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为何害怕

    “所以......你对那个虫头人身的连衣裙女性什么感觉。”

    在杨怀真的讲述完梦中的情景后，摸着下巴揣摩半天的梁庸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俩啊，真不愧是好朋友。这个梦就没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么？”杨怀真顿时觉得头疼。

    见李简禅在杨怀真身后憋着笑，梁庸语气一变，张口说道：“我问的能和李简禅一样？我是问正经的，你自己想哪里去了。”

    梁庸正经的语气，倒是让杨怀真哑口无言，最后神情无可奈何的回答道：“还能是什么感觉，背影杀手啊。”

    “那完了，这边建议你尽快准备后事呢。”梁庸没有继续看着杨怀真那从无奈到疑惑乃至慌乱的神情，挑了一下眉毛，对着李简禅说道：“这方面，你还是不够专业了，这人给出的感觉都是背影杀手了，还能是什么情况。说明他在看背面的时候就已经有那方面的想法了，这还能是正常人？”

    “我说你可不能乱说啊，哪方面哦。我的取向正常的啊。”杨怀真反应过来，急忙辩解道：“你凭什么说我不正常，而且这也不能怪我好吧。本来梦中就没法控制，尤其是离她近了之后，根本阻止不了自己去靠近......更何况，确实是背影杀手啊，谁知道转过身是一个壳虫脑袋。而且，这个梦重点根本就不再这里好吧，我又不在乎她是谁，我在乎的明明是......”

    杨怀真嘟囔着，心情低沉。这下梁庸反而不好意思了，看见李简禅抬起肩膀，摊手表示爱莫能助的样子。他轻咳了一下，说道：“好了，跟你开玩笑的，要是很在意的话，先给你道歉了。不过你也没说明白，背影杀手分明是看到虫头后的感觉，那你还没看见她正面之前是什么感觉。”

    没办法，搞清楚这个梦，还是对自己比较重要，对自己在乎的人而言......大不了以后少和这家伙碰面。

    “虽然，梦里最后的场景是在我从小生活到大，还保持年初过年样子的家中，但那种温暖的感觉绝对不是场景带给我的，而是背对着我的她。梁庸，在你心灵潜行进入我脑海的时候，我当时就被这种难以言喻的温暖所包围，还是你翻箱倒柜的动作让我清醒了过来。”

    “这个翻箱倒柜，不至于吧，我平时还是挺注意受术者感受的。”

    没理会梁庸的话语，杨怀真继续说道：“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温暖从何而来，我也清楚。重要的是，在她面前，我竟然会无视血泊中的父母，去靠近她。哪怕心中惊惧，依然去靠近她。就好像，她才是......家。”

    杨怀真语气逐渐低沉，双手抱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因李简禅带给他的轻松，中午经历的小插曲和下午讲解而强行抛于脑后的焦虑终于追上了他。

    越是细想，内心就越是痛苦。

    有些东西嘴上说着明白，知道，清楚，理解。也用别人的话在内心说服自己：啊，这就是活下来所付出的代价。在未来你已经死过一次，现在只是身体里的心脏部分被改造了而已，更何况没有这场手术你肯定会变成虫头人身的怪物，那可比现在难看多了。你看，现在认识到了新的世界，还获得了异于常人的力量。组织的技术如此发达，肯定能让王虫苏醒的可能近乎为零。更何况，加入了组织，从此抗击末日，你又怎么能确定自己会百分百活到王虫苏醒的时候呢。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做的更好一些。为什么它还会苏醒，为什么能分解元素生物的技术不用在消除我体内的王虫，为什么一定要进行心脏同化改造手术，难道组织还救不活一个普通人么。哪怕把我送回去，让梁庸这种可以心灵潜行的能力者删去我的记忆，让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李简禅默默无言，把手搭在了杨怀真肩膀上。梁庸对杨怀真的发泄在意料之中，而打开他心结的时候到了。

    “有些话，其实讲了也没用，比如你还是人类这件事。”见杨怀真没抬起头，梁庸继续说道，只是语气变的更重。

    “杨怀真你为何这么在意这场梦。第一是害怕王虫的苏醒，哪怕它现在还在沉睡。你也认为它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你。第二是现在的自己，哪怕你变强了，却更害怕在将来王虫苏醒的一天会无法自制，沦为它的躯壳。第三便是害怕有朝一日，你会对自己的父母出手。这些现在都没有发生，可是你害怕在未来会发生。”

    “可是你的挣扎，不正是你身为人类的一面么。现在的坐在我和李简禅面前的是名为杨怀真的人类，穿越时空阻止了地壳虫灾发生的人类。你所经历的，难道是让你向手下败将认输的么。别说它没醒，就是它醒了，你就不能战胜它？”

    梁庸停了下来，见杨怀真还是没说话，吐出了一口气。

    “我也不想的，但现在真的要直白的讲出来。你是不是认为，接受了王虫的同化之后，你就是它的子嗣，那种温暖的感觉就是孩子眷恋母亲。先不说你到底算不算它的子嗣，就算是。你作为人类的二十多年，难道会被轻描淡写的抹去么？现在地壳虫灾已经结束，它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你身体里沉睡不醒。就算潜移默化，那也得个五六十年吧。你呢，你身边有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你的爱人，有那么多人站在你的身后，你难道就敌不过区区一只虫子么。”

    “杨怀真，呵。其实这些都是废话......不管你现实里做从事什么工作，请个假吧。现在的你，需要见父母、爱人一面，到时候你就都明白了。”梁庸抬头看着天花板，语气轻松了下来。

    “其实，爱人这个......我目前还没有。”杨怀真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梁庸也看着他，杨怀真继续说道：“时间肯定有的啊，这不是被炒了鱿鱼嘛。加入组织也是想有没有一份收入，拯救世界欸。”

    不知为何，三个人都突然笑了起来。

    待到笑得差不多了，李简禅拍了一下两人的肩膀，说道：“行了，走吧，一起吃一顿。”

    三人走出会议室，待杨怀真迫不及待的进入了传送门后，李简禅眼神严肃了下来，问道：“梁庸，你从哪里知道这个事情。”

    梁庸没有隐瞒的打算，脸上带着笑意回答：“不是你联系我找个时间帮他心理咨询的么，那我开导他之前可不得了解了解。托种芸芸和孟姜女的关系，我才知道这次名为地壳虫灾的土元素灾害能这么轻描淡写的渡过是因为他。时间也挺巧的，早上我才知道，下午你就带他来了。”

    “看来你没收他钱就是因为没打算替他保密吧。”

    “毕竟，能卖个好价钱。放心，心中有数，对象是谁我就不多说了。至于种芸芸那边，我会负责的。倒是孟姜女那边。”梁庸保持着微笑。

    “孟姜这个家伙......只能报告给第六席大人了。”对于这个女人，李简禅很是无奈。

    “这次就放过你，不能让杨怀真等久了，我们走吧。对了......你刚刚在笑什么。”李简禅有些好奇。

    “你是不是忘了和他说，组织的工资是按所在城市的平均工资发的么。”梁庸挑了挑眉，“他租的地方，房租可不只几千。”

    “......等等吃饭的时候再告诉他吧。只是不知道他看过父母后，会不会回来。”李简禅清楚这个情况。知晓了真正的世界后，回到父母身边的人也不在少数。

    “那你笑什么。”梁庸反问道。

    “......我想起了个高兴的事情，杨怀真还不知道孟姜跟他玩了个文字游戏。”

    梁庸听完其中的原由，强忍着笑意说道：“那这个我们就不提了吧，年轻人还是要吃一堑长一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