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手段
“战报之中有一个有趣的小家伙，雨城段离将之报了上来，你们好像忘了。” 石敢话锋一转，看似不起眼的提了一句，瞥了一眼之前进行汇报的军官。 军官满头大汗，仿佛身子都站不稳了，随时要摔倒。 不仅如此，在座众人觉得那目光其实是在看他们，有的人面露紧张之色，有的则眼神玩味，还有的面露期待。 “有的有的，我正准备汇报。” 军官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语速极快，似乎想要一股脑地把没说的全部补上。 “周子衿，西南联大二年级生，据段团长的战报，拥有一头战力惊人的异种焚炎犬。周子衿本人应该掌握有特殊的灵师秘法，配合之下短时间能够爆发超越危险级上等的战力。” “段团长说……”军官吞了吞口水，似乎感到不可思议，“焚炎犬有……超凡之资。” 接下来，似乎是为了弥补刚才的过错，军官将周子衿在雨城一役中的战功说得极为详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周子衿的专题报告。 这种个人战报在这样的会议上非常罕见，就算有也必是那种挽大厦将倾的功劳，且绝不会只着墨一人。 军官也是豁出去了，说了总比不说好，反正军长没喊停。 于是，在周子衿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在雨城的所作所为被军方大佬们知道了个明明白白。 虽然……其实也没那么详细，毕竟战报长度有限，有些还是军官自己润色的。 等到汇报结束，满座寂静，石大军长似乎还沉浸在少年英雄的故事中，稍微等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二十岁，超凡之姿，救一城，你们说该怎么赏啊？” 会议室的投影上是周子衿在青云班掌心湖以一敌三的身影，少年驾驭着浑身包裹赤红色火焰的战犬，眼神凌厉。 火焰遮挡了周子衿的身体，只露出一张少年人的面庞。 然而，就是这张年轻的脸让在场的有些人面色不断变换，有骇然，有恐惧，有惊喜，有遗憾…… 怎么是他？ 竟然是他！ 不愧是他…… “该重赏，激励将士。这样的人才应该直接招进部队。我要了！”赢玉才不管那么多呢，她最欣赏的就是敢于冲杀的将士，更不要说年轻天才了。 “你那是娘子军……什么时候招男兵了？”童华小声嘀咕，他也很欣赏周子衿，但自觉刚才已经出尽了风头，这个时候还是少说为妙，反正他的话也左右不了这种事情。 “要你管！” 两人是这些年新晋提拔起来的少壮将领，也是因为参与了雨城之战才能列席此次会议。 赢玉的话激起了不少人的认同，也有人是在揣度军长的心思。 “我觉得可以赏，但不应重赏。年轻人有锐气是好的，但应该多磨砺磨砺，不要觉得功勋来得太过容易。”一位年近五十的黄姓老者打断了众人的议论，似乎也很是欣赏周子衿。 但知其三昧才明白，看似器重，实则打压；看似奖赏，实为敲打。手段高明，可见一斑。到底如何理解，就全看个人了。 “我听北军的兄弟说这小家伙蓉北潮灾的时候就立过大功，只是自愿放弃了，将功劳大部都让了出去，应该是个品性不错的年轻人。”有与蓉北军关系密切的将领提供了新的信息。 西南东南西北四军虽互通有无，但只限于大事要事和整体方向布局，对于细枝末节都是各自处理，互相也不会太过关心。 “赏什么赏？！你以为我会忘记这张脸吗？你们都装聋作哑，我可不会。二十多年之前他是怎么做的？为了提升实力，竟然私下里做那种令人发指的事情！” “一家的血脉，你们就不怕再出个西南之虎？！我看不仅不能赏，还得秘密监视。危险级下等就能爆发超越危险级上等的力量，没准儿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黑暗秘法！” “屈老慎言啊！”一旁有人见老人越说越吓人，赶忙出声阻止。 “慎言？什么慎言？他周地煞做得？我屈宁就说不得吗？好在是死在了战场上，史书上给他留了面子，不然……哼！”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才……可惜了啊。” “可惜什么？超凡之资又如何？我军中就没有吗？啊？救一城百姓有如何？我拼杀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够了！” 石敢一声暴喝结束了如同菜场吵架一般的争论不休。 “人已经死了，你若是还想翻旧账可以自己去嘉城好好算一算，没人拦你。” 没懂的人一脸茫然，听懂的人似笑非笑，也有人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荣誉记下，功勋奖励照常发放。有异议吗？” “无异议！” 这能有什么异议，简直是接近底线的奖赏，功勋本就是将士应有的回报。 倒是因此，有人多看了之前的黄姓老人一眼。 奇怪的也不在少数。 屈老虽然吼的厉害，但反对者也不少，只是都不愿与这又臭又硬的老家伙现场骂仗了。 这种人，非得找另一个老家伙来对付才行。 以石敢如今的威势，便是强行犒赏周子衿也不会有太多波澜，有些人只不过是嘴上厉害。 到底是老了。 石敢将周子衿在会上单独提出来，很多人认为这定然是要重赏的信号，已经打算看某些人吃瘪的好戏了。 没成想……石敢竟然主动退让了。 这个当年有石虎之称的家伙越来越搞不懂了。 与此同时，石敢展颜一笑，再次略带玩味地说道： “现在说说你们对于灵兽族群有什么新的看法？” 措手不及，再一次措手不及。 又是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这是一个全新的话题，不能说在场的都是饭桶，对新的问题就没有自己的看法。关键在于新的问题解决方案也是未知的，连一个可以参考的模板都没有。 不怕说的不好，就怕方向也猜错了啊。 其实，他们如果好好翻一翻几十年前的文献报道，也许就能找到答案了。不过，谁又能想得到呢？ 有人将目光看向童华和赢玉，这两人都算是石敢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童华还是埋着脑袋只听不说，赢玉则是对这种问题完全没有想法。这次发言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 老人不属于任何派系家族，在军中兢兢业业几十年，资历辈分高得吓人。 “我和灵兽，和这些山林水域草原的凶兽打了几十年交道，也算是老熟人了。这一次给我的感觉……这些家伙……越来越像人了。我们，错了啊……” 像人？我们错了？谁错了？哪里错了？ 老人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目光悠悠地盯向不存在的远处。 没有依据，没有说明，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感觉。 但在座的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像是找到了方向。有的人已经跃跃欲试准备发言，有的人还在心中打腹稿。 但是，石敢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啪的一声，一叠文件被甩在了会议桌桌面中央。 “回去把这篇文章好好看看，以后不要再把凶兽当没脑子的畜生，否则脑子被吃的就是你们了。” “是！” 石敢转身离开，众人的目光在其身影消失之后齐齐转向桌上的那份文件。 标题是《灵兽帝国——论灵兽组织结构的几种发展可能》，作者是周天罡。 封面上有一张作者照片，与刚才他们议论的年轻人有七八分相似，引发了无限的遐想。 新的时代已经到来，不论你是否愿意。 你可得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