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真假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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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营地的晚上温暖而明亮,密集的火把驱赶着山野的雾气和寒意。 营地中央,一团巨大的黄色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火焰下方炽白清透,远远看去就好像浮在巨大火盆之上。火光映照着军议营,使营帐顶部的神鸟图案也反射出明艳的色彩。 当凌小曦跟着座前祭司走进营帐时,地冥祭司和两位达枭正围着案几上一张黄褐色的地图,看到她进来,两位达枭稍微露出一点意外的表情,便弯腰行礼,而地冥祭司则是如以前一贯的严肃和平静,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她的到来。 “各位,不要多礼了!”凌小曦连忙说道,“我对军中事务并不熟悉,今天过来也只不过是学习,希望不会影响到大家议事。” “圣女言重了!”绿达枭连忙说道,“难得圣女今天才刚到军营,现在就来参议军务,印磊真是高兴都来不及呢!” 凌小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望向座前祭司。 座前祭司微笑着说:“圣女艾琪可,您不用客气,请上座吧!”她说着望向营帐正中那张铺着柔软长毛的椅子。 这时,成越朝门口附近一个高大瘦削的男子望去。 这个男子胡子拉渣,身上穿的并不是勇士服,而是喀里窟部落的彩色服饰。那阔大而破损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就好像立在田里的稻草人。透过撕开的布缕,可以看到他的肩膀有几道深深的褐色疤痕。 成越向他微微点头示意,那男子便走到他的身边,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成越的眉头紧紧地锁上了。 “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亥羽营的勇士,对吧?” 这时,座前祭司在凌小曦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带着笑意望向成越旁那个风尘仆仆的男子。 “回座前祭司,博鲁正是亥羽营的西羽翼。”那勇士连忙走前一步,弯腰行礼后用粗哑的声音回答。 “看来你为了这次任务也吃了不少苦头。你这趟回来顺利吗?其他兄弟还好吗?” “谢谢座前祭司的关心,博鲁回来还算顺利。不过……”他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博鲁回来前另外一位兄弟牺牲了,他在临死之前打探到一个消息。所以博鲁这次回来除了呈上敌军地图以外,更重要的是要把这个紧急情报禀告给座前祭司和各位达枭。” 博鲁的话使座前祭司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虽然两军交战牺牲是常事,但对于潜伏在敌军营地的战士来说,一个人的牺牲不但意味着任务的暴露,而且还会给其他战士带来潜在的危险。而能够让博鲁放下那边的兄弟日夜兼程地赶回来的,这个消息也一定非同小可。 “好。博鲁,你说吧,你的兄弟打听到什么了?” “禀座前祭司,”博鲁的神情十分严峻,“我的兄弟劳壳在临死前打听到,游嗤极有可能转战结界入口,从我军后方突袭进攻。在我离开的时候,已经看到大批的鸠鹰战队飞离营地,那队伍十分浩大,估计在三千头以上,所以博鲁才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生怕耽误了军情。” 他的话让大家都大吃一惊。 蓝达枭转向座前祭司,紧张地说:“座前祭司,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话,我们必须要尽快行动。虽然结界入口易守难攻,但如果游嗤真要强攻的话,以现在驻扎在入口的兵力,那是难以抵挡啊!” “这个我也知道。不过戈晏,我们还是先等博鲁说完再做决定吧。” 座前祭司眉头深锁,又转向了博鲁。 “博鲁,这个消息非同小可,涉及到整个大军的调配,所以你还是先把劳壳是怎么牺牲的、之前发生了什么,详详细细地说出来吧!” “是,座前祭司。” 博鲁稍微想了一下,才又缓缓地说:“我们接到任务以后,按照计划经由勒胡山绕过黑骁团防线到达他们后方,然后分成两支队伍。大队伍隐藏在黑骁团营地附近等待与我军接应,而小队伍则潜伏在周围的部落,伺机进入黑骁团的营地。” “因为黑骁团守已经驻扎原地一段时间了,需要大量人手运输粮食,所以我和其余七个兄弟等待了几天后便找到了机会,以部落杂地的身份混进了盟军部落的营地。开始的时候任务进展十分顺利,我们很快就得到了盟军部落的兵力分布图。而黑骁团的中心营地,因为防守森严,又受到强大法力的保护,我们只好一直在外营地附近走动,暗中留意里面的情况。” “就在五天前,我和劳壳跟往常一样,把粮食运到粮库后便坐在路边休息,无意之中却听到旁边有两个杂地在讨论圣女艾琪可……”博鲁说着停了下来,迟疑了一下才又含糊其辞地说:“嗯,他们说了一些很难听又有损圣女声誉的话……” 凌小曦听到这里皱了一下眉头。自己在黑骁团营地明明一直深居简出,究竟有什么可以落入别人的话柄的呢? 不过成越却已经猜出来了,奎连黑祭司曾经利用她和游嗤离开之机,逆道而行,故意散播她和游嗤要缔结诺蔓之约的谣言。想到这样的谣言虽然荒诞可笑,却居然在盟军部落里成为谈资,成越的脸色不禁沉了下去。 “听到这些话,劳壳忍不住回了一句,说圣女艾琪可已经回到了依侬神庙,这么荒谬的事你们居然还相信?也许是因为这句话无意之中泄露了身份,就在当天晚上,我们的主管杂司突然过来,让我们连夜去壬西粮库清点库存。” “我们虽然觉得事情跷蹊,但怕不去的话更加会暴露身份。于是商量了一下,由我去藏匿地图,而劳壳则去暗中打探情况。想不到就在去粮库的路上,劳壳便陷入了预先设下的法阵,最终因寡不敌众落到了黑骁团的手里。” “劳壳被关押在黑骁团的牢营里,为了让他说出其他兄弟的行踪,奎连黑祭司对他用尽了各种手段。劳壳不堪折磨,一心要自尽,却在他准备下手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看守和勇士的闲聊,说游嗤过两天就要出发去望骨山了。” “望骨山?”蓝达枭怔了怔,“那不是游嗤打开结界裂口的地方吗?” “没错,所以劳壳马上想到游嗤很可能是因为久攻不下,想从结界裂口出去转攻我们防守薄弱的结界入口。劳壳知道这个消息对我军决战至关重要,便放弃了自尽的念头,想寻找机会逃走。” “终于等到第三天,守卫给他送饭时无意中掉落了一块褐焰木。他不动声色,等守卫走后便偷偷地把褐焰木藏了起来。到了深夜,他利用这块褐焰木点燃铺在四周的干草。猛烈的大火马上就把守卫和祭司惊动了。” “因为劳壳是重要囚犯,又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所以牢营的祭司并没有多想,立刻解开封锁咒进来救火。劳壳趁机从背后击晕了祭司和守卫,然后从守卫身上拿钥匙解开身上的锁链,趁乱逃了出去。” “劳壳历经艰难,终于在约定的地方找到了我们,可是他这个时候已经身负重伤,只剩下最后一口元气了。” “他气息奄奄,却依然把牢营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我。只可惜他逃得出黑骁团的牢营,最终却没能熬得过那个晚上。我们想尽办法,最终还是没能留住他的性命……”博鲁说得这里神色黯然,停了下来。 “好,我明白了。”座前祭司沉缓地说,“劳壳是我们娄枭族的英雄,他虽然牺牲了,但他的英灵一定会受到神鸟的庇佑,我也一定会好好安顿他的家人的。” “博鲁代劳壳谢谢座前祭司。” “对了博鲁,在你回来之前,还有侦察到其它情况吗?”成越接口问道。
博鲁想了想,转向成越说:“禀白达枭,不知道这个算不算?在劳壳和我们会合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兄弟看到游嗤的军队倾巢而出,本以为是到了决战时刻,可是直到劳壳从黑骁团逃回来,才知道那并不是娄枭决战。而战斗结束以后,游嗤的军队并不是一次撤回来,而是分了两批,一批是半夜,而另一批则等到破晓才回来。天亮我准备动身时,黑骁团的鸠鹰军团又一次出动,应该是朝望骨山去的。” “那晚战斗我军大败,”绿达枭思考着说,“半夜时分我军已经被奎连黑祭司的幻术困住,胜负已定,既然游嗤准备天亮出发,撤一部分兵力好让他们休整也属正常。” “座前祭司,按照时间推算,游嗤的军团应该差不多到达望骨山了,我们现在却是毫无准备,如果不马上派兵增援的话,结界入口恐怕岌岌可危啊!”蓝达枭紧张地说。 座前祭司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了成越,“成越,你又怎么看呢?” 成越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把手轻轻一扬,案几上的地图便飘立起来。他打量了地图片刻,才缓缓地说:“从地图上看,黑骁团的粮库和药库依然在黑扎木部落营地附近,这和我之前侦察到的情况一样,说明在劳壳被发现之前,我们的行动并没有被察觉,因此黑骁团的防线还来得及调整,博鲁才得以顺利回来。” 他说着,又把目光移到了地图中央用红线圈着的空白地方。 “而劳壳回来的那天晚上,黑骁团因为出兵攻打我军,中心营地防守薄弱,劳壳可以从牢营里逃出来,这也是有可能的。” 他顿了顿,转头望向博鲁。 “只是我有个疑问,中心营地因封锁咒独成结界,平时只有东南面一个出口,即使那晚营地空虚,出口也绝不会松懈的。劳壳当时身负重伤,你知道他是怎么从里面逃出来的呢?” “白达枭,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蓝达枭马上插嘴说,脸上是不满的表情,“据我所知,你们白骁团亥羽营的战士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人既然是你派出去的,难道你还怀疑他的能力不成?” “我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战士,”成越严肃地说,“我只是不相信游嗤。在游嗤手里,除了投降,几乎从来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他的营地。游嗤的计谋虚实难测,我只是不想自己的战士成为他的工具罢了。” “白达枭,难道你是怀疑游嗤利用劳壳把假消息放出去?”绿达枭露出一丝诧异。 成越看了绿达枭一眼,不置可否,又转向博鲁问道:“博鲁,劳壳回来的时候,你有看到他身上有出入黑骁团中心营地的虢令吗?” “这……”博鲁沉思了一下,“对了,我记得在整理劳壳遗物时,他的身上的确是带着一块黑色的木牌,不过这木牌上面什么都没有,我以为是他的贴身物品,还准备带给他的家人呢。您看看,是不是这一块?” 他说着赶忙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系着黑色绳子的条形牌子,递给了成越。 成越接了过来,端详了片刻,“没错,这的确是祭司出入中心营地的虢令,不过因为祭司已经死了,所以它上面的符咒也消失了。看来劳壳在混乱之际不但夺取了钥匙,还趁机拿走了主管祭司身上的虢令……” “真不愧是白达枭的勇士,心思细密,有勇有谋,只可惜牺牲得太早了。”绿达枭惋惜地说,又望向了座前祭司,“座前祭司,既然现在消息已经确实,派兵的事急不容缓,请座前祭司尽早做决定!” “戈晏愿意带兵,誓死守卫结界入口!”蓝达枭马上走前一步说道。 “但成越却觉得派兵一事仍需谨慎。”成越却用沉稳的语气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