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爱情故事

    老师，你有过爱人吗？

    “没有”

    老师的眼神闪过一丝追忆，眉头起了一丝皱纹，露出了一种名为惆怅的表情。

    我从来没有在老师的身上见过这种表情，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果决刚强的老师会有这样的一面。

    老师是一个极为刚强的人，他长着一张如刀刻般的大脸，大脸上线条分明，极少出现表情的变化。每次看到他的脸，我总是会想到河边那块不知被人用了多少年的洗衣石，它们一样的坚硬、可靠。

    到底是怎么的女子竟可以让刚强如石头般的老师无法忘怀？有机会，我真想见一见她。

    当时的我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真的见到她了，但是过去太多年了，久远连我也差点儿要忘记这件事，这个人了。

    那是在一次任务当中，我们去一个富人家借一样东西。有搜寻一个房间的时候，我见到了一张相片，那里面是两个相拥在一起的情侣。这本来是一件普通至极的相片，我的队员们也丝毫没有把这张相片放上心上，可我的内心却是起了滔天波澜，因为那相片上的男人是我的老师。

    任务完成之后，我借口先行和队友们分开了，然后再一次潜入了这个庄园，静静地等待着相片中的那个女人出现。

    从相片上看，当时两人都很年轻，大抵24、25岁。看他们在相片上的亲密姿态和亲昵的神情，当时是很要好的吧。

    我等了两天，那个相片上的女人终于出现了。她看上去比相片上苍老了很多，神情也不似相片上明媚温和，反而是多了几分落寞和忧郁。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走在路上，充满着萧索的感觉。

    我看着她走进房间，然后下意识的往那张相片的方向看，然后走到那张放相片的桌子旁坐下，露出一抹追忆。

    我在房顶看着，看到那抹追忆的瞬间，我就想起了老师，太像，他们追忆的那种神情简直太像了。看来，这么多年了，她也没能放下老师。

    有情人不成眷属。

    我数次想出来问她，当年究竟是什么导致老师和她分开的，明明他们还爱着彼此啊！

    可我还是没有出来，我观察了几天之后就离开了，不再深究这件事了，毕竟，那可能是老师的一处伤疤，也是那女子的一处伤痕，我不想揭开它。

    我原以为今后再也不会接触这件事了，可没想到，我还是与这件事产生了交集。

    那是一次任务结束，我们几个在茶馆听书喝茶。听着说书的讲着一些奇闻轶事。那说书的先生往台下看了一圈，估摸着今儿个来的年轻人多，于是就起了男女风情。

    自古才子爱佳人，随着那说书的娓娓道来，台下的气氛也就起来了，人也越聚越多，众人听得入迷之时，却听坐下一男子轻声喃喃道：“嗨，这故事还不如秦剑来和方家大小姐的好听”

    众人听得正是入迷，却被这男子一声呢喃打断，皆怒目望向那男子。

    那男子自筹惹了众怒，识趣的讪讪一笑，赶紧闭口。而后不久，或许是觉得这故事无趣，便起身走了。

    那男子走了，但他却没有察觉，他的身上早就被我撒上了药粉。

    从他说出秦剑来三个字时，我就在注意他了。秦剑来，那可是我老师的名字，而且是未改名前的名字。

    等到了晚上，我顺着气味去追寻他。在他的家里找到了他。

    “朋友，有兴趣讲讲秦剑来和方大小姐的故事吗？我很有兴趣。”他的家里没有其他人，这着实是方便了问进行询问。

    那男子见我蒙着面，腰间挎着一把剑，心里害怕的紧，心中思量“面前这人不是个打家劫色的强人，就是个不要命的江湖游侠儿，万万不是我这样的平头老百姓该去招惹的主。他问什么，我老实回答就是了，只求他不要伤我性命，害我钱财。”

    秦剑来，是元州城里的一个穷小子。方大小姐是元州城大户方家的千金小姐。

    然后，大小姐爱上穷小子的戏码就上演了。方老爷虽然不是个势利的人，可也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女婿是个穷小子。

    一个穷小子拿什么来照顾自己的宝贝女儿？对于这门亲事，方老爷是一万个不愿意。棒打鸳鸯的想法不是没有，可终归还是没有到那下一步不是。

    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女儿，小棉袄再漏风也是自己的棉袄不是。可方老爷万万没想到，自家这女儿如此不自重。

    他秦剑来，找上门来，说连儿有了他秦家的骨血。

    方老爷是气的火冒三丈，当时差点就晕了过去。那段时间，方府的下人走路都要轻些，生怕哪里惹了自家老爷的不快。方老爷其实是个温和的人，可那段时间却是异常的暴躁。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日子是一天天的过去，自家女儿的肚子是一天天地变大。叫女儿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终究是有老方家的血，于心不忍啊。

    这门婚事，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婚礼规模办得不大，毕竟是未婚先孕，说不出也不好听，平白辱了老方家的名声。

    可方家毕竟是元州城的大户，纵使有心隐瞒也瞒不住。方家大小姐未婚先孕的消息还是成了元州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八卦总是有保质期的，在这八卦已经人尽皆知后，元州城的百姓也不乐意去谈了。

    新婚夫妇俩还是回归了平静的生活。

    原本日子也就这样过了。可变故很快就发生了。

    大概在他们的女儿诞生年余，元州城出现了新的传闻。那方家大小姐和秦家小子夫妻不和啊，我几次见到他们互相冷着个脸。知道的以为他们是夫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仇人呢。

    八卦本身就是老百姓的最爱了，更遑论这种有连接性质的八卦。这则消息很快也长了腿，长了翅膀，飞满了整座元州城。全城的人都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呢。

    他们也很快证实这则谣言。在女儿两岁的时候，秦家小子不见了。

    城里人都说秦家小子是受不了方家千金的小姐脾气，抛家弃子，带着新娘子的嫁妆寻觅新欢去了。

    听了这样一个故事，我迟迟不敢相信，老师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来到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子有过热情的往来。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寻觅新欢呢？

    这件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听到有关老师的事了。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信的内容是叫我去一个地方，铸剑山主，信的落款是一只乌鸦。那是老师的惯用的落款。

    我按时间直到铸剑山庄，然而却只看到一个垂暮的老者。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会是我的老师，那如石头般刚强的老师也会有这风烛残年的一幕。

    他为什么变成这幅样子，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

    正当我在疑惑他叫我过来干什么的时候，老师缓缓拿出一张相片，对我说道：“养义，我这个老师这辈子都没有要求过你做什么，临了了，我交待你一件事，替我照顾好相片上的这个女子，还有她的孩子。”

    那相片上的女子正是我许多年前在庄园里见过的那个女子，我知道他是老师的妻子，可老师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她，似乎，老师很不愿意提起她。

    “老师，其实我知道的，那位是您的妻子吧。”我终于忍不住了，决定好好地问问老师。

    老师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讶然，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认识相片中的女子。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股释然，毕竟他弟子的本事，他还是清楚的。

    我本想问更多的东西，可老师只是摆摆手，似乎不愿意多说什么。

    我问她，你们现在还爱着对方吗？

    他说，爱，一直都爱

    “那你们为什么要分开？”

    老师笑了笑，说道：“要是不分开，那你这样的人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我这样的人，是什么人呢？大抵是个底层人吧。一个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