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死城、活城
正在这时,乌璐鲁走来了,他向鲜北一拱手说,“大王,臣下有一事向大王禀报。” 鲜北说,“讲。” 乌璐鲁看了娜古丽-巧儿一眼,鲜北知道他是怕娜古丽-巧儿听了去,就赶紧说,“请到议事厅。” 娜古丽-巧儿识趣,向鲜北行了一个屈膝礼,转身就走了。鲜北看她这样,又十分像娜古丽。要是巧儿,准得说,“你就说呗,还怕我听啊?”而且,你让她走,她也不走,耍起小孩子脾气,非得听听乌璐鲁说什么,才肯罢休。 鲜北看娜古丽-巧儿走了,就一脚迈进了议事厅,可乌璐鲁说,“议事厅里可有人?我禀告的是头等军国大事,最好连一只鸟都不让听到。” 噢,有这么严重?鲜北看看娜古丽-巧儿向厨间走去,就又迈出议事厅,对乌璐鲁说,“首领请随我来。” 鲜北在前边走,乌璐鲁在后边紧跟随。 他们来到了九宫房里,鲜北坐在床上,他拍拍跟前的床沿,让乌璐鲁坐,乌璐鲁反到跪下了。 鲜北一看挺严重,但他还是说,“首领有何话,只管讲来。” 乌璐鲁抱拳拱手说,“大王,我们猃狁雄踞陕、甘,以筑城闻名于世,我们有一整套筑城的‘城学’,大体分,筑‘活城’,还是筑‘死城’。” 鲜北对筑“死城”一词很不是心思,就叽一声笑说,“当然是筑‘活城’,谁人筑‘死城’?” 乌璐鲁说,“不然。若有卫城拱卫,有救兵接应,还是筑‘死城’。‘死城’就是一味地坚守,怎样坚固,怎样修筑。” 鲜北一听,有道理,就问,“没有卫城拱卫,没有救兵接应就筑活城?” “然也。” “那,”鲜北问下去,说,“‘活城’怎么筑?和‘死城’有什么不同?” 乌璐鲁说,“‘活城’就不必太过思谋坚固,重要的是,留一个‘风口’。” “‘风口’?” “对,”乌璐鲁说,“思谋一旦没有救兵,粮草不济,不必困死在城里。” “噢,我知道了,”鲜北说,“你说的‘风口’就是逃跑的路线?” “然也。” 鲜北想了想,说,“看来我们要筑一座‘活城’了?” 乌璐鲁说,“由大王定夺。” 鲜北抬抬手,对乌璐鲁说“你起来说话。” 乌璐鲁站了起来,但在鲜北面前,还是拱着手站着。 鲜北问他,“你原来想筑什么城?” 乌璐鲁说,“原来只想听大王怎么说,就怎么筑,没想把‘活城’、‘死城’讲给大王。” “为什么?” 乌璐鲁抬起眼睑,看了鲜北一眼,说,“怕大王心生嫌怨。” 鲜北盯住了乌璐鲁,说,“那这回儿又为什么说了?” 乌璐鲁说,“看大王转瞬就可以率队乘驳腾空而起,活、死城不在话下;又派堂弟远赴里干娄去为我猃狁老小购置越冬之棉絮,方体察到大王筑城,不独为己,实为我猃狁之众矣!” 鲜北听他上升到这样一个高度,想他是一片诚心,而且,以后会对自己死心塌地效忠,就说: “你看到这小山包周围的木栅了吧?实是想这么一围,就完了,挡个大牲什么的,就行了。期间发生了夫余人抢劫牧户的羊群,感到未来可能发生争斗,就临时起意,生发筑城的念头。 “即便如此,也只是修筑一个小城。决定把你们留下来,并任用你来筑城,才听凭你修筑这么一座大城;至于买棉花,那是全为了你们,我们已经打了大牲,想穿大牲皮过冬了,留下你们,区区大牲皮,哪里够用?就只好花重金购买棉花了。” 乌璐鲁“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触地有声地给鲜北磕头,呜咽着说,“我们这些猃狁的根苗得如何感激你呀,我们的神祖得怎么感谢你啊!” 鲜北把乌璐鲁扶起来,说,“可以说,娜古丽是我的宠妃,你看,这就是她的卧室,别人都是几人一个卧室,连主宫、二宫,都是两个人一个卧室,唯独她一人独处,到了这里,我再没到别的屋里,就和娜古丽一室独处,你说,我不是独宠她一人吗?” 乌璐鲁拱手说,“谢大王恩典。然,谨记周幽王之训。” 鲜北哈哈大笑,说,“娜古丽是褒姒附体?我为博得娜古丽一笑?我娜古丽总笑,我犯不上去博她一笑啊。”
“不敢不敢。” 鲜北止住笑,说,“咱们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要真有战事发生,咱们是即没拱卫,又没有救兵,只有筑活城了,怎么筑?怎么留‘风口’?” 乌璐鲁说,“当年我们筑就里干娄城的时候,就和咱们现在一样,未有卫城拱卫,亦未有救兵,所以,我就在东北方向留了一个‘风口’。赵国围城三月有余,城中再无可守之粮,我们五百多口人,赶一个风雨交加之夜,从风口逃出城外,流落在塞北草原。赵国兵将进城,已是杳无一人,留给他们一座空城。” 这提起了鲜北极大的兴趣,说,“你们怎么留的‘风口’?” 乌璐鲁说,“所谓‘风口’就是地道,筑城的时候,我们在东北方向挖出去,一直挖到城外一里地。城里这个口,我们盖了一座屋舍,遮挡;城外那个口,我们挖到一片树林里,做了一个假冢,两边都不被外人所知。如此,才能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们一城人,保住了我们猃狁的根苗。” 鲜北说,“那咱们也挖吧?还用问我?” 乌璐鲁说,“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害。” “哪一害?” 乌璐鲁说,“方才我说了,这得绝对保密,一旦让敌方知道了,他们就能从‘风口’偷袭进城,岂不是一害?” 鲜北这才知道,他不让任何人听了我和他两人间谈话的真实意图。是,这样机密的事,就是我的宠妃,也不能让她知道。 鲜北说,“此事,只有你知我知留风口的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告诉。” “‘留风口的人’也不能让知道。”乌璐鲁严肃地说。 至于怎么做,让留风口的人都不知道,鲜北就不知道了。可能,诡称做别的用;二是,挖好了,把做风口的人全部杀掉。还有没有第三种办法,不得而知,鲜北也不去问,让乌璐鲁自己处理去。 “好,”鲜北说,“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