等掩体在不断向湖北军的阵地摸进。 也许是受刚才川军团那两轮炮击的打击，湖北军第二师各部都有些按耐不住。 砰——砰——砰—— 枪声响起，湖北军各处阵地全线开火。 进行试探性进攻的川军部队立即趴到在地，匍匐前进，同时开枪还击。 哒哒——哒哒——哒哒—— 眼看着川军的进攻部队越来越近，湖北军阵地上隐蔽的火力点终于忍不住开火了。 “那边有个地堡！” “那边有个机枪阵地！” “那边有个藏兵点！” …… 川军团这边不断有观测手负责观察湖北军各处阵地上的火力点和坚固工事，并一一记录了下来。 一直仔细观察着战场情况的王默放下望远镜，下令道：“传令，让进攻部队撤下来，第一师炮团马上对湖北军阵地上各处火力点和防御工事进行覆盖性炮击！” 这一次就不再是热身运动，而是要动真格的了。 川军团后方炮兵阵地，百门75mm格鲁森山炮成五列一字排开。每个炮位后面都是刚刚送来如小山般堆积的炮弹，数百名炮兵正在加紧擦拭炮弹和安装引信。 百名主炮手根据观测手报出来的参数奋力摇动摇架，调整好炮击诸元，将炮弹送入炮仓，完成最后的炮击准备。 炮兵阵地旁的一颗大树下，一身戎装的李旭东见各个炮组都已完成炮击准备。立即下令道：“第一轮炮击，目标湖北军阵地各火力点，开炮！” 红色令旗挥下！ “开炮——” 主炮手们猛一拉炮绳，炮弹离膛产生的后坐力将火炮往后一推，炮架狠狠地杵进泥土里。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还没有消散，湖北军阵地上就爆起一团团烟火。一颗颗炮弹密集砸在湖北军阵地上各火力点的区域，爆炸产生的热浪带着无数犀利的弹片将一个个地堡、机枪阵地、藏兵掩体摧毁犁平。 第一轮炮击的硝烟还没散去，李旭东就又下令道：“第二轮炮击，目标湖北军阵地前的拒马桩、鹿砦等各种障碍物。开炮！” 命令下达，各炮组又是一阵忙碌，搬运炮弹的搬运炮弹，调整炮击诸元的调整炮击诸元。 随着炮击的进行，各炮组也是渐渐进入了状态，配合越来越娴熟和默契，开炮的速度越来越快。 第二轮炮击很快展开，这一次的炮击不像第一轮那边密集在几个点。而是成一条线，将湖北军阵地前面堆放障碍物的区域扫了过去。 一颗颗炮弹砸在湖北军阵地前。那些原本会很麻烦的拒马桩和鹿砦等障碍物瞬间被炸成了碎片，只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弹坑。 第二轮炮击结束之后，李旭东接着下达命令道：“第三轮炮击，轰炸前两轮炮击的遗漏目标，然后炮火延伸，各炮组自由开炮。给予湖北军士兵最大杀伤，开炮！” 在炮火延伸，各炮组自由开炮的命令下达之后，才是各炮组真正大显身手的时候。 每一名主炮手都是奋力将一枚又一枚价值不菲的炮弹以最快的速度打出去，炙热和忙碌让很多炮手干脆扒掉了衣服。赤luo着上身来回于炮堆和大炮之间，恨不得一口气将所有炮弹都打光。 无数炮弹如雨点般落在了湖北军阵地上，爆炸声此起彼伏，数以百计的湖北军士兵被气浪掀飞，被弹片切碎，被泥土掩埋。 赵振华缩在防炮洞里，双手捂住耳朵，张大着嘴巴，不时有热浪带着湿润的沙土灌进他的嘴巴，川军团铺天盖地的炮击让刚刚走上战场的他感到无比震骇。 是，没错，武备学堂里的教官有说过覆盖性炮击的恐怖威力和巨大的杀伤力，书本上也有描述炮击的血腥和残酷。但是，别人的讲述、书本上的描写不过是几句话和几段文字，哪里有亲身经历的感受来得深刻和震骇。 轰—— 又一颗炮弹在赵振华所在防炮洞不远处炸开，一股炙热的气浪从洞口猛灌了进来。随后，他就依稀看到一个人被炸飞过来，倒在他所在防炮洞洞口。 硝烟散去之后，赵振华就看清楚了那人的脸，正是他平时最为反感的老兵油子。 “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逐渐恢复意识的老兵油子感觉到剧烈的疼痛，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同时抱着自己那被炸断半截、血rou模糊的左腿痛苦地大叫。 尽管赵振华平时很反感老兵油子，甚至有时候恨不得他去死，但这时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冲了出去，脱下衣服包住老兵油子不断喷涌鲜血的断腿，同时嘶声大喊道：“卫生员，快救人！卫生员，快救人！” 很快有担架过来将老兵油子抬了下去，赵振华怅然若失地跌坐在战壕中。以前在武备学堂的时候，他总想着有朝一日率领千军万马建功立业，取得一场又一场战争的辉煌胜利，那该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事情。 然而，现在残酷的现实告诉他，战争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战争永远都是血腥的、残酷的。 “起来，都赶紧起来，进入战斗位置，川军要上来了！” 一个个湖北军官们的喊声将赵振华从乱糟糟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赵振华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立即跳了起来，走过去冲着自己手下的兵大喊道：“起来，都赶紧起来，做好战斗准备！快点，川军要摸上来了！” 赵振华小心翼翼地探头查看情况，果然，远处密密麻麻的川军士兵正如蝗虫群般蜂拥而来。 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 这是一个极其简单、死板且老套的战术。然而，在另一个时空中，日军就是反反复复用这样的战术打下了大半个中国。 在拥有绝对炮火优势的情况下，这一招的确非常好用。因此，在炮团对湖北军阵地进行一顿狂轰滥炸之后，王默趁着湖北军第二师上上下下还没有从炮击中喘过气来的时候，便立即对湖北军阵地展开了全线进攻。 川军团的攻势之凶猛，是蔡汉卿所没有预料到的。这才开战没多久，第二师各部就叫苦连天，连连告急。 焦急上火的蔡汉卿不得不紧急招来通讯兵，下令道：“马上去向都督告急，恳请都督立刻让第一师出兵抄川军团的后路，缓解第二师的压力，否则第二师支撑不了多久！” “是！”通讯兵很快接令离去。 金银湖周边地区炮声隆隆，枪声不绝于耳，汉口的民众几乎都能很清楚地听得到，硝烟的刺鼻味道仿佛已然弥漫在鼻尖了。 川军团没有往汉阳去，而是集中兵力攻击湖北军金银湖防线，明白人都清楚，川军团还是冲着刘家庙火车站去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王默向川军团的一众军官详细讲解过，既然是要争分夺秒地抢时间，那就不能有任何犹豫和顾虑，必须重拳出击，直扑目的地——刘家庙火车站。 等拿下刘家庙火车站之后，再转过头来攻占汉阳也不迟。 做个形象的比喻，这个战术动作就好比一个左勾拳。从金银湖这边发起进攻，攻破湖北军防线后，重拳猛击刘家庙火车站，最后顺势右转砸在汉阳，拿下汉阳兵工厂。 金银湖防线告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湖北都督府。 “让第一师抄川军团的后路？这个计划可不可行？”黎元洪满脸的愁苦，在考虑是否该让第一师出击。 “都督，我认为可行！”金永炎说道，“凭第一师的实力，就算不能重创川军，起码可以利用突袭一举端掉川军的炮团。” 说到这，金永炎冷冷一笑：“没有了炮团，我看川军还能不能嚣张狂妄得起来！” 黎元洪点点头，说道：“这倒也是，如果真的能一举端掉川军的炮团，那这仗就好打多了。”他最为忌惮的还是川军团那堪比北洋军的强大炮兵团。 有了端掉川军炮团的期盼，黎元洪很快做出了决定，下令第一师立即出击，从侧后向川军发起突袭，重点攻击川军的炮兵团。 在黎元洪紧急调兵遣将的同时，金银湖那边的战斗也越发激烈了。 王默正看着地图，反复考虑着该如何对付防守刘家庙的北洋第2混成旅。 此时，一名通讯兵大步跑了过来，向王默汇报道：“报告少帅，我部后方发现大量湖北军，疑是湖北军第一师。” 被人抄了后路，王默丝毫没有慌乱，而是信心十足地微微笑道：“果然还是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