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禀告

    方媒婆告别许荣誉，直接来到赵家。赵太太听说方媒婆到了，亲自接待，令人将她请至前厅。

    方媒婆见赵太太端坐在上方，就上前施礼道：“给太太请安！”

    赵太太居高临下，道：“方嫂，这么快便来赵家，是不是许家有什么消息传来？”

    方媒婆道：“是给太太道喜啊！贫妇此去许家为小姐提亲，许家老爷高兴得很啊！当时就令贫妇带来许家少爷的八字，请您过目！”说完，从袖中拿出许荣誉的八字，递于赵太太。赵太太接过八字，很是高兴，道：“方嫂真是辛苦了！这样，先随下人下去歇息一下，我去请小姐的八字过来！”

    方媒婆下去后，赵太太来到玉荷的住处，问道：“玉荷呀，刚刚方媒婆来说要你八字，我们是否给她？”玉荷道：“如实给她吧，我没什么好隐瞒的！”赵太太只当玉荷是指以前万家拒绝过许荣誉那件事，便点头道：“是啊，这事儿也不能隐瞒！”就让玉荷写下她的八字，拿去了前厅。

    方媒婆是何等人物，岂是只来赵家吃吃喝喝的人！猜到赵太太很快就会到了，早已在前厅等候。见赵太太回来，赶紧上前施礼，叫了声：“太太！”

    赵太太将手中的八字交给方媒婆，道：“这是小姐的生辰八字，你且收好！”

    方媒婆双手接过，小心地放入袖中，道：“太太，能问一下小姐闺名吗？”赵太太道：“问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名字有什么用处？”

    方媒婆道：“那许公子刚从日本回来，思想自然是进步的。听说在外头，女儿家就算是嫁入婆家，也仍称呼闺名的。所以，贫妇想，许公子一定想知道小姐的名讳。”

    赵太太心里有点发虚，但还是说道：“那你记下了，我赵家的女儿，名叫赵玉荷！”“啊～”听到这个名字，方媒婆着实愣了一下，这不八成就是万玉荷吗？可她不敢再问下去，只得施礼退下，乖乖地离开了赵府。

    方媒婆找到许荣誉，从袖子里拿出赵小姐的生辰八字，递给他，道：“问过了，那小姐叫赵玉荷！”许荣誉一愣，赶紧打开纸张一看：那娟秀的字体，那生辰时日，不是万玉荷所有又会是谁？！

    许荣誉看罢，脸上当时充满了欣喜，道：“是玉荷的，这就是玉荷的字体，玉荷的生辰！”

    方媒婆看出了许荣誉的欣喜，道：“二少爷，这是那玉荷姑娘一直在等您啊！想想当初要不是万家老爷的阻拦，你们应该早就喜结连理了！”

    许荣誉点头道：“对，是！一定是这样！看来我这次从日本回来是对的，玉荷还在等着我！”说完，吩咐常富驾车，一起送方媒婆回去。

    送下方媒婆，许荣誉顾不得停留片刻，马上返回泡桐屯子。

    回到家，许荣斌匆匆与站在门口的二姨太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去了书房找父亲。见许本才果然在这里，就上前施礼道：“爹，我们应了赵家的亲事吧！儿子打听清楚了，那赵家小姐果然是个美丽俊俏，贤良淑德的人！”

    许本才眼睛仍然看着书，道：“你今儿一早去了哪里？”许荣誉这才觉得自己的鲁莽，道：“我，我去问了一个朋友……”还没待许荣誉说完，紧紧跟来的二姨太便进了门，道：“她要是真的那么好，怎么会自己托媒人来？这里头肯定有事，那方媒婆分明就是赵家托来的！”

    许本才本来还想再考虑一下，二姨太酩酊一嗓子，把许本才下了一哆嗦，气得他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道：“你又在外偷听！你懂个什么，如今这年月，谁说的女子就只能等媒人，就不能自个儿托媒人了？！”又转向许荣誉道：“等方媒婆过来，我仔细问了，再下聘书！”许荣誉见父亲这样说，就对许本才施礼道：“谢谢爹！”说完，拉着二姨太退出了书房。

    次日，方媒婆才来到许家，见到许本才，道：“许家老爷，原本是赵太太看中咱二少爷的，如今才告诉赵小姐。这不，好不容易要来了八字，贫妇是请人看过的，这二人的生辰八字，那叫天作之合啊！”

    许本才一听，跟头一回来时说法有点出入，无非是不想落个女家先提亲的名声，许本才也不去计较这些，只是道：“好！方嫂办事就是利落！这样吧，你且下去，过上几日，许家准备准备，再下聘书不迟啊！”说完，让许大个子带方媒婆下去领赏。

    方媒婆点头谢过许本才，心道：“这许老爷家都这样了，原来做事还这样墨迹！”但也不敢明说，只是下去领赏离开了许家。其实，许本才还是在顾及许荣斌的婚事，因为在当地，如果越过老大，提前给老二完成了婚事，那基本就等于给老大自动放弃了婚配的机会，许本才怎么会那样做！

    午后，许荣斌被父亲叫到书房。许本才开门见山地对许荣斌说道：“这几日，方媒婆来到我许家，为誉儿保媒，誉儿也是钟意于这一女子。”

    许荣斌道：“那好啊，誉儿也不小了，如果遇到互相钟意的，那就成全他们吧！”

    许本才道：“是很好啊，人家女方说可以等你，你弟兄俩一齐成亲，这样，我也让方媒婆赶紧为你寻上一家，不要再耽误誉儿了！”

    许荣斌沉吟了一会儿，道：“爹，儿已经心有所属，正想向您禀告！”

    许本才道：“‘禀告’？如今你们一个个都翅膀硬了，会有什么事知会我，更别说什么禀告！”又咽了口吐沫压了压火儿，道：“那你来禀告，你心仪的那一女子到底是谁？”

    许荣斌道：“爹，这人您认识！”许本才冷笑一声，道：“该不会真如坊间相传的那样，是李长稳吧？”许荣斌点了点头，道：“正是她！”

    许本才一下子坐进了椅子里！尽管他曾有这种心理准备，但当许荣斌说出来的时候，许本才还是无法接受！

    许本才愤怒道：“那李长稳，祖祖辈辈都是我家的佃户，都是给我许家扛活的！她不过也是我许家的一个丫鬟，一个下人！只因为这段时间家里诸多变故，不然，早将她赶出许家了，你竟敢说要娶她！”

    许荣斌跪地道：“爹，儿子自打见到李长稳第一眼起，就知道，这是我命定之人！这些年，儿子不成亲就是在等她长大。如今，她十八岁，已是成年，求爹成全！”

    许本才依然怒道：“许荣斌，我们跟那李长稳家，门不当户不对，爹绝不会让你娶她！我许家虽已败落，也断不会与这样的人家结亲！”

    许荣斌道：“爹不是也钟情二姨娘，也买下过的乔婉婷吗？！”

    许本才抬头对着窗外好一阵，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这些年来，你受你娘影响，一直觉得爹是小地主，小家子气。当年，你姥爷与你爷爷交好，给我和你娘定的娃娃亲。没想到你爷爷家境中途败落，而我又从小不爱读书。你姥爷家却一直都是顺风顺水，高门大户；你娘更是当地有名的才女，她就是尊古训没办法了才嫁给了我！我也知道，我们两个就是两条道上的人，一起凑合着过。你娘一直记恨我与你二姨娘的事，这些年了，都不大肯搭理我。她好比是那天上飞的天鹅，我在她眼里比那癞蛤蟆也强不了多少！我在你娘面前矮一截子啊！你二姨娘就是个说琴书的出身，好比那田里的青蛙，我们两个有什么话倒是能说到一块儿去。至于那乔婉婷，我敬她是个读过书的人，爱慕她年轻漂亮，把账让她管，让她抛头露面，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结果她却是背叛我！我也知道，她乔婉婷是被你给救走的，可心里明白还要装作糊涂，为的就是维护这个家，你爹这辈子过得也是不易啊！”

    许本才凝视着窗外，又接着说道：“斌儿啊，爹不是攀高附贵之人，只是要警告你，你找个富贵的妻子，也许有人会拉你一把；如娶一个贫困的妻子，凡事却只能靠你自己了。你与那李长稳不合适，爹再给你找一个，或者纳她做小，怎样？”

    许荣斌摇头道：“爹，我许荣斌既要娶李长稳为妻，今生今世就只这一个妻子，绝不再娶！爹，如您执意阻拦，儿愿入赘李家！”

    许本才听完此话，将面前茶杯“啪”地一声摔个粉碎，怒道：“你个逆子，你满肚子的学问竟说出这种辱没祖宗的话来！学堂的老师就是这样教你的？！”

    许荣斌又叩头道：“斌儿心意已决，求爹成全！”

    许本才狠声道：“这些年，真是太惯到你了！这件事上，休想再依你！”说完，一抖袖子，离开了书房！

    许荣斌与李长稳的婚事，在那样的时代里，会成吗？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