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昊天大阵
南海灵洲，整个修行界天地灵气最充裕的地方，疆域面积不足十三洲的十三分之一，所拥有的天地灵气，却远胜于任意三洲的总和，被世人誉为“圣人之乡”。 文武两脉的至圣先师皆出于此！ 世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修行者想要超凡入圣，踏入圣人领域，必须前往南海灵洲砥砺武道，这个说法，虽然被当今书圣亲手打破，可南海灵洲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不减反增。 有人说，世间修行者只有两类，去过南海灵洲的，和没去过的！ 南海灵洲，听风小筑。 一帮清一色的老儒生相聚于凉亭之中，三两成群，不外乎是摆弄棋子，诗文对酌，指点江山。 古来圣贤皆寂寞，看来跟这帮糟老头子没半点关系。 “崔老，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你说，如果把提子放到棋盒中，就像这样，把一颗黑子混淆在白子棋盒里，你觉得是白子看着顺眼，还是黑子更有吸引力？” 此人不过四十来岁，在这群人里面，算是比较年轻的了。 说着，他不急不缓的将一粒黑子放入白子的棋盒中，双手捧住棋盒轻轻摇晃，静待下文。 而他口中的崔老，是为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对面，一手捋这长须，一手捻着棋子，看上去极爱下棋，只是脾气不太好。 “下棋便下棋，让你陪老夫下盘棋，哪儿那么多屁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看你的棋力一点长进也没有，要是杜老弟在此，哪儿轮得到你！”老人骂道。 随便闲聊，没想到招了顿骂！ 这人也没有恼火，反而乐意拿热脸贴冷屁股，笑呵呵说道：“崔老说的是，我哪能和杜兄比，顶多就是给您老喂喂招，您就凑合凑合，我这不想趁着机会，听听您老的高论吗？” 崔姓老人笑骂：“你个老小子，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其实你的这个问题，很早就有人跟我说过，他说黑子白子，棋盘之上也好，棋盘之外也罢，白子就是黑子，黑子亦可作白子，黑白棋子，本身没有区别，只是立场不同罢了。若是只有一种颜色，反而会觉得无趣，现在想起来，确实有点意思。依老夫看来，就像眼前这盘棋，不论胜负多寡，棋子本身都是......都是......可爱的！” “我猜，这话是杜兄说的？” 崔姓老人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黑白之分，那儒家所订立的条条框框，诸子百家的各种言论，世人所说的善恶是非，岂不都是扯淡吗？” “你我都是半只脚入土的人了，善恶是非，跟咱们有关系吗？”崔姓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笑着说道：“这盘棋下完，轮到你去买酒了，还是先治一治酒虫再说！” 后者爽朗笑道：“理当如此！” “你们快看，这天象......”手持一本残缺古籍的老儒望向天边，满是讶异，感慨道：“这天象，莫不是，莫不是......！” 一行人齐刷刷望向天空。 崔姓老人猛然抬头，直接了当的说道：“天地相位异动，这是杜老弟的昊天大阵。” “昊天大阵，以杜兄的修为，难不成真的遇上强敌了？” “不对，不对，......，这情形，当是梦麟兄占了上风。” “杜兄举世无双，又何曾遇过敌手？” “那他又怎会轻易施展昊天大阵呢？” ... 一行人之中，以崔姓老人最为年长，他的话也最有分量，“杜老弟在他一生最耀眼的时候选择隐世，却在这个时候重返世间，实在让人难以琢磨，他所追求的神之一手，恐怕是要逆天而行啊！” 崔姓老人叹了口气，继而爽朗大笑，高声道：“诸位，可愿随崔某，助他一臂之力？” 南海之上，数十道浩然之气直冲云霄！ ...... 话说青衫老人在洛河救下了年轻公子，后者勉强保住了性命，只不过，以武神境剑修的强大剑气，不死也得掉层皮。 这青衫老人，正是杨辰、江山秀在在破庙里遇到的老神仙，穿着破败青衫，喜欢吹牛不打草稿，还总爱唠叨，跟人讲大道理，根本没半点高人风采。 今天，青衫老人一反常态，没和对方讲任何道理。 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痛骂，然后便是一波接一波的黑白子飞剑，再以念术直接摧毁了对方体内的剑气长城。左手掌间，施展出了传说中的昊天大阵，引得天地变色，让人背脊发凉，什么儒家礼仪，圣人风范，这老头到最后，连骂都赖得骂了。 先礼后兵个屁啊！ 显然，这位巅峰武神境的剑修，在圣人的面前绝无胜算。 佐邛贵为帝国的掌剑使，掌控着剑榜榜首的大夏龙雀，剑术修为毋容置疑站在了顶峰，可对方的实力之强，莫说比他高出一个境界，就算是同等境界，也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阁下能够施展昊天大阵，可是传说中的青衫棋圣？” 佐邛被困在阵中，眼神锐利，传说中的昊天大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没想到在这里遇上。 青衫老人没好气道：“你既然认的，还用老夫亲自出手吗？” “前辈以为如何？” “小的受欺负了，老的自然要出来跟人讲道理！”这位昔年文圣首徒，一人占据棋剑两道气运，他说的话，就是道理。 青衫老人指向旁边的两个年轻人，直截了当的说：“他俩所受的每一处伤，你需要十倍奉还，其余的，老夫不想和你废话，你自己动手倒也罢，否则，老夫以大欺小的时候，可不懂得什么轻重！” “堂堂的圣人，连善恶是非也不分了吗？” “与老夫论善恶，你还不够资格！” 佐邛努力保持身形，语气坚定道：“此人不除，日后定会为霍乱天下，我杀他，并非为了私欲，乃是天道所致，由不得你我选择，佐邛执剑，但求问心无愧。” “好一个天道所致，好一个问心无愧啊！”青衫老人仰天大笑，轻敲食指，落子生根，滴滴答答滴滴答！ 天作棋盘星为子，苍穹之上，昊天大阵宛如一张巨大棋盘，将天地笼罩在其中，世间万物皆为棋子。一旦进入阵中，任你速度再快，也无法逃离，要知道，昊天大阵以天为界。 上一次跃界大战中，这位青衫棋圣就是凭借昊天大阵，成功困住了蛮荒界十名妖圣，瞬间扭转占据，最终击退妖魔两族。 青衫老人的左手边，那张晶莹璀璨的棋盘不断翻动，随着他每一次敲动手指，棋盘中就会自动排列棋子，苍穹之上，风云变幻，佐邛就置身于恐怖的漩涡中，难以脱身。 青衫老人敲击了十下，九星位和天元位置对应的漩涡疯狂扩散，落入其中任何一处，便是死局。 一道道惊人的剑气在昊天大阵之中激烈碰撞，只是在外界看来，这座棋山剑海依旧岿然不动。佐邛的剑，哪怕速度再快力量再猛，也无法破开昊天大阵，就像是将石子扔进海里，力量再强，也终归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昊天大阵，也有近二十年未现世了！ 佐邛作为历任掌剑使最出类拔萃的一位，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他心思急转，收回了手中的大夏龙雀，冲入剑气旋涡。 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刹那间，金光炸裂，龙雀之声不绝于耳，一颗白玉珠子落入旋涡之中，瞬间化为齑粉， 一道身影掠出了昊天大阵！ 青衫老人手掌浮动，棋盘消失，仿佛天地都松了一口气，“老夫今日留你一条性命，回去给那位大夏帝师带一句话，此人是我杜梦麟的弟子，想杀他，先踏平南海棋城山。” 一身狼狈的帝国掌剑使没有回答，或者说是根本没法回答。 佐邛自出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屈辱，浑身上下数不清有多少道剑伤，若非大夏龙雀护主，他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体内气海紊乱，剑气长城摇摇欲坠，境界跌至六境十一楼。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一名剑修最大的耻辱莫过于被剑所伤！ 这位老一辈的青衫棋圣轻拂衣袖，面朝南方，行儒家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