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蛮族与市民（一）
时间的概念在昏暗逼仄的空间里变得十分模糊，我都不知道在小黑屋里待了多久，但估摸着这段时间里，霜知和帝国兵应该走了比较远的路了。离开房间后，我一个劲儿地快步往前走，同时心里暗暗庆幸甬道没有分岔口，我也不至于会迷路。 走着走着，甬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丝浅浅的光亮，我放满了脚步，靠近之后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比甬道要大一点的洞口。洞口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水声，我小心地向外探出头。温柔的月光洒在我的脸上，我顺着水声的方向望去，才发现我们所处的位置距离藏泪丘不过数十星码的山体墙壁里。 “可恶的‘蛮族人’......我要宰了你......”一阵虚弱的声音从我脚下传来，是刚刚的那两名帝国兵其中一个发出来的。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洞口处，靠在山坡上对我发出毫无威胁的恐吓。 我蹲下去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看样子应该是后脑勺遭到了重击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刚刚才醒转过来。应该是霜知做的吧，我也没多想，左手搭在帝国兵的身上，开始为他治疗起来。 “混蛋......我不需要蛮族的帮助，滚开。”帝国兵有气无力地嘶吼道。 对他的救治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但并不代表我就会放过他。我一把掀开他的头盔，在月光下也看到了他的模样——如我所料，仅从他的生理特征来判断，他是一名基拉巴尼亚人，更没有帝国人头顶那标志性的“第三只眼”。 “蛮族，是吗？”治疗结束后，我揪起他的衣领，冷冰冰地看着他，“你管我们叫蛮族？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加雷马帝国......咳咳......万岁”帝国兵含糊不清地吐出这几个词，猝不及防地向我吐了口唾沫。 但唾沫飞到一半就被我用幻术拦截了下来，水流环包裹住了那口唾沫，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脸上。水流浇在他的脸上，帝国兵不得不狼狈地大口呼吸。 “给我好好冷静冷静吧。”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帝国兵的身边，顺手挥了挥酒神杖，石环从地上涌起将帝国兵牢牢固定在了地上。 沿着藏泪丘的水潭边走了一段距离，我便听到了远处一声男性的嘶吼。我拔腿冲了过去，看到霜知同那名帝国兵战斗在了一起。 帝国兵抡起手中的长剑对着霜知直直劈了下去，但霜知反应灵敏，仅仅一个侧身就躲过了帝国兵的攻击。霜知乘胜追击，转身用手中的匕首剑柄狠狠地砸中了帝国兵的后脑勺。帝国兵吃痛，身体向前踉跄两步，嘴里像是被灌了气泡一样发出恐怖的声响。 他向前跑了起来，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注射器。正当他准备将注射器扎进自己身体的时候，霜知一个滑步到他身边，手中的匕首直接扎进了帝国兵的手背。帝国兵痛苦地哀嚎一声，手中的注射器也飞了出去，跌落在地上，随即被霜知不知道从哪里扔出来的飞镖砸了个粉碎。 “可恶！可恶的蛮族！！” 帝国兵用力推开霜知，胡乱地挥舞着手上的长剑。又因为手背上的剧痛痛苦地哀嚎起来，他捂住血流如注的手背，随着霜知慢慢地逼近，又不得不挥舞起长剑，最终身体因为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可恶......为什么偏偏是在今天！你们这些可恶的蛮——” 帝国兵的话来不及说完，霜知一记鞭腿扫在了他的脖颈上。帝国兵的身体顿时飞出去几星码远，重重地栽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我赶忙跑过去，检查了一下那名帝国兵的身体。发现他没有死掉，只是晕了过去，便马上展开了对他的治疗。 霜知在我身边蹲下，她先前冷峻的神色重新变得柔和起来，把手搭在了我的手背上，我感受到了她的以太，我们一起治疗起了这名帝国兵来。 不多时，止住血的帝国兵从昏迷中醒转了过来，被我们揭开了头盔的他看到我和霜知，先是震惊，反应过来后，又开始冲着我们进行语言上的威胁：“可恶，你们这帮蛮族！” 他骂的很难听，但还没叫嚣两句，两眼一白又栽倒在了山体旁。 “你失血过多，好好休息吧。”我头也不回地在一旁叮嘱道。 “不过，你既然也已经醒了，那就说说吧。”霜知握住匕首的刀柄，用匕首抵在了另一个装晕的帝国兵的下巴上，把他的头挑了起来，“那屋子的水晶是怎么回事。” 眼看自己装晕被揭穿，那名帝国兵一阵挣扎，像是要举起手来，但奈何自己被绑的严严实实的，挣扎了一阵便没了动静，只能悻悻地说：“我说，我都说，请你放过我的。” “你说了之后我会考虑的。”霜知冷冷地道。 匕首刺的帝国兵的下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血珠，他自然是怕得不行，连忙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他们二人之前生活在基拉巴尼亚湖区的盐村，在基拉巴尼亚沦为加雷马帝国的行省之后，不得已之下才参的军，成为了加雷马帝国的征召兵。根据加雷马帝国的法律，行省人等同于奴隶，是没有市民权的，除非能对国家做出卓越的贡献，或者是服20年兵役才能够获得市民权。除了这俩人，他们还有两个一起从盐村参军来的朋友，四个人的目的原本是想在军队里浑浑噩噩混过20年拿到市民权，但是前段时间在执行某项任务的途中，他们发现了阿难陀族的迦黎亚派正在疯狂地收集水晶。 考虑到阿难陀族的魔法能够雕刻出华美的宝石，他们便想着用属性水晶同迦黎亚派进行宝石交易，等收集到一定数量后，便从加雷马帝国军的军队中潜逃到乌尔达哈或者利姆萨·罗敏萨，利用阿难陀族的华美水晶作为原始资本白手起家。为了实行这个计划，他们向阿拉加纳村谎称帝国提高了税率，但可以通过属性水晶来支付，并以“同僚”的身份私底下塞给阿拉加纳村村民一些阿难陀族的宝石帮助他们去购置属性水晶，而他们则帮助阿拉加纳村村民上缴水晶。 天真的村民们相信了他们的谎言，并把交易地点设立在了刚刚的洞xue里。这个洞xue里曾经是基拉巴尼亚的石匠们用来进行制砖的熔炉，在加雷马人来到基拉巴尼亚后便废弃了。 交易的过程十分简单，阿拉加纳村村民把水晶搬进山洞里去，然后拿走四名帝国兵提前放在哪儿的宝石。因为这条甬道靠近藏泪丘的这道暗门只能从内部打开，所以也不怕被人发现，而睡石矿场又因为常年有魔物盘踞，本就人迹罕至，再加上入口也十分隐蔽，甚至比藏泪丘的那道入口还要安全。这个烧制砖块的熔炉就是一个十分隐蔽的交易地点。 而帝国兵分两两分成两组，其中一组通过矿车把水晶运出来，绑在之前编织好的木筏上，学着曾经基拉巴尼亚石匠的做法把装有水晶的箱子从瀑布上推下去，让木筏顺着河流飘到下游。剩下的两名帝国兵则在下游接应，把水晶送到迦黎亚派所在的天母寝宫，完成和阿难陀族的交易。 整套流程cao作下来，用一趟晚间巡逻所的时间是绰绰有余的。利用这种办法，他们已经快要攒下了十几星磅①的宝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