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苏醒
被李简禅请离的时候，杨怀真在想什么呢。 想起走进市政府大楼的那刻，从医院初醒，就驱使着他前来的那股冲劲，消失了。 周遭的喧哗，人群的流动，让他恍如隔世。 记忆中，那些疯狂的呐喊，崩塌的建筑，以及血色的天空变的不那么清晰，真实了。 这算什么，一场梦么？ 市政府的出口，杨怀真呆站着，紧攥着双手，在内心一遍遍问着自己。 直到手掌心的两枚硬币印出了圈，刺刺的疼痛让他缓过神来。 这是医院到市政府的公交上，替他支付了车费的老婆婆在他下车时递给他的。 “总是要回去的，”杨怀真重复着老婆婆将钱递给他时说的话，“可是，我能去哪呢？” 是等到明天中午，还是现在就离开这座城市，和父母待在一起。 有段时间，杨怀真觉得自己的泪已经流干了，但现在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哭一场。 离开了市政府，杨怀真垂头丧气的拐了一个弯，向前走着，走着。他只觉得越走越疲惫，路边的车辆和行人静止着，只有自己不断的向前。忽然脚下一个踉跄，跌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如同游子归家，黑暗这次没有拒绝他。他坠落，漂浮，难以言喻的温暖环绕着他，安抚着他。 “睡吧，睡吧。”如母亲哄着孩子入睡一般，在他耳边呢喃着。 因此，即便感觉到有人想唤醒他，杨怀真也不愿去挣脱这份温暖。 为什么要醒呢，醒了的自己该面对什么，能做什么。 离开这座城市，他不会遇上那套机甲。留下来，他在赌什么？他在拿什么和该死的未来赌博。 剧烈的情感波动在出现的一瞬间，被同样强烈的温暖安抚了下来。黑暗中的存在一边庆幸杨怀真没有苏醒的意图，一边咬牙切齿。只是那位存在的心灵控制是基于人类编著的心理学，以及cao控族群的本能，不知道对于专业人士而言，杨怀真目前的状态正适合心灵力量的潜入。 控制总是容易遇上不配合的情况，潜入往往能事半功倍。 梁庸就这样潜入了杨怀真的内心世界，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将不同的记忆片段化为影像带出。 因为两者心灵控制的原理不同，黑暗中的存在与梁庸都没发现对方的存在。或许是因为原理的不同，杨怀真以一种特殊的状态“醒”了过来，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你昏昏欲睡的时候有个人在你旁边走来走去，反反复复，而你就这么一睁眼，就看见了那个人。 这也是梦么？ 杨怀真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看到了梁庸，无言的跟着他的行动，与他一同看着爆炸的车辆，倒塌的建筑，蛇状壳虫那利齿遍布的口器，以及自己被溅了一脸血，看到的天空。 而在梁庸看来，这次工作除了开始有些无关紧要的记忆片段外，之后异常的顺利。有关壳虫出现摧毁城市，到存活人类的避难点位置，以及对灾难发生、应对壳虫的讨论，到避难点被摧毁。只不过因为能力的缺点，导致只有部分内容保留下来。 直到梁庸看到一个神秘人丢给杨怀真一个手提箱，消失在倒塌的建筑里，之后被命名为“若影”的机动战甲脱离了手提箱与杨怀真在空中合体的时候，疑惑和不解让已经疲惫的梁庸发动了最后一次能力就结束了心灵潜行。 随着梁庸的消失，因梁庸的心灵控制而具象化的内心世界也开始逐渐融入黑暗。 而杨怀真呢？他面无表情，思绪万千。 一个陌生人进入了他的脑海，行动的目的是为了从他这里得到有关地壳虫灾的记忆。而地壳虫灾，从医院醒来开始，自己只讲给过一个人听。 他和李简禅是什么关系，政府拥有这种潜入脑海的力量么？ 既然相信，为何那时不留下我细说，而是让我在难以言喻的温暖下，毫无防备之后，让他潜入我的脑海。 既然拥有这种力量，为何在壳虫灾难发生的时候没有出现。机甲若影和那个神秘人，会和李简禅他们有关么。梁庸消失前的情绪被杨怀真感觉到，但没法给他心中的疑惑一个答案。 姑且算是上一世吧。自己获得了机甲若影，疲于救援。在王虫的控制下，壳虫破坏着眼前的一切。那个时候，选择阻止，就无法保护幸存者；选择守护，就无法阻止灾难的扩散。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改变迈向末日的结局。 但现在确实不一样了。 虽然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我的确是逆转了时间，并且遇上了拥有力量的人。既然如此，那个我所经历的未来，一定要改变！ 黑暗中，这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就像有人在身后拥抱着自己一般。只是这次，他已醒觉。 ...... 梁庸中断了与李简禅的通讯，回头瞥了一眼杨怀真，揉了揉眉毛，自言自语道：“如果真是平行世界，以后可有的烦了。” 而摆脱了莫名睡意的杨怀真，听到这句的嘀咕，身体不由一僵。 平行世界？这个他还真没想过。 梁庸不清楚自己无意的一句话让杨怀真陷入沉默。他现在正坐着闭目养神，等待缪斯博士的到来。 待杨怀真思来想去，做好心理建设，抬头准备起身打声招呼的时候，审讯室大门打开了。 “有人么~。” 听到这甜腻腻的声音，杨怀真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梁庸的脸色更是难看。 “孟姜女，你这次又是怎么打开的审讯室。别乱来啊。”梁庸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眼神稍显尴尬的女性说道。 “这次不是走过医疗部的程序么，这敷衍的检测报告还是你出的。” 不提这事还好，梁庸一提，孟姜女就像见到了什么画面一样，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笑的梁庸站起身，挡在了杨怀真前面。 “咳咳。医生啊。人，我先带走了。放心，这次肯定给你完完整整带回来。”指了指杨怀真，孟姜女语气一变，大大咧咧的说道。 医疗部，这次，完完整整？ 杨怀真的直觉告诉他，情况似乎变得对他有点不妙。 梁庸实在是头疼，这种亢奋的状态下，人要是给她孟姜女带走了，缺胳膊少腿都算是好事。事情闹大，搞不好连带他也有责任。 “你在我这的信誉，已经是零了。建议你等我把人交接给缪博士。” 梁庸这前话说得挺好，听了后语，杨怀真嘴角一抽。好嘛，这人是指望不上了。 “男人呀，就是这样，怕这怕那，没我家芸芸大气。”孟姜女别了一眼梁庸。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见她没有动手，梁庸也没继续挡在俩人中间，只是没有好脸色的说道：“托你的福，你家芸芸现在得叫我长官了。” “......交接给缪斯博士？” “对。” 听到梁庸明确的回复，孟姜女的烈焰红唇微微翘起。 已经抬头，因为孟姜女的突然闯入不敢动弹，假装仍处于心控状态的杨怀真咽了口唾沫。人倒霉不会喝水都塞牙吧，果不其然。 “缪斯姐我可太熟了，不介意我在这里等她吧。医生~。”孟姜女抛了一个媚眼。 “介意，要等出去等。”。 见到梁庸没有唤出多余座椅的意思，孟姜女快步如飞。趁梁庸没反应过来，已经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你，你到底想。” “当然是解剖穿越者啊。我还能想啥。”孟姜女开了个玩笑，看着梁庸无言以对的样子。正欲继续斗嘴，只见旁边一人飞扑而出，向大门跑去。 “他，” “很明显，醒早了。”梁庸扶额。没有交接成功，这下只能向李简禅报告这个意外状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