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见面

    “呱！”窗外一声传来咕咕声响，接着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便见一只白色的鹰停在窗台上。

    子夜起身，从那鹰的脚上取出一张纸条。

    “主上。”子夜开头。

    慕容携听子夜语气有些怪异，便见他将纸条恭恭敬敬的放在慕容携身前，“尉迟珠在城外五十公里处找到了。是尉迟兰亲自找回的，据说打开麻袋时，里头的人……”

    慕容携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子夜。

    子夜也知道自家主人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可这纸上的内容，太过让人震惊，他有些消化不过来。

    “里头的人被揍得面目全非，险些认不出来。”

    “意思是被人掉包了。”本该被装入麻袋，卖到妓院的人是尉迟逍遥，而最后变成了尉迟珠。

    那是谁动的手脚？

    那个戴着面纱一脸从容走出来的少女——尉迟逍遥。一个尉迟家连族谱都进不了的庶女，一个云国皆知的傻子，一个人人都厌恶的丑女，一个在尉迟国公府连下人都敢欺负的失败者……

    慕容携敲击窗棂的手指僵在半空，脑子里突然闪过第一次看到尉迟逍遥的情景。

    她趴在冰面上，发现了他和子夜的存在，并招手求救。

    那个时候即便面临死亡，可她神色丝毫没有惊慌，而是十分的冷静。

    当他伸手要杀她时，她眼里亦是没有恐惧，反而是升起一股杀气，趁他不备瞬间将他拖入水中。

    “同归于尽！”慕容携眯起漂亮的凤目，嘴角勾起一丝邪佞的笑。

    一个真正的傻子收到凌辱和欺负，只会懦弱的哭泣躲起来，而不会选择同归于尽！

    一个真正的傻子才不会用一个‘妙’字来形容长鱼亲手调制的香。一个妙字，表面是赞叹，可另一方面，也并不是表示，就赞同了长鱼所谓的完美。

    很显然，将尉迟珠揍得面目全非的是那个傻子了。

    “有意思！原来是这样。尉迟逍遥，你想玩是吧？本王陪你玩。”

    慕容携咬着银牙冷笑。

    他竟然被一个装疯卖傻的女人摸了个遍，还两次在她手里栽了个跟头。

    旁边的子夜看着自家主人冷笑，立时在空气里嗅到一股血腥的杀气。

    这尉迟逍遥和自家主人梁子接大了，不死还真难辞其咎。

    “那晚的刺客可有查到？”慕容携头有些疼，最近神经病怎么一个一个冒出来。

    一个是那装疯卖傻的尉迟逍遥，一个是那行为猥琐的刺客。

    “我去问过姑娘，她说那晚她的确来过，不过因为有事便半路折回去了。”子夜道，“姑娘说她并未注意到有人跟踪。”

    她果然是来过么？

    慕容携眸色微黯，半响道，“连她都不能发现那刺客的行踪，想必，那刺客大有来头。”

    子夜连连点头。

    那刺客的确有来头啊，不仅躲开了他和子辰，还想出那么恶毒的办法对付主上。总要的是，事后竟找不到丝毫蛛丝马迹，真所谓：来无影去无踪。

    “刺客来路不清且目的不明，让她注意安全。”

    “是。”子夜应答。

    似是白日被那尉迟逍遥气得够呛，经那么一闹，这会儿夜幕刚落，慕容携的声音已露出疲惫。

    子夜上前，从旁边的架子取下一个香料盒，在里面挑了一点安神香放在那美人灯里。

    慕容携瞧着架子放着的金色盒子，正是品香会上长鱼调制的完美香，便道，“前几日南越进献了一批金玉曼陀罗？”

    他这么一问，子夜马上心领神会，“是。卑职这就去取。”

    夜幕下来，风雪更大，子夜走到院子里，看到子辰手里拿着三根香对着东边神情虔诚的叩拜。

    “你在做什么？”

    子辰将香插在雪堆上，“近日王爷印堂发黑，倒霉事一桩又一桩。子辰要拜拜菩萨，让她保佑我们家主子。”

    子辰有一个怪毛病，喜欢拜鬼神。

    “你去准备马车，主上要出门一趟。”

    子夜说完直径去取那曼陀罗，回来时，看到自家主人披着白狐毛领大氅站在廊上，远远看去，如画中屹立的翩翩贵公子，优雅而雍容。

    见子夜已取到了曼陀罗，慕容携踩雪过来，瞧见了子辰插在雪里的香，冷笑，“菩萨是不会保佑我这种手染鲜血之人。”

    子夜朝子辰使了个眼神，两人垂着头都没敢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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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虽大，可夜里的云国皇都亦是一片繁华热闹，街道两旁的酒肆茶楼花楼依然灯火通明，人影错错。见惯了离王府那张扬气派的马车，谁也没有认出此时这两朴素安静的车亦是出自离王府。

    车辙缓缓压过积雪，留下的痕迹很快就被漫天飞雪掩盖。

    临东的朝阳街上是一条奇货商铺街，主卖字画还有其他罕见的异域奇货，比不得满是花楼酒肆的正阳街，这条街夜幕之后就鲜少有客人，更别说还是这样大的雪夜，多家商铺早早打烊休息，只有几家门口挂着迎客的灯笼。

    一个撑伞的男子慢慢走向‘古画斋’，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才收起伞递走了进去。

    掌柜一见来人，便立时迎上接过他手里的伞，然后弯腰将人引到二楼雅座。

    青竹卷帘后面，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里面，正低头认真的煮茶。面前矮桌上的灯罩在她脸上，将她本就完美的容颜照得更加倾世绝丽。

    听得脚步声，女子回头，眼瞳里映着的来人，面容清美无双，褐色的双眼如化开的琉璃，泛着橘色柔和的光。

    只要对上那双温柔的眼角，都恨不得永远沉溺其中。

    “长鱼以为苏世子殿下不会赴约。”长鱼莞尔一笑，“这茶都凉了。”

    “长鱼姑娘久等了。”苏成吉掀袍而坐，“不知道姑娘约在下有何事？”

    “没有事情就不能约世子殿下？”

    苏成吉一愣，道，“再下只怕会误姑娘名声。”

    “殿下在乎的是长鱼的名声还是殿下您自己的名声？”长鱼莞尔一笑瞧着苏成吉，“再说，不惜两次得罪离王亦要护未婚妻的苏世子不像是个在乎名声的人啊。”