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羡慕
百里狂三坐在了阁楼的顶端，闭气凝神。 那个被他递出两剑之后撂挑子的老者也坐在屋顶喝着闷酒，顺便听听墙脚跟儿，好在这架没真的打起来，否则自己这一大把年纪，还真得落的个晚节不保！ 庭院不大，此时却略显空旷，只剩下了两男两女。杨辰和黑龙没有再继续的交手，虞嫣和江山秀也只是在眼神交战，四人围着简单石桌，安静的品茶。 原来是不打不相识！ 自从杨烨成名之后，升龙诀就成为了杨家的标志，不过杨辰想不明白，为什么黑龙也会杨家升龙诀？ 黑龙缓缓说道：“小时候家里穷，我很早就跟着师傅上山修行了，下山之后没什么大志向，也没觉得自己成了修行者有多么了不起，更没有想过要去游历江湖。” “每天就开着我的包子铺！” 杨辰扶额道：“包子铺......？” 黑龙笑道“没想到吧，祖传的老手艺！” “有一天，来了个年轻人，看着挺英俊潇洒的，可他看到我就说我骨骼惊奇，是天生练武坯子，像个老神棍似的。还说男子汉大丈夫要志在天下，人生苦短，岂能就此屈就。说实话，当时我真想揍他，不就是看上了我家小笼包嘛，至于吗？” 杨辰笑容玩味，似乎已经猜到了结果。 黑龙自顾自的说道：“当时我就想啊，可能对方真的是囊中羞涩，不好意思吃白食，就给了他一笼包子，后来他就死活就要教我武功，说不能白吃我家的包子呀！再后来......” “再后来，就发现原来是自己赚了？” 杨辰捧腹大笑，“还跟我吹什么玉树临风，小娘子见了都走不动道，杨烨，你也有当年呐！” 黑龙跟着大笑起来，“确实是我赚了，没想到一笼包子，就换到了名动天下的武学，早知道就该厚着脸皮多学几招，唉......，当年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虞嫣喝着茶，讥讽道：“现在也没见得有多老成啊！” 黑龙讨饶道：“我这不好不容易遇上个故人，唠唠家常嘛！” 年轻公子熟练的拆台，“打住啊，我可不想大半夜跟个大老爷们家长里短，没你那份雅致，你和杨烨那点香火情，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其实没必要放在心上。” “不管大与不大，确实改变了某个穷小子的一生啊！”黑龙感慨道：“如果不是遇上了你爹，我没准还在包子铺继续卖我的小笼包，也没准早就取了个乡下媳妇，过悠闲日子。” “这么看来，杨烨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还真不好说。” 中年男子轻轻地摇头，“我黑龙选择的路，从来都不会后悔，哪怕真有穷途末路的一天。其实你爹有句话说的很对，这座天下，无论好坏，我们自己都无法选择，可如果不自己真正的走上一遭，那才是无论如何也要抱憾终身！” 杨辰瞥了眼兴趣寥寥的江山秀，恬不知耻道：“我说这位帮主，别人都跟你掏心掏肺了，你好歹给个表情，我看要不以后跟着我和小三混得了，你那个芥子帮，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谁要你管？”一脸怒容的江山秀狠狠踩了过去，年轻公子躲闪不及，叫苦不迭。 ...... 一直居于楼顶最高处的百里狂三盘膝而坐，绝美的天丛云剑横在胸前，天地灵气涌动，如同四面八方的溪水汇入江海，百里狂三成功进入神魄境后期。 江上秀不再理会年轻公子的无赖言语。 她混迹多年，早就能轻而易举的控制自己的表情，必要时，甚至会带上虚伪的面具，更不会去触及江湖交浅言深的大忌。 况且，她和虞嫣好像天生不对付！ 相对于女子间的勾心斗角以及男女之间的授受不亲，两个大老爷们儿，通常就会显得言谈无忌。 “这次去云中城，有没有去天香楼逛逛，那里的酒香，人更香，你要是没去，可就白走这一遭了！” “确实没去过，不过杨兄，城南有座宝红楼，那的姑娘可不比你们云中城差，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黑龙正跟年轻公子小声嘀咕，似乎真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一直在以眼神对敌的两位女子终于坐不住了，你娘的，真当我俩是聋子，是瞎子，是哑巴啊？ 虞嫣二话不说，直接拿起茶杯就扔了过去，黑龙轻轻接住。女子伸手又去拿茶壶，黑龙赶紧讨饶，陪笑道：“小虞，有话好好说，别动怒，别动怒！” 虞嫣轻哼了一声，“说正事！” 黑龙缓缓放下茶杯，回头看了眼正想看好戏的年轻公子哥，认真说道：“黑龙跟二位实话实说了，这次离开天水城，其实是应柳家之邀，去了趟云中城，柳家的心思想必你也知道，如今，少说已有半数帮派偏向于柳家，鱼龙帮也是骑虎难下。” “鱼龙帮何不乘势依附于柳家？”江山秀突然问道。 虞嫣怒道：“你算哪根葱，也配在鱼龙帮指点江山？” 江山秀平静道：“依附柳家，鱼龙帮就有了强大的靠山，凭借黑龙帮主的实力，只需数年，鱼龙帮自然会登顶云洲的帮派之首，对鱼龙帮而言，无疑于良禽择木而栖。” 黑龙反问：“这就是你们投靠王家的理由？” 江山秀默不作声。 黑龙见对方没有回答，便继续说道：“依附柳家，那敢问百年之后，何人还会记得鱼龙帮？姑娘不必言语试探，我之所以成立黑龙帮，就是为了自由自在，就算真的走投无路，也不会寄人篱下，给那些狗屁家族做看门狗。” 杨辰噗嗤一笑，“你这不是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罢了！” 黑龙抱拳道：“风闻姑娘足智多谋，既然如此了解鱼龙帮的处境，想必定有破解之法，还请姑娘为鱼龙帮指条明路。” 江山秀道：“你就不怕我是王家的jian细？” 黑龙轻松笑道：“我从来不相信外面的风言风语，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我们都是帮主，你是不是jian细，我能看的出来。” 杨辰和虞嫣应是同时腹诽道：“你看的出来个屁！” 江山秀不急不缓的说：“这些年来，鱼龙帮发展的速度是很快，但就目前而言，上不足与云洲大族分庭抗礼，下不能在云洲格局中置身事外。依我看，鱼龙帮若想长盛不衰，只有三策。” 黑龙静待下文。 “杨柳两家势同水火，早晚会有一场大战，鱼龙帮可以选择一家作为靠山，暗中韬晦，只不过，江湖帮派掉进家族势力的染缸里，最终很难独善其身，这是下策。” 黑龙轻轻点头，没有急着打断对方。 “如果我没猜错，鱼龙帮绝大多数帮众都集中在天水城，这样势必会引起其他势力的关注，黑龙帮主可以将鱼龙帮分散，蛰伏于云洲各地，这样既可以避开家族之争，鱼龙帮也可不伤元气。” 江上秀没有继续往下说，黑龙便接过话来，“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军师先前也向我提过，并不是我舍不得手下的兄弟们，可这样一来，违背了鱼龙帮的初衷啊！” 黑龙转而一笑，说道：“我在等姑娘的上策！” 江山秀皱眉道：“上策便要更难了！” “还请直言！” “南下中神州，为鱼龙帮寻找更肥沃的土壤。” 黑龙若有所思，感叹道：“难啊难！鱼龙帮算不上是一流帮派，但好歹也在云洲扎根了这么多年，若是贸然离开，等于要将自己连根拔起，想举帮南下，又谈何容易。” 江山秀淡然道：“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黑龙拍了拍额角的细小龙纹，洒然道：“我果然不适合做这些先手布局的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的事以后去想，今日难得遇上两位，就不说烦人的话题了。” 黑龙转而望向悠哉的年轻公子哥，笑问道：“我听说柳家雏凤已经是神魄境巅峰，怎么，你就准备躺下了？” 杨辰抱着后脑勺，“这么好的夜色，不躺着还能干嘛？” “那话怎么是来着，龙生龙，凤生凤，你可云洲龙的儿子，要是输的太惨，岂不是打乱了你爹的布局？” “他有个屁的布局！” 杨辰笑了，谈不上是苦笑，“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他早已无心世俗之间的争斗，之所以还竖着这杆杨字大旗，其实说白了，他不过就是想为儿子留下一份败不完的家业。” 黑龙神色恍惚，看着这位声名狼藉的世家子，竟然有些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