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元灵与骨灰（五）
我气喘吁吁地用脚踢了踢这个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家伙，看它没有反应我才放下心来。抬起头四处望了望，虽然不见元灵身影，我还是问道：“我这样算是通过试炼了吗？” “很好很好，很聪明很厉害，不愧是阿·拓瓦大人看上的人。”元灵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只看到一阵亮光闪过，他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你的试炼姑且算通过了吧。” “姑且？”我又重重地踹了代达罗斯的身体一脚，太过用力以至于我的脚底都有些发麻，“这么大个玩意儿呢，差点命都丢了。” 元灵咯咯地笑个不停：“你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好啦，逗你的，把你的幻杖拿出来吧。” 我叹了一口气，把酒神杖端到元灵面前，元灵绕着酒神杖转了一圈，歪着头问我：“咦，这不是阿·拓瓦大人的幻杖吗？” “只是一个复制品而已，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没好气地吐槽道。 “哼，我当然知道了。”元灵飞到幻杖旁边，一屁股坐在杖头上，歪过头来对我说，“酒神杖啊，真是怀念。其实加设这道试炼的原因，其实与你够格与否无关。阿·拓瓦大人看人一向很准，被他选中的人一定是很有能力的。” “那设置这道试炼的理由是什么？”我不解地问。 “这不是‘试炼’，其实是一道‘守护’。”元灵低下了头，“大概一两年前，阿·拓瓦大人安息在此处的骨灰就曾经被盗窃过。犯人是寄生蜂团的恶徒，老巢位于南部林区的红腹蜂巢。那个时候的‘我’还在阿·拓瓦大人的水晶里沉睡，什么都阻止不了。如果不是幻术皇大人在长老树前提起此事，或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发生。 “后来，多亏了拂晓的光之战士将骨灰夺回，才在此处重新安葬。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之前的‘我’几乎用尽了所有的以太，修改了代达罗斯体内的魔术回路，让他从守护格尔莫拉遗迹变成了守护阿·拓瓦大人的坟墓。 “刚刚你从坟墓里获得了阿·拓瓦大人的力量，将酒神杖的复制品变成了镇抚装束。这种特殊的以太波动想必是被代达罗斯识别到了，而我所构成的以太发生了变化，因此没有被他认出来，所以才会把你视作敌人。” 元灵低着头，踢动着双脚：“但是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真是抱歉。” 我对元灵的解释多少有些无语，相视无言良久，我抖了抖酒神杖，示意元灵下来。 “好歹是个元灵，到时候的镇抚仪式你可以来帮忙吗？”我问元灵。他滴溜溜地飞起来，在我面前点了点头：“那当然啦，怎么说我现在也得靠你过日子，没了你的以太我可活不了。” “你的意思是......你以后要一直跟着我？” “对呀。你该不会抛弃我吧？我可以人造的元灵诶，很珍惜的。” 得到元灵肯定的答复后，我突然感觉到有些疲惫。叹了一口气之后，我用幻杖轻轻敲了一下代达罗斯的身体，杖头微微闪烁起荧光，以太通过我的身体从幻杖中流入到了代达罗斯的体内。 元灵歪着脑袋看着我，不解地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代达罗斯被破坏之后，以后谁来守护阿·拓瓦的坟墓呢？我当然是要把他修好啦。”我埋头工作，用以太修复着代达罗斯体内的魔术回路。虽然这方面的知识我懂的不多，但是对着被破坏的痕迹照猫画虎我还是会的。 元灵没有打扰我，默默等待着我刻画完整最后一道纹路。我只破坏了代达罗斯胸腔内的术式，程度也不算大，所以修复起来又快又轻松。过了一会儿，等我重新链接上了最后一条线，代达罗斯空空的头盔里像是传出来了一阵轻呼，伴随着一声嗡鸣，他重新爬了起来。 “完成了。”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对元灵说，“这下，以后我们离开了这里，也不用太担心了阿·拓瓦大人了。” 元灵呆呆地看着我，我对着他偏了偏头：“怎么了？” “只是觉得，看到了曾经那个人的影子。”元灵抬头望天，望向这漆黑遗迹空中唯一的光亮，“不过好遥远啊，我体内关于阿·拓瓦大人的以太越少，我对他的记忆就越模糊。 “你真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突然被元灵夸奖我还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两声。手扶在代达罗斯的小腿铠甲上拍了两下，他低下头看向了我。 代达罗斯看我的动作让我心里出现了很多复杂的情感，我不理解代达罗斯这样的咒具生物是否真的能看到什么。他模仿人类的行为是遵循着早已设置好的指令，那他是否真的拥有自己的意志呢？ 我又重新看向元灵，他是阿·拓瓦在漫长的旅途中创造出来的人造元灵。而这样的他，作为一个妖灵纲生物，和那些咒具纲生命又有什么异同呢？ 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我甩了甩头试图清空自己的大脑。或许萨雷安的学者们对这个问题做出过研究，镇抚仪式之后，我找个时间去翻翻有没有这样的论文吧。但，不论是何种生命，如果没有被其他人所惦记，那活着也形同死去了。 “你有名字嘛？”我问元灵。 “有啊，我的名字叫做——”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愣在了原地，“我......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想起元灵之前说的话：体内关于阿·拓瓦大人的以太越少，元灵对他的记忆就越模糊。这样看来，储存名字那部分的以太似乎也消耗掉了...... “无所谓啦......反正那个名字也是阿·拓瓦大人给之前的那个‘我’起的，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不一样啦。”元灵故作镇定，强颜欢笑。我心里有些不忍，但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搜肠刮肚的在心里想要起出一个好听的名字。 “那就叫你‘呼啾’吧呼啾①。”我想了好久，“还是说你觉得‘库啵’更好听呢库啵②？” 元灵又再次咯咯地笑了起来，他飞到我的肩膀上，翘起他的双脚看着我：“时间还很长哦，咱们慢慢想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