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衰败的城市（十五）
“你在这里先躲一下，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帮手。”成德一将大厅柜台下的物品柜打开，示意小孩躲进去。 他们的房间现在都不安全，每一间里都有一个亡者在徘徊。 刘晓宇的表现一直很乖巧，成德一现在顾不上调查他身上的问题，他得先找到离开的办法，或者先保住自己的命。 酒店里现在没有一个员工，它们应该都躲在暗处，等着看这一出好戏。 之前杜明手上拿着的厨刀，应该就是能杀死使徒的武器，成德一自己不需要，但这算是一个线索，证明厨房并没有那么危险。 从厨房多拿了几把刀具，这些刀具上都刻着相似的花纹，和他自己的武器样貌不太一样，但效果差不多。 成德一怀着试探的心态，把其中一把交给了刘晓宇。 倘若一时之间找不到破局的方法，那么把水搅浑也算是另一种解法。 刘晓宇沉默着接过厨刀，从他握刀的姿势上看，这孩子对刀具很熟悉。 “我现在没法保护你，你先在这里待着，遇到危险尽量往熟悉的地方跑，我得去三楼看看。”成德一叹着气说道。 “知道了。”刘晓宇还是没什么表情。 杜明转变的太快，成德一没机会探索三楼，他现在要趁着杜明还在混乱中，去寻找三楼杜明发现过的秘密。 小怪物只有可能是他召唤出来的，那么他必定找到了相关的线索，而且成功得到了这个能力。 三楼走廊上空无一人，杜明不知道去了哪。 成德一轻手轻脚进入唯一一扇房门，看到了长桌和书本。 翻开的这一页便是小怪物的召唤术。他的猜测没有错，手指接触到书的瞬间，他也得到了和杜明相同的信息。 活人的血可以让文字显形，已经学习过的术法无法学习第二次。 也就是说，杜明放血后，得到了第一页上的召唤术，而他再想看其他内容，就得继续放血。 对这种东西，成德一的态度一向谨慎，他并没有选择照做，而是朝桌上的银制匕首摸去。 这把刀上有极其精细的装饰和咒文，像是祭祀用品。 然而他还没接触到匕首时，腰间跟随多年的武器发出了预警，他只能打消这个念头，暂时离开。 他不会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取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这些年的经历让他看透，这种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这只是一种来自黑暗的诱惑。 刚准备离开，长桌前，一个白衣女子缓缓现身。 …… 杜明彻底崩溃了，他的思维无法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更无法解释在心底持续增长的愉悦。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能徒劳地适应发生转变的身体。 它四肢着地，在地上翻转了好几圈，寻找自己的正面。 可惜新身体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区分，甚至它都不需要四肢，就能随意活动。 这时，身旁的墙壁上伸出一只白色的手臂。一个通体纯白的怪物从里面钻出来，面对同样变成白色的杜明，它发出了一些欣喜的叫声。 杜明竟然听懂了这种语言。 “太好了！你现在和我一样了！” 谁和你一样，杜明慌张地挣扎着，身体却只能发出和它一模一样的叫声。 怪物听到它的叫声，变得更兴奋了，蹦蹦跳跳在原地转了几圈，再次发出尖锐的叫声。这次，杜明也听懂了。 “吃！吃！给我吃！让我吃！” 它要吃掉自己！ 杜明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动作，它的右臂背离了大脑的控制，自行伸出，放在怪物身前。 白色怪物的头融化成一滩白色液体，包裹上杜明的右臂。 随后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如果杜明现在可以发出人类的声音，那么整个酒店都会回荡着他的尖叫。 脑海深处仅存的人类意识让他在下一秒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手脚并用飞一般的逃离了这个地方。 他听到怪物在身后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它十分不能理解，食物自行逃离的情况。 逃！杜明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他甩着仅剩的三个肢体，慌不择路地逃窜。理智告诉他，下一次再遇到它，本能会让他将自己悉数奉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明终于停了下来，他没有感到体力的流逝，只是太久感知不到时间，让他的恐慌更深一层。 仔细辨认许久眼前的环境，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跑了那么长时间，竟然还在酒店大厅。 他对大厅的印象并不是很深，杜明在天花板上爬行了一段距离，沿着墙壁来到柜台上。 连使徒都杀掉了，怎么能死在这里？而且还是以怪物的身份…… 刚转变成这个鬼样子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三楼房间的书，或许那里会有让他变回人类的方法。 然而在他的视角里，三楼的走廊一扇门都没有，那个奇怪的房间凭空消失了。 他得找个帮手去看看，到底是他进不去，还是房间真的凭空消失了。 一颗白色的脑袋从柜台下钻出来，杜明被吓得差点飞起来，随后发现这个人他有五官。 这是个正常人，只是在他的视角里，整个世界都是纯白的。 他现在必须高度集中意志，才能保证自己不会主动回到那个怪物的身边，主动把自己的身体送进它的嘴里。 刘晓宇，这是刘晓宇。经过许多对比，杜明终于认出了他的身份。 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这小孩。 想交流却发不出声音，杜明这才记起自己已经无法和人类一样说话了。 小孩见到他这副鬼样子，也不跑，就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真是傻到了极点，一般人看到怪物，早就挣扎着跑路了。 几番思索后，杜明想到，自己可以通过写字的方式来和他交流。 他举起唯一的手臂，试图在空中写出一个完整的字。 突然，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有颜色的东西。这是一把厨刀，看上去很眼熟，和他杀掉使徒的那一把几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