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千一之局
棋剑书大会开赛前夜，磐龙天街灯火通明。 这条磐龙天街可谓历史悠久，相传由两万四千零七十八块巨大磐石围砌而成，经过不断的修葺，与整座云泽山衔接的天衣无缝。磐龙天街环绕在云泽山脚，正中央是直通顶峰的主道，远远望去，像是一条盘旋飞舞的巨龙，傲立于天地之间。 峰顶的云泽山庄，则像是躲在苍穹里云彩。 近日里，磐龙天街逐渐达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盛况空前。 先是多如牛毛得地摊铺子，招牌一家比一家打的响亮，可卖出来的东西，基本上如出一辙，剑谱棋谱、名家典籍、仙人法器，等等等等。每当遇上头脑发热的年轻人，那些平日里都不会被人正眼瞧的地摊货，往往也能卖个好价钱。 再者就是酒馆，随便一壶桂花酒，就能卖到平常五倍的价格，而且还不算是最高，酒价高低，根据时间而定，说不定今天五倍，明天就十倍了，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一个眉宇清秀的年轻男子站在路边，双眸似星，明亮透彻，此时，他正垫着脚，快速扫视着街道上的行人。 “这位公子，请问你是要上云泽山吗？”旁边一位摆摊的妇人善意提醒道：“公子若想上山的话，还需趁早，今天是最后一天，在晚可就来不及了！” 年轻人心思玲珑，听出了妇人的弦外之音，歉意道：“大婶，我是要上云泽山，在这等两个朋友，他们可能是在路上耽搁了，不好意思，妨碍你做生意了，这样吧，给我来三个烧饼。” 妇人倒没怎么生气，只是摊位本来就不大，加上生意又不好，年轻人在前面晃来晃去，让人心烦倒是真的，那长得再清秀，也不能帮着赚银子啊！ “公子，我看你心地不差，婶婶有句话，可能不太中听！” 年轻人皮肤显黑，不过五官端正，气质也不似常人，微笑着说道：“我可不是什么豪门公子，乡下书生罢了，没什么中听不中听的，大婶既然有心，但说无妨！” “我在这也待了几十年了，这棋剑书大会，说是没有门槛，其实门槛高着呢！说是以才会友，可到底还是以武为尊，公子是个聪明人，可不像是修行之人，我看还是好好读书，都这个时辰了，你等的朋友也兴许不会来了。” 年轻人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他们会来的，一定会来！” 妇人不置可否，继续笑着说：“公子长得如此秀气，以后还是好好读书，娶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成家立业，才是正途。” 年轻人唰的一下，脸都给涨红了，支支吾吾道：“书是要读的，这个，这个，成家立业......还早呢！” 妇人只当是年轻人脸皮薄，没再多说什么。 年轻人接过烧饼，将三枚铜板递给妇人，却见远处走来一位中年男子，披金戴银，穿着华贵衣衫，珠光宝气。 中年男子眼神犀利，暗暗射出两道精光，看对方装扮普通，气质却是不俗，“这位公子，敢问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年轻人反问：“还能去哪？” “云泽山呐！我就说嘛，老远就看见公子气宇不凡，果然是当世的年轻俊彦！”中年男子突然讶异道：“哎呀，不得了，不得了，公子面露红光，想必是富缘将至啊！” 年轻人哦了一声，“这话怎么说？” 中年男子一听有戏，笑呵呵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姓何，是多宝钱庄的管事，负责打理钱庄事务，我自幼习得一些相面功夫，看公子红光满面，想必是要遇贵人，发横财啊！” 年轻人将烧饼放入袖中，反正自己还没等到人，在市井之中混迹多年，他早就看穿了此人的伎俩，只是闲着也是闲着，这样大摇大摆的招摇撞骗，还真是不多见！ 何管事不急不缓的说道：“是这样，我们多宝钱庄，为了庆祝棋剑书大会的召开，也为了响应云洲各地的钱庄赌市，近水楼台，设下一场赌局，名为大小之局！” “什么是......，大小之局？” “这所谓大小之局，大呢，指的是柳家大公子，小则是杨家小霸王，赌的方式也很简单，此次棋剑书大会，开大开小，由他们二人决定，谁赢了，就算谁的。” “那就是赌他们谁输谁赢？” 何管事满脸笑意，“正是如此！” 这种赌局，如今的云洲，已经遍地都是了！ 柳家雏凤与杨家小霸王的对决，毫无疑问，是当下最热的话题，所以很多地方都设下赌局，想大捞一笔！ 其中最有趣，是赔率！ 这可不是骰子，输赢各一半，所以对应的赔率也自然不同，如果买小胜了，就会得到五倍、十倍、二十倍，甚至百倍的赏金，投的少赢得多，而买大正好相反，投的多赚的少。 可即便如此，云洲各地都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乖乖跟着买大，很少有人愿意兵行险招，因为这不是险招，而是实打实的昏招，不管你投进去多少，肯定是rou包子打狗，等于是白送。 所以，肯花钱买小的人，寥寥无几！ 中年男子拍了拍手，身后出现两名彩衣女子，手中各自捧着一只精致的琉璃猫，一黑一白，极及神俊。 “这是钱庄的一对多宝猫，上品宝器，公子只需将金银之物放入猫嘴中，便可算作下注。白猫属大，指的是柳家大公子，黑猫属小，指的是杨家小霸王，此次的赔率，一赔一千！” 中年男子继续的解释道：“柳公子是一洲翘楚，文韬武略，棋、剑、书样样精通，修为也是深不可测，若是柳公子胜了，下注一千两，可赢一两。杨公子嘛！.......” 中年男子明显是被自己卡住了，显然没想到什么好的措辞，便直接说：“若是杨公子胜了，下注一两，可得一千两！” 年轻人噗嗤一下给笑出声了，想着那家伙确实没什么优点，淡然道：“一赔一千，你们钱庄真是好大的手笔，就这么就笃定了柳家公子会赢，这么看来的话......” “柳公子确实名气大，不过，我听小道消息，柳公子其实也没那么厉害，先前那些话，都是世人的传言，我之所以跟你把话挑明，是看公子也是个实诚人，不愿隐瞒。” “那你这么说，杨家公子也有胜算喽？” “当然有胜算，否则咱们赌它干啥，再者，公子你想啊，你若是买大，下注一千两，才能赢一两，要是买小，下注一两，就能赢一千两，多划算啊，你说是不是？” 中年男子微微翘起，等着对方愿者上钩。先把情况跟你挑明，表示诚意，然后在循循善秀，欲擒故纵。 不怕你不上当！ 妇人摇了摇头，向年轻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也只是笑着以眼神回应。他认真思量了片刻，点头说道：“那我就买小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碰碰运气！” 中年男子笑而不语，这一声声公子真是没白叫啊！ 看到对方把白花花的银子放到黑猫嘴中，中年男子心情大好，费了半天功夫，总算是逮着个愣头青了，一百两银子，盆满钵满算不上，不过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谁不赚是傻子。 那只黑色的琉璃猫，从嘴中吐出一颗玻璃球，弹丸大小，正中显示着投入的筹码，中年男子笑着将玻璃球递给年轻人，说道：“这是公子下的注，一百两买小，棋剑书大会结束之后，若是杨三公子胜了，可以随时到多宝钱庄，领取赏金！” 年轻人接过黑色玻璃球，却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嗓音，“一百两买小，小心输的血本无归啊！” 他没有转身，只是笑脸灿烂，高声道：“我现在，已经开始想着我的十万两，该怎么花了呢！” 何管事瞥了眼远处的两个年轻人，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像是刚从泥地里滚出来的庄稼汉，实在让人不感兴趣。 “该走啦，秀秀。” “哎......！” 夜色中，三位年轻人并肩而行，一人一块饼，缓缓登山。山上上下皆灯火，唯有大道难行。 一段属于他们的传奇，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