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伙伴与战线（二）
“自从帝国入侵神拳痕事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怎么说呢，目前的反抗行动一直处在一个停滞不前的局面。尽管神拳痕事件对军心影响很大，但是因为大家都没有放弃，加上四国联军源源不断的支援让抵抗战事还能够进行下去。反抗军目前和帝国军保持着僵持的局面，但是帝国军这段时间隐隐约约带有一丝颓势。” “嗯嗯，这些具体的内容我倒是都有听大家在信里描述过。那接下来的作战计划还是围绕基拉巴尼亚边区的威罗迪纳基地吗？”我问。 “大差不差吧。”奎妮恩点了点头，“虽然现在仍然没有一个可行的方案，但是能感觉到领导班子们在等待一个机会。可能时机成熟之后就会发动对威罗迪纳基地的总进攻也说不好，目前为止我们的工作还是以巡逻为主。” “不过......”霜知开口道，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了我，她说，“昨天我被劳班总帅约谈过，嘉恩·艾·神纳大人给他写了一封亲笔信，信里推荐了你和我们所有人。嘉恩·艾·神纳大人认为我们可以成立一个特别行动小队，以此来执行一些特殊任务。”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有些吃惊。 我们小队虽然说一直都奋战在战斗的第一线，但并不是立功最多的那一批，在反抗军中的小队里称不上太出名。我很难想象拉雅·奥跟嘉恩·艾汇报的时候对我在镇抚仪式上的所作所为做出了何种描述，让嘉恩·艾能够如此的信任我和我们的小队，愿意予以我们众任。 “你这两天都在赶路，我们就没有给你写信告诉你这件事。”蜜芽芽跟我说，“莱多米尔觉得我们没必要去成立什么特殊小队执行任务，危险性有点高，他很担心你。” “你自己觉得呢？”奎妮恩问我。 莱多米尔把头偏向一边，故意避开了我的目光。我问他：“莱多米尔，你可以说说为什么嘛？” 硌狮族的大汉叹了口气，别这个脸不愿意看向我们：“两次了，樱。我们差点失去你两次了。不管是你还是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想让你们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你明白吗？” “我......我知道。之前让你担心了，莱多米尔。”和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坦白了自己的心声，“不过你们也清楚我的性格，如果有这种机会我一定会参加的。但是小队的去向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们的想法呢？” “我跟你一起。”霜知丝毫没有犹豫，第一个就回答了我。 蜜芽芽则是扭头看向了奎妮恩：“其实我们昨天晚上就做好决定了。” 奎妮恩歪了歪头，双手抱胸开口道：“嗯，我和蜜芽芽都决定同意嘉恩·艾·神纳和劳班总帅的建议。大家多多少少都和帝国军有些过节，但更多的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他。” 奎妮恩用眼神示意她说的另一个人是莱多米尔，我看向他，他没有说话，只是假装看向远方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一样。 “他是这个样子啦，一点都不坦率。”蜜芽芽跟霜知解释道，接着就冲着莱多米尔大喊，“大块头，三比一啦，我就说樱肯定会同意的。” 莱多米尔只是呼哧呼哧地从嘴里出着气，懒得管蜜芽芽的大喊大叫。 “那你们现在要跟劳班总帅汇报情况吗？”无视了那两个人，我问奎妮恩。 “嗯，原本就是打算等你来神拳痕商量好了之后就汇报的。不过你的想法大家都知道就是啦，昨晚我们决定过后，霜知在帝国东方堡就已经向劳班总帅提出申请了。很抱歉没有提前通知你。” “没事啦，反正结果都一样。”我并不介意奎妮恩他们的做法，毕竟就像她们说的那样，我和帝国之间不共戴天，不可能会有第二个选择的。 “也难怪莱多米尔会生气了。”我叹了一口气，平时大家吵吵闹闹的都习惯了，这才回来第一天呢，这个氛围搞得大家都不太舒服。 为了让大家分散一下心情，我问道：“那，昨天汇报之后，劳班总帅有给咱们下达了什么任务了吗？” “嗯，有的。”霜知向我讲解起来，“劳班总帅发现最近山区的阿拉加纳村的水晶交易有些频繁，频率比以前高出了不少，他希望我们如果接受了任务的话，能够去详细调查一番。” “运送一些属性水晶制作物品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阿拉加纳村的采石生意下滑，帝国军的税收又高得离谱，村里的人为了谋生制作点别的东西另谋出路也很正常吧？”我问。 “换做平时可能确实就被忽视掉了，但是根据阿难陀族的毗罗派给出的情报，伽黎亚派的成员最近也在大量地收集水晶。不敢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是多留一个心眼总没错。” “跟蛮族有关系吗......”我陷入了思考。 在艾欧泽亚，具有智慧的生命种族极其丰富，光是生活在四个国家之中的就有足足八种，被统称为人类，他们分别是：人族、精灵族、拉拉菲尔族、猫魅族、敖龙族、鲁加族、维埃拉族和硌狮族。除此之外，还有更多脱离于国家体系，在其它地区独立出来的“非人类”种族。这些种族会思考会说话，不依照人类的文明社会规则约束己身，而是根据自己种族衍生出来的独特文化与信仰，以他们所信奉的“神明”的言语为准绳行事。 在第六星历的1562年之前，这些“非人类”种族被普遍称之为“兽族”。以第六星历1562年为转折点，经历了“银泪湖上空战”、帝国军撤兵之后，艾欧泽亚的兽人族们开始相继进行起了“蛮神”的“请神”仪式。请神是一种通过消耗物质的以太能量①，再加上种族本身大规模的信仰，将他们心目中所谓的“神”具现化，召唤到世上。这种以水晶和祈祷之力为能量来源的异形生物的可怕之处在于：因为其本身拥有庞大的以太，蛮神的战斗力本就不俗，而且无论打倒多少次，只要有足够的水晶都可以使其复活；甚至蛮神可以通过精炼扭曲人的灵魂，强行将人变为自己的信徒。 只不过，召唤以及维持蛮神物质形态都需要大量的以太，毫无疑问，过多汲取周围环境的生命力，会破坏当地的生态环境，使之变成一块死地。如果将成吨以太的蛮神放任不管的话，总有一天艾欧泽亚大地会变得一片死寂。 根据加雷马人的语言习惯，这些召唤了蛮神的种族被称呼为“蛮族”，这个称呼后来也在艾欧泽亚得到了广泛流传。 霜知提到的任务中的阿难陀族，正是生活在基拉巴尼亚的蛮族。她们是基拉巴尼亚边区的原住民，特征是上半身为人形，下半身为蛇形，且种族之中只有女性，虽然有些不礼貌，但将其称之为“蛇女”可能更容易让大家理解。 阿难陀族擅长纺织，以编织精美的布匹闻名，但她们尤其擅长雕金工艺。与其他种族通过淬火锤炼的雕金工艺不同，阿难陀族拥有着从矿石中提取金属的魔法技艺，通过这种魔法提炼出来的矿物会闪耀出异样的光芒，再加上独特的精巧加工，制造出来的产品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虽然说蛮族通常都比较排外，基本上只和同类交好，但也有例外。譬如阿难陀族就划分成了两大派系，分别是伽黎亚派和毗罗派。 这其中，伽黎亚派与传统的蛮族无异，她们为了保护传统生活的方式，安居在自己的领土内与其他的文明隔绝开来。而毗罗派选择了离开祖先的住地，并在其他地方建立了小型定居点，她们为阿拉米格解放军贡献了不少兵源，积极地参与到了阿拉米格的解放行动之中。 但无论是哪一派系，所有的阿难陀族都喜欢使用镶嵌了水晶并用法术塑造的金属珠宝来装饰自己，借此表达自己对吉祥天女美学要求的敬仰。而吉祥天女，便是阿难陀族所信奉的蛮神，被大家称之为“美神”。 “虽然我觉得劳班总帅的考量有点牵强，但也不能妄下结论。我们的任务只是去调查阿拉加纳村的水晶交易是否和伽黎亚派有关，如果没有关系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但如果真的有关系，就必须早点介入其中扼杀伽黎亚派召唤美神的想法，届时会有更专业的小队代替我们执行任务，省得伽黎亚派在我们反击帝国军的时候添乱。”奎妮恩说。 从这边步行去阿拉加纳村花不了太多的时间，现在是上午，大家商量过后决定吃完午饭再去村子里打探情况。聊完天之后大家便散开各忙各的去了，只剩下我和霜知一起无所事事。 “看着有点闲呢。”我说。 “嗯，帝国军撤兵得很突然，据说东方那边的行省最近也不太平，帝国军没办法两面兼顾。我们因为没有仗打，这会儿大家都在养精蓄锐，平日里的工作也都以巡逻为主，没出任务的时候确实比较闲。” “暴风雨前的宁静吧。”我和霜知漫步在神拳痕的落星池旁边，耳边听着不远处的瀑布传来的隆隆响声。今天的阳光十分明媚，风儿也很轻柔，远处有不少毗罗派的阿难陀族和反抗军士兵进行着cao练。 神拳痕的崖壁上有四道瀑布落入落星池，又由一道小溪流向基拉巴尼亚边区。四道瀑布中间矗立着巨大的破坏神拉尔戈的雕像，静静地注视着神拳痕里发生的一切。据说当初拉尔戈的彗星曾指引第六灵灾中的人们从洪水涨起的地方转移到安全区，彗星正是在此处燃烧坠地的，巨大的陨石坑演变成了现在的这个落星池。不管是拉尔戈雕像还是落星池，还是他们旁边的脉轮大瀑布，对修炼脉轮②的武僧都有着特殊的含义，因此蜜芽芽对这个地方就充满了敬畏。 破坏神拉尔戈。我抬头看着这个巨大的雕像，想起了神拳痕被袭击的那个夜晚，倒在血泊中的我最后一眼都在看着它。我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艾欧泽亚是否真的存在神明，就算存在，他们的性质又与蛮神有何种不同呢？还是说，他们也和蛮神一样，没有太大的区别？ 像我一样猫魅族的逐日之民中，大部分都崇拜着太阳女神“阿泽玛”，但是他们或许又被其他的神明所庇护着；假如他还是个船民，他甚至还要向航海女神“利姆莱茵”祈求海上的风平浪静。艾欧泽亚人的信仰纷繁复杂，不像蛮族一样只需要信奉一个神明就够了。有时候我也觉得奇怪，在面对帝国军入侵这种大事的时候，为什么艾欧泽亚人不去召唤自己的神明来保护自己呢？ 可能不知道召唤的方法吧，又或许十二神真的不存在。但无论如何，比起十二神，显然还是海德林更值得托付一些。不过这也是当然啦，毕竟强如十二神，也是居住在海德林这颗行星上的。 “没事吧？”霜知问我。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走神。”我笑着回答，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我问，“对了，拂晓的光之战士的消息，有眉目了吗？” “没有头绪，上次神拳痕事件之后，他和拂晓一众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突然就没有了他们的音讯。可能劳班总帅会有些消息吧，但是我们没敢问。” “那倒也是。”我思索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切实可行的方案。但是不要紧，等到了反抗军进行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光之战士一定会重新出现在战场上的，他一样如此，永远冲在最前方，永远是一个英雄。 在他重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之前，我只需要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静静等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