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认可
回到家，已是夜里十二点，机会难得，李小帅磨拳擦掌，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心中已经打起了腹稿，编排了情节，李小帅准备暂时沉入黑暗，与光明在六个小时后再说早安。 接下来的时间，李小帅短暂的洗漱，熬好一杯咖啡，特意多放了些原料，用数量来弥补浓度。打开电脑和台灯，在闪光的键盘上，开始敲打起来... 一股无与伦比的亢奋和激情，驱使着李小帅心甘情愿用熬夜这种加速燃烧生命的方式，来维持自己的写作热情。闭上窗帘，关掉大灯，李小帅陷入了专属于自己的贤者时间。从大学开始在心仪的报社开始实习，到毕业后得到正式实习的机会，六个月后，终于得到了一次机会，可以一展心中的所思所想。 李小帅闭上双眼，心中浮现出这样的意象：雨中的潭州市，黑云笼罩着整座城市，一个驾驭着细高跟的女人在街巷的阴影间疾走，她身着鲨鱼皮质的低胸紧身衣，身材匀称，结实的大腿有节奏地带动身体向前，手上的扑克牌沾着鲜血，灵动的眼眸里藏着致命的秘密。李小帅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也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又或是她在躲避什么，但是在接下来的好几个小时里，这个神秘且危险的绝色女子成了李小帅唯一的朋友。他打开文档，小饮一口咖啡，马上开始写作，接下来的每分每秒，他试图抓住每一条思绪，灵感犹如黑夜中的彗星，一闪而过，而且很难再回来，他必须紧紧抓住。 李小帅和每一个词语战斗，同每一个段落战斗，同每一种表达战斗，字字斟酌，反复咀嚼，故事中的情节、人物、意象和情境，像是置身于一个古老战场一般，将所有元素融为一炉。李小帅将这次的任务视为一次敢死队的冲锋，仿佛这是他最后写下的文字，他把这篇可能微不足道的文章当做他唯一的作品来看待，是的，是一部作品。 每行文字，李小帅都反反复复打磨，像一名粗犷的铁匠在打磨铁器。斟酌一下字句，然后再做润色或者修改，如果哪个段落不满意，李小帅就直接将它删除掉，干脆重新来过。整个寂静无声的夜里，除了原处高层楼房透射出来的不规则的灯光，只有不间断的键盘敲打声在一直陪伴着李小帅，它用激起的文字来回应作者。“耐心、要保持耐心”，李小帅心中反复如此督促自己，这个夜里，李小帅就是自己的肖邦。 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分分秒秒的走过，光阴飞逝，直到天明。 将近六点，文章终于结束，第一次如此专注的写作自己的作品，虽然算上正文加删减也就几千个字，和真正疯狂的码字专家完全不能比拟。但这是李小帅第一次自己写下的作品，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李小帅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李小帅点击了左上角的保存键，心中的包袱一泻千里，他下意识的后靠在椅子上，深呼吸一口气，一场战斗终于落下帷幕。此刻，白昼的光芒透过窗帘，将小小的旅馆内部填满，李小帅的精神和身体均已被击垮，红肿的眼睛里充满了混浊。 简单收拾一下仪表，顾不上明显暗沉的黑眼圈，文档保存发送给莫主任，得赶在八点前交给莫主任审核完毕，然后准时发表。李小帅飞奔回编辑部，接受当面的审判。 莫主任一向是公司打卡排行榜上的早起鸟，果不其然，李小帅返回编辑部办公室，就看见莫主任已经在电脑面前开始了一天紧张的工作，正襟危坐，如同一位法官。他同时把文章打印出来，将纸质的稿件一并交给了莫主任。手中的证据递过去的时候，李小帅的双手颤颤巍巍，他低垂着双眼，不敢直视这位法官。 莫主任没有说话，只是在稿纸上专注的做着修改，表情依旧严肃，不时的皱皱眉头。 等待的时刻无比令人煎熬，李小帅的心理防线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步一步崩塌，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干回老本行才是真正正确的路，或者考公考编，早日上岸，文学之路就此打住。 这时，莫主任终于开口说话了。 “好了小李，到自己座位上把这些我修改的地方再修改一下，然后发给网络运营部的同事，再让他们挑张好看点的图片。” 莫主任的话语，重新点亮了李小帅的文学热情，在这条道路上，自己似乎还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李小帅转过身，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但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下角有一个鲜艳的红包图样在摇摇晃晃，仿佛藏有什么秘密，迫切需要人去打开。 莫主任信守承诺，给李小帅发了一个手机红包。 “买件干净点的衬衣，正式一点，我准备把你安排在每日书评的订阅号那一组，加油好好干吧，以后，编辑部办公室的位置有你的一份。”莫主任继续鼓舞道。 “谢谢您，莫主任，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莫主任点了点头，向李小帅伸出手，李小帅紧紧握了握那只手。 “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是的，你不会让我失望，却会把我们都甩得远远儿的，那是早晚的事情，而且你有这个才华，天赋允许你这么干，做个编辑恐怕是满足不了你的，你还有更加广阔的天地。只是现在，年轻人，要耐得住性子，沉得住气，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吧，我们会教你点东西，以后肯定用得着。” 这一刻，李小帅彻底放下了戒备，内心充满了感激，他往前挪了半步，试图拥抱眼前这位可敬可爱的前辈，莫主任敏锐的直觉立马察觉到了这个想法，转瞬又换了上以往严肃甚至凶狠的面具，故意不耐烦的指了指办公室门口。 “好了，走的时候记得带上门，去吧。还有小帅，圣诞节快乐！” “莫主任，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